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額爾古納河右岸》描述了我國東北少數民族鄂溫克人的生存現狀及百年滄桑的歷史。在敘述鄂溫克民族苦難歷史的同時展示了神秘的薩滿民俗世界,作品充滿濃郁的薩滿文化色彩。同時,指出了鄂溫克民族如何面對生存現狀等引人深思的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額爾古納河右岸》;薩滿文化;萬物有靈
《額爾古納河右岸》以鄂溫克族一個部落的最后一位族長的妻子為敘述者,描述女主人公九十年的生命歷程和鄂溫克民族的興衰史。作者遲子建的故鄉大興安嶺是鄂溫克、鄂倫春族等信仰薩滿教民族的聚居區域,薩滿文化在這些民族中有著很深的根基。
一、鄂溫克族的薩滿文化信仰
在書中遲子建將鄂溫克族人的薩滿信仰置于中心地位,以大量的筆墨集中描寫了兩位薩滿,使薩滿教與薩滿文化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薩滿被認為是這種原始宗教教義最具權威的解釋者,能保佑人們平安免除災難的神靈代表。在狩獵文化中,最突出的便是“萬物有靈”論,薩滿用他們身上神靈所賦予的法力,出色的演繹了萬物有靈。
二、《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薩滿文化元素
(一)萬物有靈的信仰觀念
薩滿教是一種原始多神教,遠古時代的人們把各種自然物和變化莫測的自然現象與人類生活聯系起來,賦予它們以主觀意識,從而對它敬仰和祈求,形成最初的宗教觀念,即萬物有靈,形成普遍的自然和圖騰崇拜。
1.自然崇拜
鄂溫克人生活在大興安嶺,祖祖輩輩依靠山林與河川生息,所以他們對自然的崇拜離不開山水林木,離不開風雨雷電,人們對于大自然的恩賜充滿敬畏與愛意,小說中族人們對于身邊的山林和河流都予以命名。他們堅信這些山嶺都有主宰的神靈,隱棲在奇幻的境界,是這些山的主宰神恩賜給獵民豐富的飛禽走獸。人們為此對山神虔誠膜拜。
火與鄂溫克人的生活密切相關,他們敬火如神,在喝酒、吃肉前先要向火里扔一塊肉、灑上一杯酒,然后才能進食。舉行結婚儀式時,新婚夫婦要敬火神。除此之外,對火還有許多禁忌,比如不許用帶尖的鐵器捅火,不許用水潑火等。
2.動物崇拜
薩滿文化中對于動物的崇拜充滿著神秘的色彩。小說中對動物的崇拜主要表現為對熊和狐的敬畏。“我們崇拜熊,所以吃它的時候要像烏鴉一樣‘呀呀呀’地叫上一刻,想讓熊的魂靈知道,不是人要吃它們的肉,而是烏鴉”。[1]吃熊肉有很多禁忌,是不能扔熊骨的。妮浩薩滿在為熊做風葬儀式的時候,總愛唱一首祭熊的歌,歌中以祖母喻熊,體現出鄂溫克人對大自然的無上崇畏之情。
狐在薩滿教中極受寵信,是享受叩拜、原祭的動物。小說中描述了在伊萬的葬禮上突然出現兩名渾身素白,自稱是伊萬干女兒的姑娘,族人猜測是當年伊萬在山中放過的一對白狐來報恩。以傳說的形式生動描繪了狐貍的靈性,知恩圖報讓人稱奇,崇拜敬畏之情浸透于字里行間。
(二)跳神儀式的信仰形式
薩滿跳神是薩滿教最基本的宗教儀式,跳神的職能主要是祈禳與祭祀,為患者治病、為死者祝福等。祭祀是薩滿跳神的主要職能。
1.祭祀瑪魯神
一般來說,我們打到熊或堪達罕時,會在尼都薩滿的希楞柱里前搭一個三角棚,把動物的頭取下,連同它的食管、肝和肺拿到希楞柱里瑪魯神的神位前,鋪上樹條,從右端開始,依次擺上,再苫上皮子,不讓人看見它們,好像是讓瑪魯神悄悄地享用它們。[2]
2.治病招魂
治病招魂是薩滿最經常、最大量的宗教活動。薩滿跳神因為具有驅病消災的世俗實用功能,滿足了人們祈望健康的生存需求,因而在東北民間具有廣泛性和普適性。
