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師范大學,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1500)
【摘要】:中國現代主義詩歌經歷了初期的萌芽和30年代的進一步開創, 40年代經由九葉詩派的探索推向了另一個新的階段。特別是在處理藝術與現實、個人世界與現實世界、感性和知性方面,呈現出了與前輩不同的風貌。
【關鍵詞】:九葉詩派;綜合之美
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中后期的上海,活躍著一群青年的詩人群體,其中包括辛笛、陳敬容、杜運燮、杭約赫、鄭敏、唐析、唐湜、袁可嘉、穆旦,他們以《詩創造》和《中國新詩》等刊物作為主要陣地,站在人民的立場上經常發表一些感傷時事,反映社會生活及國民黨黑暗的詩歌。他們在追求現實主義傾向的同時也采用現代主義的一些技巧,創造性的將古典詩歌和新詩融合在一起。這個詩派曾被稱為“現代詩派”或“新現代派”,一直到1980年,江蘇人民出版社才出版了一本詩歌合集《九葉集》,這本詩集收錄了以上九人的詩歌作品,方有“九葉詩派”之稱。
九葉詩派并不是橫空而出,而是有著特殊的時代背景。三四十年代中國先后經歷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這是一個動蕩不安,災難深重的一個歷史時期。而西方現代主義注重對個體生命價值的思考,注重對人的內在的精神的探討,所以在這個民主與專制,光明與黑暗,腐朽與重生的特殊歷史時期,必然會引起文人群體的共鳴。但是文學也必須承擔起一定的社會責任,滿足大眾的審美標準。所以逃避現實,注重挖掘內心情感的現代派必然會失去發展的土壤。而中國的現實主義也有一定的弊端,”新詩的毛病表現為平行的二種“即“說教”與“感傷”,其通病為“開門見山用強烈的語言,粗歷的聲調呼喊”,“作赤裸裸的陳述控訴”通常直抒胸臆,缺乏藝術美感。[1]所以這群年輕人為了彌補當時詩壇的缺陷,突破了象征主義和現代派只注重自己內心世界的局限,廣泛的運用西方現代派的技巧,同時更廣泛的關注現實生活,將現代主義表現方法與現實主義內容融合,建構了“綜合之美”的詩歌美學。
一、藝術與現實的“綜合”
藝術與現實的“綜合”是九葉詩人“綜合”之美的第一個表現。三四十年代,中國處于特殊的歷史時期,那時的中國出現了黑暗與光明,專制與民主共存的特殊歷史局面。面對這種特殊的局面,就特別需要文學承擔一定的社會功能。而當時中國詩壇正處于低分尷尬的境地,那些局限于發覺個人情感的現代派已經無法滿足現實的需要和大眾的審美要求,而那些現實主義題材的詩歌雖然發揮了文學的社會功能卻十分缺乏藝術性。面對如此境況,九葉詩人創造性的將藝術與現實綜合在一起,強調藝術與現實相結合,即在反映現實之余,同時又要保持藝術的獨立性。這樣一來,既承擔了一定的社會使命感,同時又沒有放棄個人詩歌藝術的追求。由于當時正處于特殊的歷史時期,那么政治就成為了現實生活中不能不面對的一個重要方面,所以在處理現實與藝術的關系時,就避免不了涉及藝術與政治的問題。在處理詩與政治的問題上,九葉詩人并沒有將政治與藝術置于絕對對立的地位。如袁可嘉所說“今日詩作者如果還有擺脫任何政治生活影響的意念,則他不僅自陷于池魚離水的虛幻祈求,及遭到一旦實現后必隨之而來的窒息的威脅,且實無異于縮小自己的感性半徑,減少生活的意義,降低生活價值”。[2]他們將政治作為藝術反映現實的一部分,認為詩人不僅不應逃避政治,而且應與政治生活建立起緊密的聯系。 但是他們也反對藝術成為政治的附屬品,成為政治的傳聲筒,而是希望藝術和現實可以達到一種平衡的關系。九葉詩人所涉及的現實也不僅僅局限于政治現實,也不只是現實世界的表面描述,他們所強調的現實包括更廣泛的題材,可以是更廣泛的宇宙世界,也可以個人內心世界的獨白寫照。
