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9年對西班牙文壇而言無疑是重要的一年,持續(xù)3年的內戰(zhàn)結束,獨裁者弗朗哥上臺并開始了自己長達36年的獨裁統(tǒng)治。在“弗朗哥命令,西班牙服從”的政治背景下,那些想要發(fā)出聲音的知識分子們分裂成“抗爭派”和“吹捧派”,在歷史的長河中書寫了各自的篇章。本文將從這兩個方面,對弗朗哥時期的西班牙文學進行分析和討論。
【關鍵詞】:西班牙文學;獨裁統(tǒng)治;弗朗哥時期
一、引言
1939年對于西班牙文壇可謂災難性的一年,弗朗哥在這一年贏得了內戰(zhàn)的勝利并開始了自己長達36年的獨裁統(tǒng)治。此后,西班牙人民在行刑隊屠刀以及警察棍棒的“保護”下過上了“和平的生活”,“弗朗哥命令、西班牙服從”的政治局面由此形成。為了鞏固獨裁政權,弗朗哥對知識分子給予了“特殊關照”,那些富有正義感的人被排斥,那些忠于他的親信被扶持。弗朗哥的這一舉動雖然達到了“凈化”目的,卻也讓西班牙近90%的知識分子流亡國外,1956年諾貝爾文學獎、1959年諾貝爾醫(yī)學獎分別授予西班牙流亡詩人拉蒙·希梅內斯、流亡科學家薩韋羅·奧喬亞就是對弗朗哥“凈化”行動的莫大諷刺,但即便如此,弗朗哥的“凈化”工作也從未停止。在獨裁政權的強大壓力下,那些想要發(fā)出聲音的西班牙知識分子們分裂成“抗爭派”和“吹捧派”,在歷史的長河中書寫了各自的篇章。
二、流亡者的吶喊
出于推動本國文學發(fā)展的目的,拉美西語國家紛紛向西班牙流亡作家敞開了大門,幾乎完全相同的語言環(huán)境也為這些流亡作家獲得文學上的成功提供了有利條件。例如,本哈明·哈爾內斯的《風的情人》(1940)、弗朗西斯科·阿拉亞的《篡奪者》(1949)和《狗之死》(1959)、赫蘇斯·洛佩斯·帕切科的《一枚硬幣》(1973)等優(yōu)秀作品都是在拉美西語國家出版的,這些創(chuàng)作對拉美文學的繁榮無疑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與此同時,那些不希望遠離故土的西班牙流亡作家們則翻越了比利牛斯山進入法國,例如米蓋爾·德·卡斯蒂利亞、何塞·路易斯·比利亞隆加、馬塞洛·薩波塔等。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逐步融入了法國社會,所以他們的作品既可以說是西班牙的,也可以說是法國的。
在獨裁統(tǒng)治結束后,西班牙流亡作家中的一部分重歸故里,但更多的人客死他鄉(xiāng),這些本不該發(fā)生的悲劇在今天讀起來,依然讓人感到唏噓。
三、抗爭者的血淚
相對于為數眾多的流亡作家,那些選擇留在國內的有良知的作家無疑對祖國有著更加深沉的愛和更令人欽佩的勇氣,但在那個時代,這種勇氣也讓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為了更好的控制國內局面、鎮(zhèn)壓異己,弗朗哥與教會勾結成立了政教委員會,以自己的“道德”標準規(guī)范民眾行為,一旦出現反抗,就立即予以毫不留情的鞭撻。例如,《一無所有》這部名垂西班牙文學史的作品就遭到了當局野蠻無理的批判,教會認為這部作品否定了“基督教文明的全部美學”,并惡毒攻擊其作者卡爾曼·拉福雷特“崇拜的是人類的動物狀態(tài)”。今天看來,即便是不考慮政治因素,用這樣的話語去攻擊一位優(yōu)秀女作家,本身就是一種不名譽和不紳士的行為,更不要說這種攻擊來自于一直以美德標榜自己的西班牙教會。
卡爾曼·拉福雷特的遭遇無疑是值得同情的,但在那個瘋狂的年代,這也只能算是冰山一角,下面這四位文壇新銳同樣讓人扼腕嘆息:
卡米洛·何塞·塞拉,這位憑借處女作《帕斯夸爾·杜阿爾特一家》就能夠開創(chuàng)“恐怖現實主義”流派的天才作家,只是因為其作品反映了弗朗哥獨裁統(tǒng)治下西班牙的一些丑惡現象,就被教會扣上了以“不道德”的帽子,這部偉大的作品也被定性為“低級下流的東西”,并于1943年11月被當局查禁。
佩德羅·德·洛倫索,其處女作為《第五次孤獨》,即便是獨裁政權的審查官對這部作品也不得不給出高度評價,但教會是不吃這一套的。在審查官給出通過意見的第六天,作家的住宅就被徹底查抄,《第五次孤獨》也被查禁。
