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一覽

（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中國現代文學史料學》（下簡稱《史料學》）于2012年3月由百家出版社出版。在這本書中，劉增杰從源流、形態等方面圍繞著建立現代文學史料學提出了很多有建設性的意見，[1]可以稱之為史料研究的骨骼。而作者于2015年5月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發現與闡釋：現代文學史料知見錄》（下簡稱《發現與闡釋》）則可以說是史料的細部展示。它對作者之前出版的《史料學》一書中的很多問題進行了詳細的闡釋。本書分為“綜合研究”、“報刊研究與版本考釋”等幾個章節，以論文專題的形式對史料問題向我們展示作者多年的研究與發現。

《史料學》與《發現與闡釋》兩本書互為補充，在我們研究史料問題中缺一不可。而接下來，我將從幾個方面針對《發現與闡釋》這本書談一點自己的閱讀感受。

一、優點

《發現與闡釋》包含著作者對很多史料問題的精確見解，其研究角度、研究方法等方面都帶給我們不少啟發，我認為主要有點有如下幾條。

（一）“小球轉動大球”

當年“小球轉動大球”的“乒乓外交”不僅緩和了中美之間的外交關系，而且推動了世界形勢的發展。如今，這個策略也可以用在劉增杰對于史料的研究上。在這本書中，作者善于通過一些典型案例總結研究方法，現以師陀文集的搜集、整理為例加以說明。

作者以自己對師陀文集的研究、編輯為例向我們闡述了現代作家文集的編輯問題。首先，史料的搜集一定要求全。在搜集師陀文集時，作者盡量求全，不僅從已出版的、未出版的作品著手，還將眼光放到筆記、日記、書信等與之相關的材料上。對于書信等史料的重視，能夠極大的幫助我們理解該作者的文風、解決閱讀疑惑等。其次，在史料的編輯過程中，校勘是一定要引起重視的一個環節。作者通過向我們展示在校勘師陀作品時對這些問題的解決啟示我們應該建立一種在繼承傳統校勘方法基礎上的、新的校勘學。最后，就是一定要重視史料的初始版本。作者以師陀的《果園城記》等為例，說明了版本變遷帶來的內容和意義上的改變，而這些改變往往會使讀者對作品的真實內涵等產生誤讀。所以，尊重初始版本，就是尊重歷史。

“小球轉動大球”的意義不僅在于作者通過自己對《師陀全集》整理的經驗提供給我們編輯作家作品時所需要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作者在報刊研究（《東方雜志》的研究）等各方面均提出了一定的建設意見，我們將其整合就會發現，這些都構成了史料研究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拾得遺珠月下歸”[2]

遺珠，有一解是指遺漏的珍珠。我將作者在書中提到的前人未加重視但卻很有研究價值的史料稱之為遺珠。作者在這本書中提到了很多之前沒有注意過的史料。我以解放區的另類作品的發現為例進行說明。

提到解放區文學，大家通常就會將其跟工農兵文學劃等號，殊不知，還有一部分常被人們忽略的“邊緣”文學同樣是值得重視的。比如思想上帶有異端色彩的作品、描寫城市生活的作品等。[3]所謂異端色彩其實就是指很多從國民黨統治區進入解放區的左翼作家寫的帶有批判意識的作品，這與當時以頌揚為主的潮流有點格格不入，主要作家有丁玲、蕭軍等。描寫城市生活的作品之所以被拿出來主要是因為，當時由于地域局限等原因，人們更多地將眼光放到描繪農村生活上，所以這些描寫城市生活的作品常被定義為帶有小資產階級性質，往往會受到批判。相對于解放區工農兵文學，這些作品更少受當時政治環境的影響，因此別有一番生機活力。作者將這些作品列舉出來，體現了眼光的獨到，這些作品將會作為解放區主流文學的補充讓我們對解放區文學的多元化發展有更深入的認識。

