“漢字拉丁化”提出的原因及其問題所在

（山東大學文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0）

【摘要】：“漢字拉丁化”是中國近代極受推崇的一種學說，許多文化界的偉人，如魯迅、瞿秋白等都主張廢除漢字，實現拉丁化。魯迅認為漢字是“中國勞苦大眾身上的一個結核，病菌都潛伏在里面，倘不首先除去它，結果只有自己死”①，瞿秋白則將漢字說成是“世界上最齷齪最惡劣最混蛋的中世紀的茅坑”②。本文將對他們支持拉丁化的原因進行分析，并指出其中的問題所在。

【關鍵詞】：漢字拉丁化；原因；問題

魯迅、瞿秋白等人對漢字深惡痛絕，而對拉丁文字如此推崇，原因是什么呢？我認為，這種狀況的產生有兩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他們認為漢字存在一些缺陷，而將漢字拉丁化之后可以彌補這些缺陷。瞿秋白主張廢除漢字的三個理由中有一條就是漢字難學。魯迅也認為，漢字有一條高門檻——難。這條門檻，是要費十幾年的功夫才能跨過去的。 “漢字拉丁化”實現以后，中國的文字就會變得簡單易學，一個人只要會說話，再稍加訓練，就能夠拼寫出來。因此，這種改革后的新文字將會是一種最為簡易的文字。

但是實際上，漢字由于構詞潛力巨大，所以學習時只需掌握幾千個常用漢字，就基本上可以閱讀書報。但是表音文字的構詞潛力就不如漢字了。以英文為例，上世紀90年代，英文詞匯已增至26萬多個。漢字確實字形復雜，初學時比較困難，但是它的強大的構詞能力卻使它需要的詞匯量比拼音文字小得多。

主張漢字拉丁化的人認為，拉丁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寫得快”。拉丁化的文字只需記音，相較于漢字確實可能寫得快，但是文字的目的不僅僅是寫下來，它還需要被人讀懂。由于漢字的同音字多，“漢字拉丁化”解決不了同音字的問題，無法準確表意，會喪失文字的基本功能，那么必然造成混亂。拉丁化的確可以加快寫的速度，但這要以閱讀速度的減慢為代價，文字是用來閱讀的，如果不能準確表意，只為了追求寫的速度，未免得不償失。

更何況，語音是一直在發展變化的，現在說英語的人已經很難讀懂幾百年前的英文了，要想讀懂年代久遠的英文，還必須要學會古英語，這就極大地影響了文化的傳承。而漢字，作為表意文字，不會受“音”的變化的影響，所以就算過了幾千年，今天的語音與之前的相去甚遠，我們依然可以辨認出古人所寫的漢字，依然可以明白他們想要表達的意思。另外，中國地域廣闊，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形成了多種不同的方言，交流就隨之變得困難。方塊漢字就可以很好地解決這種問題。盡管不同地區的語音差別很大，但由于國內使用統一的漢字，所以用書面語就可以輕松地交流。相反地，如果實現了漢字拉丁化，人們記錄下來的就會是他們當地的語音，那么不同地區的人就更加難以交流了。

另一方面，魯迅、瞿秋白等支持漢字拉丁化，與他們當時所處的時代有著極為重要的聯系。

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近代中國是十分落后的，為了挽救民族危亡，當時的知識分子紛紛向西方尋求真理，他們“追隨日本明治維新‘棄東求西’的廢除漢字的潮流，鼓吹‘漢字拉丁化’，這是漢字拉丁化運動產生的歷史根源和認識根源”③。

“漢字拉丁化”的支持者們認為中國文化存在階層壟斷，而這種文化的階層壟斷就是文字的階層壟斷造成的，簡言之，就是平民沒有識字的權利。魯迅認為，在中國，識字的人在全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是極少的，這些識字的大多是士大夫階層的人，平民是少之又少。而平民之所以不識字，是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資格。因此漢字就被士大夫階層所壟斷。在那樣一個革命的時代，這種階層壟斷是不被允許的。瞿秋白認為，只有先進行‘文字革命’，才能進一步地推動‘文化革命’的進程；如果不革新文字，那么‘文化革命’根本就無從談起。

在他們看來，只要實現了“拉丁化”，這種階層壟斷就不會存在了。拉丁化文字是表音文字，只要會說，就能夠寫出來。拉丁化實現之后，“只要認識二十八個字母，學一點拼法和寫法，除了懶蟲和低能外，就誰都能夠寫得出，看得懂了”④。這樣一來，文化就可以普及，平民既可以進行文學創作，也具有了欣賞他人文學作品的能力。

他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識字、有文化，這樣的初衷是好的，但這不是漢字拉丁化能解決的。在封建社會，平民受地位、經濟等因素的限制，不能享受良好的教育，因而文化水平十分有限；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受戰爭以及資產階級壓迫的平民依然無法得到應有的教育，所以識字的人才會少之又少。平民普遍文化水平低，是與當時的社會現實緊密聯系的，就算是將拉丁化付諸實踐，在封建社會以及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平民的文化水平也不可能比使用方塊漢字時高。如果將這種狀況的原因完全歸咎于漢字，實在是不明智的。

綜上所述，漢字這種表意文字是十分符合中國的實際情況的，而且，文化的階層壟斷也并非是由于漢字難學。所以，“漢字拉丁化”這種觀點是站不住腳的。

注釋：

④魯迅。且介亭雜文[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3：137，83.

②瞿秋白.普通中國話的字眼的研究[A].瞿秋白文集（文學編第3卷） [C].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247.

③李敏生，李濤.昭雪漢字百年冤案——安子介漢字科學體系[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4：70.

作者簡介：楊青，山東大學文學院2014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