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蔚縣與貴州黔東南苗族剪紙的應用對比

【摘要】：本文對蔚縣剪紙和貴州黔東南苗族剪紙進行比較，通過剖析倆地剪紙的異同增強對倆地剪紙藝術的深入了解，并感知中國民間文化的多樣性，對剪紙藝術的文化特點做出啟示。

【關鍵詞】：蔚縣剪紙；貴州黔東南苗族剪紙；民間藝術

剪紙是中國傳統習俗之一，并已有1500年的歷史，剪紙的古文獻可追溯到漢代，其文化淵源可以追溯到青銅時代。剪紙是現今仍然生存的中國紙文明，剪紙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手法，向內可代表一個人的心靈說話，向外影響著人們的視覺習慣。剪紙簡單的說是用刀或剪刀作為工具在紙張、金箔、布、皮革等薄片材料上進行加工進而達到鏤空的效果，通過圖案布局表達一定的審美和藝術享受。“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同的地域特征其文化藝術特征也不盡相同，既有共性又有一定的差異性。蔚縣剪紙與黔東南苗族剪紙在其制作手法、功能、造型上具有鮮明的地域文化氣質，本文就倆地剪紙異同進行分析對比使讀者對倆地剪紙文化擁有更深刻的了解。

一、蔚縣與黔東南苗族剪紙的相似點

（一）精神功能相似

無論是蔚縣剪紙還是苗族剪紙，都反映了當地民眾對家庭的幸福、精神領域的多重寄托，在題材上也豐富多彩，有美妙的神話故事，有傳奇經典的戲曲人物、有魚鳥蟲獸，也有山水花草。都暢酣淋漓的表現出了人們對美好事物的期望。它也成為人們心靈交流和審美交流的精神紐帶，剪紙在生活中體現的精神功能，是一種對美好的追求、對理想的補償和人類聲明價值的重視，從一些吉祥的符號中可以看出，“石榴寓意多子，仙桃代表長壽，蝙蝠象征福運，牡丹為富貴，花瓶寓意平安，龍為風調雨順。”人們利用諧音、寓意來表達他們對幸福的憧憬。

（二）物質功能相似

百姓的生活與民間藝術息息相關，藝術生活滿足了生活的需要，蔚縣剪紙與黔東南苗族剪紙都與當地老百姓的民俗生活不可分割，蔚縣剪紙最主要的功能是作為美化窗戶的窗花，圖案相對簡單。蔚縣的剪紙還包括大紙和常紙，大紙通常懸掛在屋外門的上方，且只粘住上方緣，這樣紅紅綠綠的大紙會在冬日寒風中輕歌曼舞，給節日帶來喜悅，也昭示著春的來臨。[1]另外蔚縣早期剪紙，也用于“刺繡圖案”，“圖案”用刀于白紙刻制，不著色。

苗族刺繡是按照織物線交叉點定位針腳點，但是其中一些繡法如平繡、辮繡則需要先在繡面繪畫出底稿，這樣才能方便刺繡，如果直接在繡面上繪圖則增加了難度而且難免會有缺陷，刺繡表面要求整潔干凈，直接畫是不容易修改，其次是因為費時，同樣的模式是重復使用繪畫，剪紙更方便，相同的圖案一次疊剪就行，剪出來的也是干干凈凈。同時，剪紙貼在繡面上也比較醒目，更加方便于刺繡[2]。可以說苗族剪紙是由苗族刺繡派生出來的產物。

婚禮是人生中最重大的喜慶禮俗，蔚縣的喜花剪紙是隨著婚禮習俗的逐步完善而出現的結婚專用品，蔚縣的喜花剪紙的形式與其他類別的剪紙相比，更講究工藝上的嚴謹，造型整體上，注重運用吉祥人物和愛情題材。在黔東南苗族人民的婚嫁等重大人生禮儀中，剪紙也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辦喜事也要貼“喜花”，黔東南苗族剪紙的“喜花”以雙喜字為主體紋樣的剪紙圖案，由于苗族與漢族人民之間的不斷交往和文化的傳播，苗族受漢族文化的影響，漢族貼“喜花”的習俗也逐漸在黔東南苗族地區盛行，只要是結婚的場合，毫不例外的會貼上“喜花”。

