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蘇菲的世界》中元小說敘事時空

【摘要】：挪威作家喬斯坦·賈德的《蘇菲的世界》，是一部形式與內容完美結合的后現代主義元小說。小說中三重敘事時空交織進行、真幻時空交疊，形成一種虛實不定、時空混亂的假象。本文試圖從分析作品的敘事時空入手，探討和揭示多重時空、時空跳躍、真幻時空轉換等元小說敘事技巧在作品中的運用及其主題意蘊。

【關鍵詞】：《蘇菲的世界》；元小說；敘事時空

《蘇菲的世界》是挪威作家，喬斯坦·賈德在1991年創作的小說，它以豐富的內容、深邃的思想、高超的寫作技巧，而享譽全球。這是一部形式與內容完美結合的后現代主義元小說。《蘇菲的世界》中的時空是任意的，它不再像傳統小說的線性時空那樣統一不變，而是隨著敘事的需要中斷、變更、跳躍，產生一種虛實不定、時空混亂的假象。

1多重時空

《蘇菲的世界》是一部關于西方哲學史的小說，但小說中的時空卻是高度自由的，并呈現出三重時空交叉進行的狀態。哲學史的發展歷程是小說一條隱含的主線，這構成了小說的第一重時空。小說中哲學課程是按照西方哲學史的發展歷程進行的，哲學史跨越了兩千多年的時空，這些哲學家生活在不同國家的不同時期，在時空上跨度最大。但是，在講述重要哲學家及其思想和哲學事件時，作者使用歷史再現和情景再現的方法拉近歷史和現實的距離。談到蘇格拉底和柏拉圖時，通過錄像再現了雅典當時的社會歷史狀況，穿越到公元前420年的雅典廣場，向蘇菲介紹當時雅典的社會面貌并和蘇格拉底、柏拉圖對話，柏拉圖還向蘇菲提出了四個哲學問題。這種歷史再現的手法的是元小說時空變換的典型運用。小說的第二重時空就是故事的主要人物蘇菲所處的虛擬時空。小說中蘇菲住在苜蓿路三號，她的故事以十五歲生日臨近為中心展開。隨著蘇菲對哲學知識的不斷掌握，她逐步意識到自己生活在虛擬的時空之中。最終艾伯特告訴蘇菲，他們是活在一個長篇故事當中，一個由文字虛構的世界里。“對蘇菲來說，一兩個星期也許不像我們認為的那么漫長”[1]這說明了另一個敘事時空的存在，那就是席德所在的時空——小說的第三重時空。席德的出現宣告了蘇菲所在時空是虛擬的，在小說的后半部分席德的時空占據了主要部分。

賈德把哲學史的宏觀發展歷程插入到蘇菲所處的虛擬時空和席德的世界中，而蘇菲在逃離少校的控制后進入到了席德的時空中。三重時空的不斷切換，自揭了小說的虛構本質，故事的真實性被打破。

2敘事時空的跳躍

在傳統小說特別是現實主義小說中也存在敘事時空的跳躍，但是通常是通過回憶和想象等方式來實現的，而且這種跳躍必須遵循一定的敘事邏輯和時空規律，其目的是為了增強敘事的真實性和連續性。而元小說中敘事時空的跳躍是對傳統時空觀的否定，目的是為了打破建立起來的虛構框架。在一個敘事進行過程中突然中止當前的敘事時空，進入另一個時空的敘事。

《蘇菲的世界》中，艾伯特和蘇菲談到柏克萊的經驗主義哲學時，蘇菲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不過是一場夢境時，她崩潰了，哭泣著沖出艾伯特講課的房間，在雨中投入母親的懷抱，這一章節到此結束。而接下來小說轉向另一個時空，古老的船長屋的閣樓里席德剛剛醒來，這一天正好是席德的十五歲生日。蘇菲的故事在席德閱讀書稿的過程中重新開始，哲學課程在蘇菲和艾伯特的逃離計劃中繼續，席德的時空和蘇菲的時空交錯進行，顛覆了傳統小說線性的時空觀。在蘇菲和艾伯特前往柏客來山莊的路途中虛、實兩個時空交織，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讀者難以分辨。賈德將多重時空并行，人物在不同的時空里自由出入，小說的時空呈現跳躍狀向前發展。敘事時空的跳躍需要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反復思考、前后對照將小說的故事情節重新連接。

3魔鏡——真幻時空的交疊載體

鏡子是文學作品中不可忽視的一個意象，蘇菲和席德的世界里都有一面相同的鏡子——那是席德的曾祖母向一名吉普賽婦人購買的一面古老銅鏡。鏡子的基本功能就是觀察自我，而文學作品中的“鏡子”是具有多重內涵的意象載體。《蘇菲的世界》中的魔鏡蘊含著現象與本質這一深刻的哲學命題，折射出虛實兩個時空，正如蘇菲的世界是虛幻的猶如夢境一般存在，但又代表了充滿智慧的理性世界的真境。蘇菲好幾次在鏡中看見另一個女孩對她眨眼睛，似乎和她在交流，而處于現實世界中的席德有過類似的感受。魔鏡成為溝通蘇菲和席德這兩個平行時空的物理載體，在鏡中都看到了對方的影子，兩個人在鏡內互為幻像。鏡中的世界是虛幻的，鏡外的世界是真實的，鏡子讓我們能夠更好認清自己、看清世界。這面古老的銅鏡不再是簡單的器物，而是真幻兩個時空的連接通道，二元時空交疊在一個平面上。賈德賦予它靈魂，溝通了真幻兩個時空，就像哲學如同一面鏡子，讓我們審視自己、審視世界。

《蘇菲的世界》運用元小說的敘事手法，打破傳統的敘事時空，模糊了真實時空與虛幻時空的邊界，使得讀者在兩個時空中游離，在蘇菲和席德的故事中思考現象與本質的哲學命題。蘇菲的世界是夢的世界，也是智慧的世界，這部構思大膽新奇、敘事別具一格的元小說充分展現了賈德深厚的文學、哲學功底和非凡的想象力與藝術造詣。

注釋：

[1] [挪]喬斯坦·賈德，蕭寶森譯.《蘇菲的世界》[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9：167.

參考文獻：

[1]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2]何成洲.《蘇菲的世界》與元小說敘述策略[J]. 當代外國文學，2010，（03）.

[3]佘向軍.《小說敘事理論與文本研究》[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15.

[4]姚華.元小說理論與實踐[D].蘭州：蘭州大學，2011.

作者簡介：李普權（1991—），男，武警警官學院1旅12連，中國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