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語境下的沉默與反抗—方方作品賞析

【摘要】：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方方作為一名作家，具有極強的代表性，其創作歷程達二十多年，在當代文壇被人們譽為“一棵常青樹”，她的小說備受人們關注，主要由于與“新寫實”文學潮流關系若近若離。她的情懷始終具有傳統人文知識分子的特征，對批判與懷疑精神一直都很執著，知識分子、女性以及底層百姓是方方作品主要描述的對象。本文立足于歷史語境下的沉默與反抗，對方方筆下知識分子形象進行了剖析。

【關鍵詞】：方方；知識分析；沉默；反抗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社會上最具憂慮的階層就是知識分子。他們洞察力極強，對于社會問題，能夠深入剖析。憂慮的根本原因是他們是在理想和現實撞擊下生存，種種精神的痛苦需要他們承受。方方具有很寬廣的創作視域，市民、女性以及愛情等都是其創作題材，但她最持久關注的還是知識分子。方方如同一個忠實的書記員，把自“五四”到當前知識分子近百年心路歷程記錄下來。而在刻畫知識分子心靈史時，立足時間跨度和歷史真實性視角，洋洋灑灑抒寫了一部恢弘的歷史畫卷。

一、在血與火中從憂患走向悲壯

在方方長篇小說《祖父在父親心中》中，祖父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己任，堅守自己的熱切信念，在京師大學堂畢業后進入一所中學任教，開始了自己教書育人著書立說的旅程，希望以傳播知識為平臺，實現對蒙昧祛除，智慧啟迪，學術救國的愿望。“沒有中國生，大學生哪里來”，祖父的話擲地有聲，固然還存在著幼稚和迂闊，但也表達了他的憂國憂民之心。日寇入侵時，岳飛精忠報國之事成為其課堂主要講解內容；國破家亡時，仰天長嘯和壯懷激烈是其表現，咬牙切齒為其恨時表情，掩面而泣是其悲時的狀態，捶胸頓足是其痛時的表達，后來祖父為保護父老相親被日軍所俘，以“匹夫不能為國殺敵，已死抗爭”來展示出祖父的心愿，祖父由于不屈從日寇，慘遭屠戮，祖父死時的狀態“胸腹全穿，頭顱盡碎”，慘不忍睹。這哪是一介書生的氣概，是英雄的浩氣沖天，勇士的大無畏。這就是儒家精神熏陶，傳統文化為其精神支柱的祖輩知識分子。在他們的思想中始終堅守著“士志于道”的憂患意識，成為他們行為的指南。而他們的人生境界正是“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這正是當國破家亡社會陷入危機時，一介書生所體現出的英雄氣慨和勇士精神。祖父輩知識分子精神內質正體現在這一點上。動蕩不安是他們生存時代的特征，面臨著國家從黑暗走向光明，從愚昧走向文明邁進的轉折點，啟蒙與救國的重擔需要他們挑起來，他們把書生淡泊與文弱的一面撇開，積極振作精神，在水深火熱的現實中拼搏，力求為民眾與國家探尋一條出路，為此寧愿付出生命的代價。

二、在罪與罰中從熱誠走向萎靡

雖然已經退出祖父輩啟蒙立場，但父輩知識分子的愛國熱情依然高漲，把自己的才華奉獻給國家成為他們的志向，以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可惜深處“文革”的環境，政治運動把他們的手腳死死縛住，罪名與災禍隨時都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使他們很難維護獨立的精神和自由的思想，為此有的人已經獻出生命。他們為英雄無用武之地而陷入失落狀態，面對生命處于朝不保夕危機狀態，他們壓抑著內心的感受，因為不能保持獨立的人格，使他們時時處于壓抑之中，內心深處的激烈掙扎，最終導致他們精神萎靡和意志消沉，似乎靈魂已經死去。《祖父在父親心中》里的父親，苦讀不輟幾十年，他精通五國語言，很有學問，滿腔熱忱準備報效國家。而恰逢“文革”時期，遭遇的是“學多用少”境地，可謂悲涼入骨。他們成長在新社會，屬于技術知識分子，他們擁有開朗樂觀和富于激情的性格。與祖父輩提升人類精神的宗旨相比，他們對事業更加注重，一直是踏踏實實干實事，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才干。然而長時間的政治改造，把他們推向激情空懷和生命虛擲的境地。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們抗爭過，但卻無濟于事，因為一直以來他們接受的是神圣的傳統文化教育，他們對國家不敢質疑，只能在對現實不滿的隱性抗掙中，陷入無奈地扭曲狀態，最終在精神世界里一片廢墟。

三、在名與利中從仿徨走向浮躁

八九十年代的社會，處于轉向商品經濟時期，傳統的價值觀念開始動搖，由于不具備完善的社會體制，這一特定時期社會現象紛紜復雜，價值觀也趨于越來越冷漠。受物質與精神張裂的影響，很多知識分子選擇“義”和“利”，因此他們感到困惑與仿徨、失落和迷惘。社會變動處于非常時期，知識分子處于邊緣化境地，社會價值呈現多元化，知識貶值。雖然他們依然堅守著清高與矜持，對得出與付出是否平衡，不愿意再去斤斤計較。他們的追求的為人師表和精通專業，但他們的精神卻受到物質生活困窘的深深影響，于是用灰溜溜慘兮兮描述他們的生活狀態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尊嚴受到重創，生活中處處碰壁，他們開始對自己堅守的價值感到困惑和仿徨，不知該走向何方。當時的知識分子分為兩種類型，“普通知識分子”為其一，是社會良心和責任感以及正義感的代表；“特殊知識分子”為另一類型，純粹的專業技能是他們所擁有的。根據這種劃分原則，上述的知識分子幾乎都被劃進普通知識分子的范疇。祖輩和父輩在對良知堅守過程中，一直處于內心抗爭的艱難之中，而高人云們雖一直處于困惑之中，但對責任與事業依然沒有放棄。《白夢》等中的年輕一代，被稱之為知識分子，就是由于具備知識與技能，是福柯認為的“特殊知識分子”。他們放棄了追求正義和堅持人格，具有顯著的世俗化功利化表現。

結論：作為當代優秀作家，方方有著二十多年的創作歷程，并始終執著于一切從心靈出發的創作理念，她的小說理念是不誘惑于時髦、不盲目跟風，她以其卓越的創作實績和穩健的創作姿態被評論界和廣大讀者所熟知。方方把“五四”以來知識分子心路歷程勾勒出來，通過描繪知識分子在歷史語境下的沉默與反抗，從一個側面，展現了中國社會沉伏變遷，而對中國命運史豐富性的描繪，要遠遠超出任何歷史教課書。

參考文獻：

[1]魏冬峰.2004：“新寫實”小說脈絡中的池莉和方方——池莉、方方新作評析[J].文藝理論與批評.2005（02）

[2]王洪生.方方《烏泥湖年譜》中的知識分子形象探析[J].鄭州工業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3（04）

[3]張志忠，王永貴.世事浮沉中的知識者與女性：弱者如何選擇——方方近作評述[J].當代作家評論.2003（05）

[4]方方.我寫小說：從內心出發[J].當代作家評論.2003（04）

[5]葉立文.倫理記憶與道德重構[J].小說評論.20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