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宋詞發(fā)展史上,柳永是一位有重要藝術貢獻的詞人。本文重點研究他最具代表性的羈旅行役詞,通過具體分析描寫真景物、真感情的詞句,總結歸納其意境的特點。
【關鍵詞】:羈旅行役詞;意境;真景物;真感情;
意境就是主觀情感與客觀物象契合交融而達到的藝術境界。而意境又是古典文論中的一個術語,用它來評價詩詞古已有之,如從秦漢魏晉的“詩言志”“詩緣情”,從陸機《文賦》到唐代的“思與境諧”“景與意兼”,都是指詩詞的意境而言的。到了王國維,他不僅豐富了意境的內涵,而且還把它作為品評詩詞的第一要素。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說:“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又說:“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可見,歷來詩詞最講究的便是意境。柳永的羈旅詞直接以男性口吻寫離愁,所寫背景為士人漂泊時行蹤所到的江河湖海,以及遼闊的關塞荒野,自然多了一份浩瀚雄渾的氣勢,擴大了詞境的容量。
一、真景物
柳永借助所見所感的自然景物,描繪出了雄闊蒼涼的意境。由于他仕途坎坷,飽嘗羈旅行役之苦,加上身世之悲涼,使得所見所感的自然景物都成了他心中的一種“觸引”,觸發(fā)對人生的思考,表現(xiàn)內心的悲感。詞人往往是通過上片景物的描繪創(chuàng)造出一種藝術氛圍,為下片抒情作鋪墊。而這種景物描繪并不都是客觀的,而是把主觀情感滲透進去,在雄深闊大的背景中融人個人身世蒼茫凄涼之感。
比如《八聲甘州》中,采用秋雨霜風、殘花枯葉、連綿江水等一系列深秋肅殺的景物,營造了一種凄冷高遠的意境,更深刻的表達了哀愁之情。通篇貫穿著一個“望”字,上片寫所望之景色,詞人以如椽之筆描繪了江野暮秋蕭瑟寥廓、渾莽蒼涼的景色:以“瀟瀟”暮雨、“凄緊”的霜風、江流展現(xiàn)了風雨急驟的秋江雨景;以“冷落”的關河、夕陽“殘照”描繪了驟雨沖洗后蒼茫浩闊、清寂高遠的江天景象,開頭便奠定了蕭瑟、肅殺的悲秋情調。其中“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更是被蘇軾贊為“不減唐人高處”。這幾組景象可謂浩瀚空曠,意境雄渾蒼茫,詞人孤寂的心靈怎能不為之震頗,自然會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在這浩茫無涯、深邃莫測的天地間,支離、漂泊又是多么渺茫無望。但這種感慨詞人并沒有說出來,只用“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暗示作結,把抽象的感情化為具體的事物,將無盡的愁緒化為連綿不斷的江水。寄情于景,情景交融,可謂“一切景語皆情語也”。
柳詞既得詞之妙,又有詩之境界,“尤能以沉雄之魂,清勁之氣,寫奇麗之情,作揮綽之聲”。詞人的詞中多攝取日暮清秋的景物,并創(chuàng)造了一種博大蒼涼的意境,在這種意境中表現(xiàn)出的悲感更加深沉、感人。如《曲玉管》的“隴首云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詞寫眼前景物:云、日、煙,皆憑闌所見,有遠近之分。“立望關河”描繪出關河之蒼茫遼闊;“蕭索千里清秋”,千里之遠的景色都在凄清的秋氣之中。這里自然景物便構成一個闊大高遠的意境。然而,在這種意境中卻隱含著一種時間與生命長逝之悲哀。《雨霖鈴》中,“寒蟬凄切”深秋時節(jié),“蟬”而“寒”,鳴音“凄切”,渲染了悲涼的環(huán)境氣氛。“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浩渺的煙波,沉沉的暮靄,主人公暗淡的心情給景物染上灰色的色彩。“楊柳岸、曉風殘月”,依依的楊柳傳遞了綿綿的離別情,拂曉風起,殘月將落,冷落凄涼之感油然而生。“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柳永的羈旅詞通過對眼中真切自然景物的細致描寫,傳遞了豐富的內蘊,構造了一種獨特的意境。
二、真感情
