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傳統文化傳播一直以來都是傳媒領域備受關注的話題之一。傳統文化中哪些價值觀念值得挖掘和整理?如何對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行現代轉化?在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的過程中,大眾傳播媒介應該發揮怎樣的作用?本文提出要立足于當下坐標,對內修身自律,成為“當代君子”;對外放下對抗性思維,用融合構建文明新生態;國學教育重在化,不在文;傳統文化創新需要傳媒觀乎人文,化育人心。
【關鍵詞】傳統文化;現代價值;轉化;“當代君子”
一、傳統文化的現代價值轉換需立足于當下坐標
傳統文化是一個非常龐大而博雜的概念,中國歷史悠久,在變遷的過程中衍生出許多過分復雜的元素。比如被許多中國人奉為準則的儒家思想,在經歷了歷朝歷代的洗禮后,其內涵也發生了轉變。布衣孔子時期的儒家和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時期的儒家,顯然不是同樣的儒家了。儒家思想中關于“治天下”“秩序等級”等內容被統治者利用后逐漸占據顯要位置。而關于君子修身自律,反省自我的這部分內容有時候卻被忽略了。所以我自己在講《論語心得》的時候,就有一個相對比較清晰的定位,即關于秩序和等級的內容,不在我的闡述之列。我那本書既然叫《論語心得》,那就是我的一心所得,探討的是一個君子從自省、自律,再到贏得自由,建立自尊的過程,這是我希望能對當代人有所啟發的。因此,當談到傳統文化的現代價值轉化時,我們必須要有一個坐標系,即我們是站在當下去激活傳統文化中的文化基因,而并非讓傳統文化全面統轄當下,我們不走復古的路,我們也不會泥古不化。我們是站在當代坐標上用中國語法對話世界語言,引導更多的中國人成為世界公民。因為只有了解自己文化的傳統,才能知道什么是人類的共同價值。最近幾年,我們國家也一直在努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無論是我們面向國際提出的像“一帶一路”這樣的理念,還是對外文化傳播,這些舉措都著眼于人類的共同價值。所以我認為,所謂傳統文化的現代價值轉化,它一定是立足于當下坐標的。這一點是我必須要先說明的。
二、傳統文化中哪些價值觀念值得發掘和整理?
傳統文化中有些概念從古至今,它的穩定性都很強。比如說“誠信”這個概念,在任何時代,對任何民族而言都是作為核心價值保留的。孔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人就是靠“信”來安身立命的,從中國漢字構造來看,人言為信。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就是儒家為什么提倡要“敏于行而訥于言”。說話一定要小心,因為“輕諾者,必寡信”。不能輕易承諾,要一諾千金。子貢曾經問孔子怎樣理政,孔子回答就三點:“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要確保糧食的充足,即物質基礎;兵力的充足,即國防基礎;民信之矣,即從個人信譽到彼此信任,再到對國家的信念。孔子認為這三點是好的政治的基礎。子貢接著問他:“必不得以而去,于斯三者何先?”孔子說:“去兵。”那就先不要國防保護了,剩下二者再去一個的話,那就是去食。所以孔子最后說了一句話:“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沒了兵力保護和物質基礎,人大不了就是一死,這個自古以來都是在所難免的,但是人民百姓要沒有了“信”,一切價值便無從建立了。
不難看出,從儒家的最初闡釋到今天的解讀,從《圣經》《古蘭經》到佛經,以及中國的哲學經典,關于“信”的內涵是基本穩定的,沒有太大變化。在當下,對于這種穩定的概念,我們就要恢復提倡。再看今天的中國,足兵、足食已經實現了,但為什么我們的誠信標準似乎總是在不斷地刷底線呢?從食品安全到出行安全,為什么很多行業還缺乏基本的誠信?像誠信這種穩定的價值觀念是我們當下亟須發揚的。