拉斐爾·加西亞·塞拉諾,這位獨裁政權的士兵為了回憶與戰(zhàn)友們的艱難、殘酷而又美好的歲月創(chuàng)作了《忠實的士兵》這部作品。該書于1943年秋天出版,同年獲得獨裁政權頒發(fā)的普里莫·德·里維拉獎。但是托萊多大主教恩里克·普拉·德尼埃爾對此持不同意見,他通過《教會通報》指出書中的人物雖然表現了自己對宗教的感情,但全書卻充斥著粗俗淫穢的語言,如果青年閱讀這部小說,其信仰、虔誠和通常的道德都會被削弱。主教的觀點在當時應該是不容置疑的,因為這部在1943年獲得政府獎項的小說在1944年就遭到了查禁。
貢薩洛·托倫特·巴列斯特爾,弗朗哥長槍黨成員,按常理來說,其“政治正確”是無需懷疑的。他于1943年發(fā)表了處女作《哈維雷·馬里尼奧》,但在第二年,該書因其中的“自然主義傾向”而被查禁。
除了那些被完全查禁的作品外,也有不少作品在經過審查機構刪減后得以出版,例如女作家安娜·馬麗亞·馬圖特的《螢火蟲》、阿方索·格羅索的《壕溝》、加夫列爾·加西亞·巴德爾的《運往蒙特莫林的武器》等。不過,這些作品在“閹割”后已是元氣大傷,其整體性和文學質量都出現了嚴重下降。
總的來說,弗朗哥獨裁政權的高壓讓那些有良心的優(yōu)秀作品幾無立錐之地,現實主義作家被反復批判、自然主義作家被迫退出文壇,想要在這樣的國家發(fā)出有良知的吶喊,輕者被審查機構查禁,嚴重時則會命喪長槍黨人的屠刀。
四、吹捧派的丑劇
在“抗爭派”一片蕭條的同時,“吹捧派”卻風生水起,支撐著西班牙文學沒落、蕭條的局面。在小說《紅海中的孤島》中,文塞斯勞·費爾南德斯·弗洛雷斯歌頌長槍黨士兵的奉獻,圖解式的誹謗共和國戰(zhàn)士;在小說集《馬德里前線》中,埃德加爾德·內維列將內戰(zhàn)美化為“青年人的愉快郊游”,并且不忘歌頌長槍黨員家屬“你扛槍來我耕田”的“戰(zhàn)斗精神”;小說《占領了6公里》同樣是歌頌長槍黨士兵的作品,但其作者塞西略·貝尼特斯·德·卡斯特羅還別出心裁的加入了抨擊知識分子的內容,認為“他們就應該像我們一樣拿槍射擊”。
除了單打獨斗外,“吹捧派”還喜歡抱團取暖,例如《西班牙人》雜志就號召國民“加入到弗朗哥統(tǒng)一的西班牙,在這面旗幟下造就對祖國有用的新世紀”;《文學郵刊》則寡廉鮮恥的高呼“我們的藝術為的是給西班牙和他的領袖(也就是弗朗哥)服務”;《幻想》周刊也不甘落后的表示“西班牙人每天都離不開弗朗哥”。
當然,僅僅依靠“吹捧派”積極的“民間行為”還是稍顯不夠的,獨裁政權也下力氣通過“政府行為”干預文學創(chuàng)作,要求西班牙作家在恢復文藝“真正價值”的旗幟下為獨裁政府服務。那么什么是藝術的“真正價值”呢?獨裁政府給出的答案是“為整治服務、為弗朗哥的統(tǒng)治服務”,著實讓人無言以對。
五、結語
西班牙內戰(zhàn)結束后出現文化荒蕪固然有戰(zhàn)爭帶來的資源匱乏因素,但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弗朗哥獨裁政府壓制言論、統(tǒng)一輿論、強令作家與當局保持政治一致。不過,即便是在這樣蕭條的環(huán)境下,還是有人在為西班牙文化做著有益的工作。例如,西格拉出版社就頂著各方壓力出版了塞拉的成名作《帕斯夸爾·杜拉爾特一家》、馬德里錫德出版社出版了流亡作家阿圖羅·巴雷亞的故事集《蹤跡的中心》、命運出版社出版了森德的兩本小說《青年土匪》和《普列托·特立尼達的婚禮贊歌》。正是由于他們的努力,西班牙人民才能在那個閉塞的時代聽到一些外界的聲音,這種努力既為西班牙文學的發(fā)展作出了貢獻,也在之后西班牙人民爭取民主自由的斗爭中發(fā)揮了獨特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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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賀齡萱(1995.09—), 女, 重慶市, 漢族, 本科, 學生,四川外國語大學重慶南方翻譯學院西方語學院西班牙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