柳詞所寫的“真景物”自然是使詞人心靈動蕩之物象。詞人在“悲落葉于勁秋,喜柔條于芳香”之時,自然引發(fā)了“心像該以懷霜,志渺渺而臨云”的感慨。因此,透過柳詞雄渾闊大、蒼茫凄涼的感覺,所傳達的內容情意,便是真情感意境的集中體現(xiàn)。柳永善于把凄清的秋景與內心的悲思,自然的結合起來,通過對景物的細致描繪,流露出了真情實感,真切而自然,感人至深。《玉蝴蝶》詞中抒寫了對遠方故人的懷念。上片以景為主,景中有情。詩人面對凄涼的秋景,憑欄遠望,觸景生情,寫出了思念故人的惆悵與哀感。下片插入回憶,以情為主,而情中有景。“難忘”二字喚起回憶,記起與朋友一起時的“文期酒會”,那賞心樂事,至今難忘。分離之后,已經物換星移、秋光幾度,不知有多少良辰美景因無心觀賞而白白地過去了。“幾孤”“屢變”,表明離別之久,加強了別后的悵惘。“海闊山遙”又從回憶轉到眼前的思念。“念雙燕、難憑遠信,指暮天、空識歸航”,流露了不能與思念中人相見的奈何之情以及一次次希望落空的落寞之意。“黯相望。斷鴻聲里,立盡斜陽”,默默佇立,黯然相望,只見斜陽已盡,孤雁哀鳴聲仍在天際飄蕩。詞人聽著斷鴻凄婉的哀鳴,孤獨悵惘地佇立夕陽殘照之中,沉浸回憶與思念之中。
這種真情實感,在柳詞中屢見不鮮,充分表達了他失意、落寞的心情。《雨霖鈴》中 “執(zhí)手相看淚眼,意無語凝噎”凄切不舍的離別之情;《鳳棲梧》中“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深婉感人的相思之情;《八聲甘州》中的“爭知我,倚闌干處,正恁凝愁”無奈惆悵的思念之情等。這些真實的情感和柳永的生活經歷及仕途遭遇是分不開的。因為柳永的音樂才能和經世之志及家庭傳統(tǒng)與個人性格之間的矛盾沖突.就導致他終生盡受挫折與羞辱。所以,在他失意落拓之中對羈旅行役、相思別離之苦感受得太深了,自然在詞中流露出一種真情,而這種充滿悲傷的情感意境也使得柳詞親切動人,具有極強的感染力量。而柳詞之內質,就在于它攝取博大精美的事物所構成的雄渾意境,在于它對景物內在意蘊的透視,從而使所傳達的內容情意更攝人心魄。
柳永早年生活放蕩,并影響到了舉業(yè),為尋出路,他多次離開汴京漫游。這類羈旅行役詩,也和他四處浪跡,漂泊無依的生活有關。此時的他褪去了曾經所有的年少輕狂和自信滿滿,背井離鄉(xiāng)苦苦追尋,詞作中不再都是雪月風花,而是充滿了自己的羈旅之志和懷才不遇的痛苦憤懣。柳永的每一次被迫登程,既體味著旅途的勞苦、孤單、凄涼,又反復地體驗離別的痛苦,也有了纏綿不斷的戀情相思。他擅長在短小的篇幅中,獨具一格地創(chuàng)造了一種廣闊蒼涼的“大”意境,表現(xiàn)出深沉的情感意境,同時也克服了令詞的局限性,為詞的創(chuàng)作開拓了新的道路,無論對婉約派的秦觀,還是對豪放派的蘇軾等都產生了重大影響。
總結:在柳永的筆下,景物描寫不僅千姿百態(tài),在詞中占有很大的比例,而且融鑄了詞人真實的思緒和情感,遂使意境深雋,更具有藝術感染力和欣賞價值,柳詞雖有被嗤之為“詞語塵下”“骫骳從俗”,但不可否認他表達羈旅行役之苦、個人情感之真的詞作,不僅格調不俗,而且章法結構巧妙,抒情寫景自然流露,意境深遠,為后世留下許多“雅詞”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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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第一作者:潘婭妮(1996—),女,漢族,浙江省臺州市,學生,單位: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第二作者:王蕾(1996—),女,漢族,浙江省湖州市,學生,單位: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研究方向:電子商務。
第三作者:王青青(1997—),女,漢族,浙江省臨海市,學生,單位: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研究方向: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