當然,也有更多的價值觀念在不斷發生變化,比如“孝”的內涵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在拜訪一些孔子學院時,看到他們都在講《二十四孝》中的內容,有些國外的孩子就表示不接受。在今天,我們是否還要用《二十四孝》來進行文化的對外傳播?這其實反映了我們自己對傳統文化的選擇標準的問題。什么才是孝?孝,不是一種愚孝,而是從根子上論心不論跡的理解長輩。“孝”這個漢字的寫法是“老”字頭在上,孩子的“子”在下。《說文解字》里對“孝”字的解釋是:“子承老也。”那么我們講的孝敬是什么?就是內心有敬,外在才有孝,內敬外孝才有孝心,而我們今天真的能夠把內心的敬意建立起來嗎?孔子說:“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意思就是如果你對父母沒有發自內心的敬意,那你對人的這種孝敬和飼養犬馬到底有什么區別呢?所以敬意是發自內心的,這種敬意是我們現代人應該特別注意的。
當前社會的發展速度太快,十年即是一輪,就會產生巨大的代溝。人與人的消費方式、提取信息的方式、溝通方式、自我判斷方式,都有很大差異。我們的孩子現在生活在虛擬空間中,多維度地提取信息,他們與老人之間的溝通顯然存在巨大障礙。現在的孩子越來越以自我為中心,不敬老人。這個敬,其實就是溝通和理解的問題,這比外在的行為要重要。有位學生也問過孔子什么叫做孝,孔子的回答特別簡單,他說:“色難。”就是給爹媽一個好臉色看,有話好好說,其實比什么行為都更難。接著他才說:“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所以孝不僅是孩子在行為上怎么做,還有孩子內心的判斷。更重要的一點,孝還意味著有一個家的秩序感,孩子是否和家長之間存在默契。
現在很多的家庭秩序,其實是被家長破壞了。中國經歷了獨生子女的時代,還存在“隔代撫養”這樣一種特殊的家庭倫理現象。獨生子女加隔代撫養,我們民族有可能將在未來半個世紀之內為這樣的人口結構和教育方式付出代價。心理上的不獨立,生活上的過分依賴,人格上的以自我為中心,人際關系上表現出的高智商、低情商,以及價值觀的缺失,知識教育取代一切,現代社會所存在的上述種種癥狀都需要我們深思。在這個時候提倡孝,我認為是用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解決當下問題的一個重要藥方。但是我們不能簡單機械照搬地用《二十四孝》去解決這個問題,難道還能為了孝敬父母再重演像郭巨埋兒這樣的事情嗎?所以我們要站在當下去評價。孝不是愚孝,孝其實是一種態度,這是論心不論跡,由態度轉化到行為的。所以做到孝敬二字,我們今天要先從內心喚起敬意,然后才談得上孝行。我們只有用這樣的孝敬化育自己的國民,才有資格進行對外傳播。
三、如何對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行現代轉化?
(一)對內修身自律,成為“當代君子”
為什么我們對外傳播價值的標準有時可能是混淆的?關鍵就在于我們自己還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所以如何把傳統文化中的一些概念轉化為當下能夠付諸實踐的標準是非常重要的。價值轉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當下的坐標是不是清晰。舉一個例子,曾子說:“吾日三省吾身。”這是眾人皆知的一句話,但是我們今天為什么要提倡曾子的這句話?吾日三省吾身,曾子反省了三件事,即“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把它完全轉化成當下的語言去理解就是指,首先站在職業身份上,我們反省的底線就是我今天有沒有不忠于職守的地方,比如答應的事情沒有做到或者沒有做好。“忠”字按朱熹先生的解釋即“中心為忠”,就是摸著心里那條底線,問問自己做到沒有,這是對職業身份的反省。