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儒家文化看《鏡花緣》構建的理想世界

【摘要】：《鏡花緣》是李汝珍的代表作品，作品揭露了當時社會的弊端，批判了社會上的各種丑惡行為，從而寄托了自己對理想社會的憧憬。李汝珍通過對現實世界的批判與諷刺構建了自己的理想世界，他用儒家傳統的“禮、善、義”為支撐構建了這個理想世界，并且他試圖通過作品中的人物身上所帶有的儒家道德品質來展現他的和諧社會思想。

【關鍵詞】：儒家文化；《鏡花緣》；禮；善；義

《鏡花緣》是一部結構獨特，構思新穎的長篇小說，作者運用豐富的想象、幽默的筆調，通過正面的議論和側面諷刺的手法為我們呈現出了一個“奇怪”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正是李汝珍理想中的世界。李汝珍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鏡花緣》中的理想世界也與儒家所倡導的大同社會相類似。他在這個社會里積極探索構建大同社會的方法并且試圖用儒家道德典范來約束人們行為，在此基礎上他還提倡男女平等等進步的觀念。

一、以禮為尊

儒家學說的創始人孔子是十分重視禮的，他認為對于統治者來說“上好禮，則民易使”、“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對于普通百姓而言，“不學禮，無以立”。儒家學說的“禮”滲透在了社會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禮” 是政治關系的核心也是社會關系、家庭關系的核心。從“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家文化一直在封建社會占據主導地位，影響深遠。李汝珍作為一個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人，可想而知他的理想世界也是建構在“禮”的基礎上。

“禮”在國家政治統治中是嚴格的尊卑貴賤等級秩序；在社會關系中是好讓不爭、講信修睦；在家庭的人倫關系中則是“父子有倫，長幼有序，夫婦有別。”古代社會正是通過禮，以家的治理方式上升到國的治理來建立起良好的社會政治秩序。君子國之人“耕者讓畔，行者讓路。”“無論富貴貧賤，舉止言談，莫不恭而有禮。”在君子國的集市買賣中，賣主力爭是要付上等貨，受低價；買主力爭的是要拿次等貨，付高價。百姓們都謙遜知禮，講究君子之道。在大人國中“如果胸襟光明正大，足下自現彩云，倘或滿腔奸私暗昧，足下自生黑云。”并且大人國以登黑云為恥。他們倡導光明磊落的行為，以奸邪為恥。黑齒國行庠序之教，“行路時，男人俱由右邊行走，婦女都向左邊行走，男女并不交言，都是目不邪視，俯首而行。”男女老少都十分喜愛讀書。銀子掉在地上沒有人會去撿，但若是書掉在地上，人人都會去搶。在這些國家中他們重視德行，講究君子之道，整個社會一片和諧。相對比而言，淑士國吹噓“欲高門第須為善，要好兒孫必讀書”，甚至到處懸掛著“通經孝廉”“體仁”之類的，但是實際上他們卻是冷酷無情之人；他們舉止斯文，滿口“之乎者也”，卻斤斤計較，十分吝嗇。作者通過寫淑士國、兩面國等對照，鮮明地諷刺了內外不一。正是在這些諷刺與對照中，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對于“禮”的倡導，“禮”是理想世界的支柱。

在《鏡花緣》中眾多的才女身上，我們也可以看出她們所展現的禮與大膽的突破禮。作品倡導男女平等的觀念，因而她們講究德行，讀書重道 ，善于談詩弄畫一點兒也不比男兒弱。在家庭中她們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孝養父母，與兄弟姐妹和睦相處。尹紅英結得好網，賣給漁人以養家，徐麗蓉隨她的父母逃到外洋生活，父母去世后，帶著乳母以販貨為生。由于時代的局限性才女們在一定程度上獨立自強，仍然也逃不過三綱五常的束縛，行為舉止受到禮教的約束。但是李汝珍的男女平等觀念是一種值得肯定的進步思想。

二、以善為寶

在《鏡花緣》第七回中，李汝珍借圣賢老者闡述他對于善的理解：“要求仙者，當以忠、孝、和、順、仁、信為本。……欲成天仙，當立一千三百善。”第十回寫到的君子國，城門上寫著“惟善為寶”四個字，正是因為善，君子國整個國度一片祥和、和諧之氣。可見作者所理解的善正是儒家所倡導的“忠、孝”。忠、孝也是在理想世界中李汝珍格外重視的美德，作者甚至不惜花費大量的筆墨來描述她們忠、孝之事。