二、個人世界與社會現實的“綜合”
正如陳敬容所指出:“中國新詩雖然還只有短短一二十年的歷史,無形中卻已經有了兩個傳統:就是說,兩個極端,一個盡唱的是‘夢呀,玫瑰呀,眼淚呀,’一個盡吼的是‘憤怒呀,熱血呀,光明呀,’結果前者走出了人生,后者走出了藝術,把它應有的將人生和藝術綜合交錯起來的神圣任務,反倒擱置一旁,……那末要怎樣?我們姑且概括的說:要這一切的綜合。”[3]九葉詩派非常注重個體的內心感受,但是與現代派把自己置于狹小的天地不同,這種內心感受是置于大的時代背景之下,通過個人的內心情感,個人體驗反映大的時代風云,即個人之思滲透著時代之思。這就是所謂的個人世界與現實的綜合。如穆旦的《成熟》就是個人世界與社會現實的最好融合。他在《成熟》曾這樣寫過:“扭轉又扭轉,這一顆烙印/終于帶著傷上他全身/有翅膀的飛翔/有陽光的滋長/他追求而跌進黑暗/四壁是傳統的,是有力的/白天,支持它一切勝利的習慣”, 這首詩表現了作者對于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農民深深同情。雖然沒有對現實世界做客觀的描述,但是我們可以通過作者內在的情感可以領略到這個客觀存在的現實。諸如《還鄉記》《火燒長城》等這些反映現實的詩歌也如此,作者呈現給我們的是是滲透著作者情感體驗的有著強烈主觀色彩的現實生活。
三、感性和知性的“綜合”
穆旦的詩歌感情與思想共存,杭約赫的政治抒情詩哲理意識非常突出,而陳敬容的詩則是感性到理性的升華。九葉詩人反對平鋪直敘的表達內心的情感,追求一種通過自己的人生的體驗可以上升到一種理性的高度,以此傳達給人們一些哲學性的內涵。他們將此作為指導,追求“現實,象征,玄學”的美學原則。這個原則要求詩人運用象征暗示等藝術手法將所要描寫的具體事物意象化,通過意象傳達理性的思考。例如在鄭敏的詩歌《黃金的稻束》:割過的秋天的田里/我想起 無數個疲倦的母親/黃昏的路上我看見那皺了的美麗的臉/收獲日的滿月在/高聳的樹巔上/暮色里,遠山是/圍著我們的心邊/沒有一個雕像能比這更靜默。/肩荷著那偉大的疲倦/你們在這仲向遠遠的一片/秋天的田里低首沉思/靜默。靜默。歷史也不過是/腳下一條流去的小河,而你們,站在哪兒,/將成為人類的一個思想。 詩人由收割過的黃金稻束了想到大地母親的疲倦和那皺了的美麗的臉,最后站在田里沉思,成為了人類的一個思想。詩人通過意象的不斷轉換,呈現出了一個具象到抽象的過程,逐步展現主題。雖然生命由成熟走向衰敗,但它實現了生命形式的意義價值,所以皺了的臉也是美麗的。正因為稻束獲得了生命的價值意義,所以它才能不隨著歷史長河而流逝,“永久”的站在那兒。詩人運用象征的手法將個人的情感體驗通過深思,上升到了哲理性的高度。
總之,九葉詩派通過綜合之美的這種詩歌美學的建構,將藝術與現實,個人世界與社會現實,感性和知性 做到了完美的綜合,成為了四十年代獨具特色的詩歌流派。
注釋:
[1]袁可嘉.新詩戲劇化[M].北京:三聯書店,1988:48.
[2][3]王圣思.“九葉詩人”評論資料選[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5:15,62.
參考文獻:
[1]王佐良.懷念燕卜蓀先生[M].江蘇: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4.
[2]袁可嘉.輪新詩現代化[M].北京:三聯書店,1998.
[3]袁可嘉.九葉集序[M].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1.
[4]王圣恩.“九葉詩人”評論資料選[M].華東大學出版社,1995.
作者簡介:胡婷婷(1993—),女,蒙古族,籍貫:內蒙古興安盟,內蒙古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