第二個身份即為倫理身份,“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就是說咱們外頭有朋友,家里有老小,人處于倫理結構中,今天要問自己的底線就是在與朋友和家人的交往中,我有沒有守信?第三個身份,“傳不習乎”,傳播是外在的事,學習是內在的事,現在我們每天接受太多信息,甚至還有負面信息和偽信息,你能否在明辨是非以后,選擇把正面的信息變成正能量消化到自己的經驗系統中?這就叫“傳不習乎”,把外在的“傳”通過學習,轉化成自我經驗。所以我們如果站在今天的角度來分析這三句話就是:在職業身份上你有沒有盡忠,在倫理身份上你有沒有守信,在自我身份上你有沒有學習?每天在這三個角色上問自己這三個問題,你就守住了一天反省的底線。只要這個人在職業角色上做到忠于職守,在倫理角色上做到篤誠守信,在自我成長上做到不斷學習,那么這個人就在反省中完成著自己的進步,這就是我所闡述的“現代轉化”。
如果人人都能養成反省的習慣,都能每天反問自己這三件事,我們就會慢慢成為一個當代君子,這個君子的概念并不是復古,不是說要回到孔子時代,而是讓它能夠助力我們當下的發展。所以傳統文化價值的轉化,需要立足于當下來完成,當代君子就要做到修身律己。孔子的學生請教他怎么才能成為一個君子,孔子說:“修己以敬。”修養自己,然后喚醒內心的敬意,對于天地歷史和他人都有一份敬意。學生問道,這樣就夠了嗎?孔子接著又說了第二句話:“修己以安人。”只有修養好自我的系統,才能對別人做出承諾。學生對此表示疑惑,說做到這兩點就能成為君子了嗎?孔子又說了第三句話叫:“修己以安百姓。”隨后孔子又補充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一個人從修身自律到能夠安天下、安百姓,這件事連堯舜都做不到。所以從這個邏輯里,我們其實可以看到中國人修、齊、治、平的那條線,即首先修養自己,這是個人道德;第二,修己以安人,這是一個人在家庭倫理和社會秩序中對周邊關系的經營;第三,修己以安百姓,就是當你做官時,你要對一方水土上的人民百姓做出承諾。而我們現代有些人凡事總要求社會保障自己的公平,要求別人必須修身養性,就是不修己。
為什么現代社會今天會有這么多戾氣?為什么我們看到網絡上有一些噴子,嫉人有笑人無,這種心態背后的原因就是不修己。一個人如果不反省自己是守不住禮義廉恥的底線的,所以傳統文化價值的現代轉化需要我們喚醒君子修身自律這個系統中的內容,使我們的國民都能自覺內化傳統文化中適應現代社會的價值觀念,這對當代社會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貢獻。
(二)對外放下對抗性思維,用融合構建文明新生態
國與國之間往往存在巨大差異,中日韓亞洲文化圈和歐美文化圈間有著巨大的文化差異。就是在歐洲內部也存在一定差異,高寒地區的北歐人那種嚴謹的理性和意大利的熱情奔放不一樣,即使離得更近一些的國家,比如德國人的嚴謹和法國人的浪漫也很不一樣,所以我們不能循著對所有外國人統一傳播的思路走,只有具體和每一個國家進行文化差異的比較,才能實現有效溝通和一個新的文明生態的生成,我們永遠都不要想著用中國文化去說服其他文明。
今天的世界,已經走出了原來的一體化時代,它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歐洲文明中心,也不是后來的美國文明中心,我們也不能期待未來就是中國文明中心。每一個國家都是在和他國的溝通之中才能夠讓其他國家理解和接納自己的文化。比如,中國和德國兩個文明古國在哲學和藝術上都達到了很高的高度,但是彼此的差異卻很大,德國的徽章是一只黑鷹,象征著個人英雄翱翔馳騁在天地風雨之中,不屈不撓,那種尊嚴的閃爍就是德國文化所追求的黑鷹的內涵。但是,在中國唐詩宋詞眾多豐富的作品中,幾乎很少有謳歌一只鷹隼的。我們的古人都是謳歌小鳥,常建的禪詩說:“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小鳥都高興了,人就也高興了。陶淵明說:“眾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鳥都有它依托的高枝,我也愛我的小草房。