忠與孝常常并提。在古代“忠”指的是“忠君愛國”、“以孝事君則忠”。忠于自己的國家，以事親之道來忠君，這些都是作者所倡導的。徐敬業、駱賓王、薛仲璋等人發兵討伐武則天，因為他們認為李氏是他們的君主，武則天把持朝政是作亂、奸佞，他們忠于李氏主而不愿意為武則天效勞。即使他們兵敗被殺了，但是仍然讓他們的兒子們秉承父業，繼續討伐。徐承志、駱承志之名更加明確的說明他們要繼承父業，完成忠君的任務。才女中的由秀英、田舜英、戴瓊英等人無不是為了“忠君”而死。作者最終也給她們安排了一個比較圓滿的結局，男入賢良祠，女入節孝祠，所有應得公爵，令其子孫承襲。李汝珍的李家王朝是正統的思想無疑帶有時代的局限性，但是另一方面他忠心于國家的思想也是值得贊揚的。

自古以來，中國就是一個倡導“孝”的國家，統治者也大力宣揚“孝道”。唐小山可謂是小說中眾多孝女的代表人物。她為了安撫母親，尋覓父親的蹤跡甚至要放棄科舉考試，兩次出海，她曾說“如今父親遠隔數萬里之外，存亡未卜，女兒心里只知尋親一事，哪里還講考試。”她舍棄了能夠功成名就的機會，毅然決然地踏上尋父的道路。駱紅渠的父親因為徐敬業之事而獲罪，尚在腹中的駱紅渠跟隨祖父與母親逃至海外。不幸母親被老虎吞食之后，她“終日搬弓射箭，操練武藝，”最終殺盡山中虎為母報仇。不僅她大仇得報還贍養自己的祖父。魏子櫻也是因徐敬業舉事的災難全家逃到長人國的碧梧嶺，父親去世后，哥哥身體也不佳，她繼承父業，苦練連珠槍，女扮男裝，以保護居民，得以養寡母。李汝珍塑造了一位位孝順、堅強的女性。作品中的廉錦楓、尹紅英、徐麗蓉等等人物，她們的形象都帶有“孝”的美德，“孝”是她們形象的閃光點，李汝珍大力贊揚這些孝女的行為。

三、以義為貴

荀子曾說：夫義者，內節于人而外節于萬物者也；上安于主而下調于民者也；內外上下節者，義之情也，然則凡為天下之要，義為本，而信次之。這也就是說義是治理天下的根本，從君主到百姓、從人到物，由上而下所適用的道德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義”。義是正是理想人性的魅力所在，《鏡花緣》中的“義”是作為一種道德始終閃耀在人們的身上。

“義”是道德之于心，是公正的道理、正直的行為。在巫咸國，姚芷馨跟薛蘅香以養蠶紡織為業，她們毫不吝惜地把技藝也教會了其他鄰舍，但是鄰居們學會后四處轟傳使得當地種木棉之家，大半荒廢祖業無以為生，因此忤了眾人。眾人要傷她們，幸好唐敖等人遇見救助于她。不僅如此，唐敖還為她們尋得一安身之處。歧舌國的世子墜馬跌傷，命在旦夕，多九公揭了黃榜醫治世子，原圖濟世并非希圖錢財。他還為王妃、通使之女治療，留下藥方。治病救人，留藥方，這一舉動無不說明多九公之“義”。第35回寫揭黃榜唐義士治河，在這里李汝珍直接指出來唐敖是“義士”。在女兒國之中，連年水患，百姓苦不堪言，唐敖揭榜之后盡心盡力為女兒國治水。先是去實地考察河流，還為女兒國制造器具。疏通河流之時他指點監工，百姓見他早起晚歸，日夜辛勤，人人感仰。甚至幾個老者出來攢湊銀錢，仿照唐敖相貌，立了一個生祠。足以證明唐敖義德之感人。在李汝珍理想的世界里，義是陌生之人的相互幫助，也是救助他人于危難之中。李汝珍所處的時代正是資本主義經濟迅速發展的時代，商業發展，商人隊伍壯大。他在商業活動中也是貫通了儒家“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的思想。

李汝珍把對于社會的不滿，對于國家的批判，通過《鏡花緣》的理想世界表達了出來。《鏡花緣》中鮮明的諷刺與對比使讀者看清了現實世界的黑暗與不平，積極探索。李汝珍他憑借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創造的平等開明、心懷善念、人盡其才的理想世界是每一個人所向往的。但是受到時代的限制，受到儒家思想影響的李汝珍所描寫的理想世界只能是一個空想的世界。

參考文獻：

[1]張永杰.《禮學的重興與鏡花緣》[D].山東：魯東大學，2012

[2] 李汝珍.《鏡花緣》[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

[3]荀子.《荀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作者簡介：孫文花（1992— ），女，漢族，山東省濟南市章丘區，天津師范大學，2015級中國古代文學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