二、蔚縣與黔東南苗族剪紙應用的相異點

（一）剪紙的題材提取

由于蔚縣人對戲曲的熱愛，蔚縣剪紙中很多題材都是有戲曲元素構成，剪紙人用心收集戲曲素材，把精彩片段或經典人物用剪紙表現出來，貼在家家戶戶的窗戶上，又或是用臉譜的形式來表現。如“岳飛傳”、“水滸傳”、“天河配”、“七星廟”。這是中國傳統戲曲藝術與剪紙藝術之間的一種奇特碰撞，它既能反映地方特色，又能使蔚縣人民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元宵節又稱“燈節”，燈上便會有裝飾，剪紙圖案必不可少，蔚縣燈彩剪紙有吉祥文字，各類圖形，傳統戲曲等，主要是情節類紋樣，其他部分或用謎語、或用花卉紋樣裝飾，內容和形式大多是祈禱安全、好運、富貴、長壽之意。在蔚縣的喜花剪紙中葫蘆、葡萄、荷花、蓮花、蓮蓬、牡丹、魚、蝶、以及太子坐蓮、腳踩蓮花等，這些圖形都與生殖有關，顯然是原始生育崇拜的產物。如“腳踩蓮花”[3]，剪紙中人物雙腿叉開，手持蓮蓬和蓮花，女陰突兀，直觀地對生育進行贊美。

黔東南苗族剪紙從題材上，可分為遠古神話、圖騰崇拜、動植物形象和現實生活幾類。其中有苗族家喻戶曉的“蝴蝶媽媽”的故事，蝴蝶紋樣是苗族服飾裝飾紋樣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圖樣，圖騰崇拜中，最具典型的是對龍的崇拜，苗龍的形象多種多樣，有牛角龍、水龍、蜈蚣龍、蠶龍、人首蛇身龍，總的來說苗族的龍不同于漢族的龍莊嚴威武，苗族的龍是和藹可親的，是一些常見動物與某種代表龍的特征形象的復合體，是吉祥興旺的象征。從現實生活上的題材來看，主要有“務么細”、“騎驢圖”、“求子圖”、“征戰圖”、“老鼠娶親”等圖案。

（二）剪紙的形式特點

與城市的窗戶相比，蔚縣由于經濟落后和寒冷的天氣造成窗戶面積小，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進入房間，窗花在燈光的映射下更加美麗，鮮活而真實。蔚縣剪紙點染著色，有“三分刀工七分染”的說法，因為窗花是用來欣賞的，所以蔚縣窗花色彩濃艷、大膽著色，隨心所欲，任意發揮。從不喜好純色和淺色的效果，似乎有一些“俗氣”，但這種“庸俗”正是其民間風味，從而使得蔚縣有著鄉土味兒濃厚、別具一格、無可比擬的藝術魅力。

而黔東南苗族剪紙可以隨心所欲的把大自然中的事物組合在一起，呈現出和諧美滿的畫面，如：苗族剪紙“姜央射日”中，描繪了苗族的祖先姜央射日的神話故事，中心圖案為一顆馬桑樹，姜央站在馬桑樹下持弓射日，有趣的是這幅剪紙作品竟讓十二個圓圓的太陽和十二個彎彎的月亮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面上，這種荒誕奇特的平面透視布局恰巧反映了苗族的時空綜合造型平面構圖法，為了構圖的飽滿，還在空隙處采取“襯緊補白”的手法，剪上雞、狗、蝴蝶等小動物，使畫面豐滿、完整，充滿動感，生動活波，極富韻律感和節奏感，營造出人神雜揉、天人合一的神秘景象。此外苗族剪紙處于民俗實用需要，常用“復合型”、“共用型”、“型中型”的方法進行裝飾。

（三）剪紙的手法工藝

蔚縣剪紙距今已有200多年的歷史，以其奇特的風格獨樹一幟，它源于農村，體現的是鄉間文化氣息，它與中國其他民間剪紙多用剪刀剪制的方法最大的不同，是用刻刀刻制出來的，蔚縣剪紙是用陰刻為主的點彩剪紙，所謂“陽刻見刀，陰刻見色，應物造型，隨類施彩”。在蔚縣，剪紙的藝人大多數為男性，這是因為蔚縣剪紙用的不是剪刀而是刻刀，并且一次可以刻出一疊數十張相同的圖案，如此費力氣的工藝，當然男性更具優勢，所以可以說，蔚縣人不僅擁有北方豪氣的外表，也有這樣一顆細膩的心，真的讓人們刮目相看。