所以陶淵明才會說:“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我為什么要歸去來兮呢,是因為鳥都知道回家,我和小鳥一樣,我要回去安頓了。所以杜甫才會說:“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鳥山花吾友于。”小花小鳥都是我的朋友,所以他傷心的時候可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他高興的時候說自己“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他為什么不說我是一只鷹,而說我是一只鳥呢?用今天的話翻譯過來意思就是:“我是一只小小鳥。”從整個古代的脈絡看,西方人經常詬病中國人的集體無意識,認為我們把個人意志泯滅于群體中,但是中國人的倫理歸屬和文化信仰就是群體的,這就是文化差異,這種差異能夠體現出不同國家的哲學歸屬。
在德國,我曾看過許多次慕尼黑芭蕾舞團的表演,整個西方世界的芭蕾舞動作基本都是個人大托舉,張開雙臂,四肢要向天地伸展,突破大地的羈絆。而中國戲曲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動作,中國戲曲都是拉山傍、跑圓場、臥魚、蘭花指,一切動作是圓潤的,俯歸向大地;而西方的一切動作是伸展的,沖擊向天空。這兩種取向也是民族文化不同的體現。西方的建筑,比如德國哥特式建筑,都是單體向前,優美崇高,好像一個個體向神致敬的姿態。而東方建筑都是群體建筑,都像紫禁城那樣,按照東西次第,具有一定的邏輯規律。中國的建筑一定是群體鋪開在大地上,矮矮的,而不是沖向空中孤絕地朝拜。其實在每一種文化意向中都可以找到不同材質進行比較,西方的節日都是從天上下來的,中國的節日都是從地里長出來的。西方人過圣誕節、復活節、感恩節,都是人向神致敬;但是中國人過的是節氣,就像我們每年過的清明,清明既是節氣又是節日。當它是節氣的時候,它寓意著風清景明、種瓜種豆;當它是節日的時候,就寓意著慎終追遠、哀悼祖先。
在哲學上,東西方都有著輝煌璀璨的人類文明,中國的儒家給了大家安身立命、厚德載物的精神依托,包裹著自強不息的君子之德;道家給了我們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自由精神。這些其實和西方哲學之間存在著共融、共通的價值。所以不同文明之間,不能輕易地用一種去否定另一種,世界文明就像一頭大象,當我們摸到象耳朵的時候,就說它長得像扇子;摸到象尾巴的時候,就說它長得像繩子,其實,當我們放下爭執,把所有的印象拼湊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就正在接近大象的真相。所以我們能不能夠放下沖突性的思維,用融合性的思維去完成文明新生態的建設?在我看來,思維方式的貢獻會是中國文明給世界文明帶來的最大的貢獻,它比什么樣的結論都重要。
中國文明體現了一種融合式思維,中國的文化信仰從來都是一體多元的,因為我們推崇的就是儒道釋互補的文化體系。中國人在這種融合思維里把印度的佛教轉化成了中國的禪宗,中國文化講究陰陽平衡,從來都不是單一元素的。《周易》上講一個人真正的人格成長,叫作:“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意思就是一個真正長大的人格,他的道德要跟天地吻合,人心的光明要跟日月吻合,勞作的節奏要跟春夏秋冬四時吻合,做人的良心不遭鬼神天譴,人在做,天在看。《周易》上所提出的成熟的人格思維,應該是融合性思維,而不是對抗性思維,我想這比任何結論性的東西都對世界的文明更有建設意義。因為今天的世界文明,有些時候是走向了沖突式思維,現在原教旨戰爭已經成為一個新型的沖突方式,它不再以簡單的物質財富的掠奪作為最終目標,一種精神教旨上面的沖突越來越上升為一個顯現的理由。中國東方式的融合性思維,是不是可以在今天給世界提供一點點思維方式的借鑒呢?當然,這個前提需要中國人自己心平氣和,我們首先不能是充滿了怒氣的,或者說是跋扈的。所以我覺得文化是以文化人的,即對內、對外我們都需要這樣的一種融合。