（三）另外的幾點優點

除了上述優點之外，本書還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注意。比如語言。在語言的運用上，《發現與闡釋》堅持通俗易懂的原則。文章讀起來比較好讀，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引用例子比較多，另外有些篇章涉及訪談的形式，這樣敘述起來比較偏向口語化。所以，整本書讀下來基本沒有語言障礙。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優點是，作者常常會用新的角度去闡釋我們眾所周知的事情。比如作者通過列舉郭沫若、徐志摩、胡適等人之間的通信，解讀出了在前期，創造社和文學研究會之間的主要作家之間并不是完全的對立，而是在一定程度上有相同之處。這就否定了之前大家普遍認為的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勢不兩立關系的這種看法，這對于研究五四文學社團之間的關系是有極大的幫助的。

所以，對典型案例精準的總結概括、對邊緣文學的重視、語言簡練等方面都是本書的優點，這也是作者對史料研究進一步深入的結果。本書凝結了作者三十幾年來對于史料研究的努力，不管是內容還是形式方面都有值得我們借鑒的地方，其價值是不容忽視的。

二、商榷

任何書都不是完美無缺的，大家公認的經典也會存在一些問題。而“對任何一本書的最嚴苛的批評家乃是那本書的著者自己，但同時最寬大的批評家也往往不是別人。”[4]所以，旁人往往會注意到作家自己注意不到的一些問題。接下來，我將列舉幾點還有待商榷的地方。

（一）重復問題

在此，我所說的重復問題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發現與闡釋》一書中內部的重復問題；二是《發現與闡釋》和《史料學》之間的重復問題。

在《發現與闡釋》一書中，很多章節之間存在語句、例子等交叉重復的問題，現舉一例加以說明。如在“作家書信日記研究”一章中，作者在本書第148頁，闡釋作家之間書信的意義時提到了胡適、徐志摩等人的日記，簡單介紹了胡適、徐志摩、郭沫若等人之間的交往。 而在“鉤沉·重讀·質疑”章節中， 作者在闡述“獨具個性的創作與文學批評的偏頗”時，在第344頁再一次提到了幾人之間的通信和社交往來，不過這一節寫的更加詳細。值得注意的是，前后這兩節在很多語句上均有重復現象，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地方亦是如此，在這不一一列舉了。

除了自身帶有的重復現象之外，與《史料學》重復的地方也有很多，只是在詳略程度上有所區別。如，在《史料學》第三章中，第一節作者介紹的是“由史料征集到學術創新”[5]，在《發現與闡釋》中，作者在“綜合研究”一章中單獨列出一節“由資料征集到學術創新”（第65頁），兩節的內容基本是一樣的，但是《史料學》中介紹得更加詳細。類似這樣的情況，兩本書中出現的比較多。

（二）系統性有時不夠

我認為系統性不夠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有時大章下面會有不符合整章主題的小節出現，二是敘述的不勻稱。

關于第一個方面，明顯的例子就是在第三章“作家書信日記研究”中，作者從日記的價值、師陀與友人的通信等角度展示給我們他的研究方法，但是第四節卻穿插了一節“王實味、丁玲與延安文學新潮”，講述解放區文學的分流現象，這與整體的主題并不符合，給人一種比較突兀的感覺。

第二個方面是敘述不勻稱。因為作者近年來的研究重點是解放區文學，再加上本身位于河南，因此對解放區文學史料以及河南作家的關注比較多。比如，在第一章中一共有七小節，其中有四小節重點講述解放區文學和師陀文集。在“地域文化研究”中，也是講述了河南文學的發展進步。這樣使得敘述略顯不勻稱。

三、總結

《發現與闡釋：現代文學史料知見錄》是一本研究史料必不可少的參考書。作者從報刊、書信等各個方面向我們提供了史料研究的方法，不僅讓我們對一些現有的史料有更清晰的認識，對很多之前比較陌生的文獻有了一定的接觸，而且提供給我們很多有用的史料搜集、整理的方法，讓我們在以后的工作中“有法可依”。我想，這不僅僅是作者三十多年來史料研究結果的一次展示，更讓我們看到了作者在史料研究工作中幾十年如一日的辛勞，正是憑著這份細心、耐心，才會有現在這本細致、新穎、有著作者獨特見解的好書。

作者簡介：李文慧（1993—），女，漢族，山東省東營市，碩士在讀，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