苗族多居住在深山里，長期處于封閉的環境，社會發展緩慢，保持著自己獨有的生活習俗和文化特征。苗族的剪紙基本上是用刀口尖細的小剪刀剪，大部分使用本地作坊生產的白紙，黃草紙，或者將蠶放在木板上，讓其吐絲結成的薄皮，制成絲綿紙，這種紙即柔軟細膩又平整挺括，非常適合用于剪紙。

（四）剪紙的宗教活動

蔚縣喪禮所用剪紙采取嚴格的對稱手法，莊嚴肅靜，體現對逝者的尊重。最受重視的是棺木上的剪紙，整個棺木都被剪紙所覆蓋。“幡”早些時候用于祭典，后世用于殯葬。紙錢多用宣紙剪刻，有招財和送錢之意。蔚縣剪紙中有紙人、紙馬、紙錢等類別，這類剪紙中人物、馬、牛等動物形象出現的較多，主要在一些信仰和巫術活動中使用，有招魂、求子、除窮、祛病等含義。婚喪禮儀的民俗剪紙，表達了人們對生活的態度，無論條件多么艱苦，他們總是用一種積極的態度去完成種族繁衍的使命，樂觀地肯定生活，展現生命的價值。

苗族的傳統祭祀會用到剪紙作為祭器或祭物，而越是重大的祭祀，用到的剪紙越多，苗族尚無嚴格意義的“神”的概念，她們信奉萬物有靈，崇拜祖先，崇拜某些自然物、人造物。苗族剪紙已經成為宗教禮儀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與古老宗教共生，而古老宗教又給予原始剪紙藝術豐富的饋贈，以至于苗族剪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基本上就是傳統宗教藝術史。

以上分別介紹了蔚縣剪紙與貴州黔東南苗族剪紙在物質與精神功能上的相似性，還從剪紙的題材、剪紙的特點、剪紙技法的形式以及剪紙活動上列出了它們的區別。通過對蔚縣剪紙和苗族剪紙的對比分析來看，我們可以知道，倆地的剪紙特征與當地百姓的民俗生活密不可分，蔚縣剪紙的產生是與蔚縣建筑窗戶的構造分不開的，它是從窗戶上發展起來的藝術。而苗族沒有貼窗花的習慣，更多是用于刺繡，蔚縣剪紙通過圖案和色彩的設計，不僅塑造人物形象，還強烈表現了人們的內心活動。這是苗族剪紙中所不曾涉及到的領域。蔚縣剪紙還大多用在節慶、婚喪中，而苗族剪紙受漢族影響，在婚慶中會少量運用，更多的是在祭祀中，所以多是宗教文化，反映的是靈魂崇拜與生殖崇拜，這些與苗族神話更是有著不可分離的聯系。無論是蔚縣剪紙還是苗族剪紙，都因植根于不同的民間文化而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蔚縣剪紙簡單明了，通俗易懂，毫無遮攔的把心中所想全盤托出，苗族剪紙則記錄了一個不朽神話，一種信仰，表達了對祖先的崇拜，是人類遠古文化的活化石。但是隨著現代化的飛速發展，民間文化正在一點點的消失，如何讓更多的人了解到民間藝術的魅力，我們有義務也有責任去做好非物質文化的傳承與創新，民間文化的研究與保護任重而道遠，這條路但愿走成坦蕩大道，熱鬧永遠。

參考文獻：

[1]李偉，邵玲莉.河北剪紙藝術及其歷史文化研究[M].河北大學出版社，2006.

[2]鐘濤，宛志賢.苗族剪紙[M].貴州民族出版社，2002.

[3]田永翔，劉建軍.蔚縣窗花[M].中國戲劇出版社，2003.

作者簡介：劉思明（1994—），女，漢族，河北邢臺人，貴州民族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間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