四、國學教育重在化,不在文
關于傳統文化的教育問題,我認為文化最重要在化,不在文。我們的文固然有很多,但是有時候它是一種比較機械的文,它的話語程度是遠遠不夠的。現在我們也還有許多類似穿漢服、上私塾的國學班。我其實是主張現代的教育體系,讓孩子人格取得均衡發展最重要。從小誦經固然也很重要,但是古代上私塾是因為當時很多西方的童蒙啟智的手段還沒有傳進來,所以過去只能上私塾。但是現在在德智體美都重視的情況下,我們讓孩子從公立小學退出來,完全去上私塾,我不認為這是一種進步。所以我認為對青少年的教育可以在現代教育體系內去補充,幫助他們有效地消化傳統文化內容,但是不要以偏概全,完全地回到局部不是進步。
對于現代孩子的教育最重要的內容不是多少知識,而是價值觀。換言之,首先,我不把國學看作一個知識系統,而把它看作一種價值系統,價值系統就是小孩從小要有功德心,要懂得去勞動,要知道爺爺奶奶不容易,懂得孝敬長輩,從小絕對不可以撒謊,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國學告訴大家什么是禮義廉恥,其實就是人之初的本能之心和后天倫理之間的銜接。我們的價值教育其實最重要,現在好多地方都在推廣國學教育,每天規定有多少誦讀,然后記下來要默寫。國學僅僅表現為一種筆頭記性里的分數其實并沒有多大意義,對小孩子真正的教育在化不在文,化育首先是一種從觀念到行為的價值系統,而不是知識系統。其次,它一定要納入現代公民的成長體系中,給孩子一個健全良好的人格,而不是完全退回復古,這是我給當代社會在弘揚傳統文化時的一個建議。
五、傳統文化創新需要傳媒觀乎人文,化育人心
最后我想談談傳媒和文化創新之間的關系。其實,“文化”這個詞最早出自《周易》中:“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觀乎人文”就是我認為傳媒需要做的事情,即觀察當下人間百態,提煉出有效的價值觀,化育人心以化成天下,這就是傳媒的職能。
從整個傳媒發展來看,我認為傳媒生態在中國其實是經歷了一個斷層式的爆發,大概在上世紀80年代初的時候,我們還一直困惑于信息的匱乏不足,那個時候電視臺也只是比較高大上的國家電視臺,地方臺都還沒有發展起來。90年代就是地方電視臺蔚為大觀的時候。進入新世紀后,自媒體突然之間就勃興了。所以我們是在短短不到30年中,經歷了從信息匱乏到信息過剩。原來我們不了解世界,是因為我們的通道不暢,而今天我們不了解世界,是因為迷惑于過多的偽信息之中。所以教育電視臺某種意義上就是去偽存真的傳媒,就是要教大家學會去分辨。“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說信息是捕上來的魚,那么教育電視臺輸出的一些方法論和分析問題的角度其實是“捕魚術”,就是要告訴大家怎么樣能夠在一個信息過剩的時代,保持一種清醒的判斷。
傳統文化在今天能不能夠化育,我覺得教育電視臺大有可為。我們可以分析一下,中央電視臺這些年真正火爆起來的欄目,如《中國詩詞大會》《漢字聽寫大會》《中國成語大會》,包括今年火起來的《朗讀者》,不難看出,所有內容都是教育資源。其實我們要問一句為什么這些節目不是我們教育電視臺來做呢?中央臺所有火起來的基本都是教育類節目,而教育電視臺在各地覆蓋的情況不一定都比中央臺差,甚至我們在落地上比中央臺的某些頻道還要好,因為中國教育電視臺的主頻道落地是不需要繳費的,它是一個公共資源,并且中國教育電視臺依托于教育部,中國最優秀的大學、中學、小學老師都在教育系統內。從《百家講壇》到《中國詩詞大會》主講人幾乎都是大學和中學老師,所以我們現在還有很多資源可以用。我認為教育電視臺是大有可為的,作為一名教師,一個媒介研究者,同時也作為一個傳統文化的普及者,不論以哪個身份,我都要說中國教育電視臺大有可為,希望在文而化之的這條路上,中國教育電視臺把自己的資源變為一種優勢,用上述這些教師的人脈策劃出低投入、高產出,以文化人的節目形態,這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