在薩滿世界中,受驚嚇失魂的事時有發生,這時就要薩滿招魂。關于薩滿跳神治病作品一開始就講,尼都薩滿給姐姐列娜跳神,除了給人治病還有為馴鹿治病的描寫,還有從薩滿治病不許點燈、跳神的服飾、法具、神歌和出現神奇效果的細節描寫,在我們面前展示出了薩滿跳神所具有的科學無法回答的神秘力量。
2.超度亡靈
超度亡靈是薩滿的又一職能。薩滿教的靈魂觀念直接影響了北方民族的葬式及葬禮習俗,呈現出特色鮮明的喪葬文化。在書中作者向我們描述了鄂溫克族特有的葬式—風葬。“那個時候死去的人,都是風葬的。選擇四顆挺直相對的大樹,將木桿橫在樹枝上,做成一個四方的平面,然后將人的尸體頭朝北腳朝南放在上面,再覆蓋上樹枝。”[3]
(三)靈魂不滅
靈魂不滅是薩滿教核心觀念之一。薩滿文化認為,人死后靈魂各有歸宿,于是,我們在書中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我們祖先認為,人離開這個世界,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在這種靈魂觀和死亡觀的影響下,鄂溫克族的葬禮、葬式及對亡魂的祭奠活動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作家向我們呈現了真實的原始生命形態,表現了他們對生命的獨特認識:生命是神靈給予的,神靈有權利決定何時把它們收回,他們平靜溫和地接受命運的安排。所以,在災難面前,擁有了更多的承受和堅忍能力。死被賦予了生命的色彩,達到悲而不悲的境界。
三、薩滿文化書寫的現實意義
書中最后的描寫展示出了現代文明的注入,摧毀了原始的自然風光,曾經的茫茫林海,浩瀚無垠的雪原,如精靈般跳躍的狍子、馴鹿等等,都已難覓蹤跡。銳減的森林,裸露的泥土,讓鄂溫克族走出了世世代代供養他們的自然。但薩滿文化卻面臨失傳的危險,妮浩或許是鄂溫克族最后一個薩滿,因為大部分鄂溫克人到布蘇定居了,該誕生的薩滿沒有出現,或許鄂溫克族民間文化和薩滿文化只能存在于歷史文獻中了。人類文明的進程,難道總是以一些原始生活的永久消失和民間藝術的流失做代價的嗎?通過作品傳達出的憂慮和隱痛值得我們反思。
四、結語
在書中,反映了鄂溫克民族百年的歷史,以第一人稱的視角講述,對于挖掘和研究薩滿文化及鄂溫克族民間文化有著重要的歷史和現實意義。
先進文明的發展一定要以落后文明的消失為前提嗎?一切古老的生活方式需要改變,但一定不能采取生拉硬拽的方式。同時,不斷的開發使我們對大自然的索取過多,把他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給破壞了,這支部落過著游獵生活,必須在森林里,生存資源的減少只能讓他們逐漸退出森林,生態環境的破壞影響了他們的生存,可這一切不都是過度的開發和利用所造成的嗎?找到人類與自然、現代文明與游牧文明共發展的平衡點是人類的大課題。
注釋:
[1][2][3]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4,43,58.
參考文獻
[1]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
[2]遲子建,郭力.遲子建與新時期文學——現代文明的傷懷者[J].南方文壇. 2008(01).
[3]遲子建,胡殷紅.人類文明進程的尷尬、悲哀與無奈——與遲子建談長篇新作《額爾古納河右岸》[J].藝術廣角.2006(02).
[4]李昕瞳.《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薩滿文化及其現實意義探尋[J].時代文學(下半月).2015(11).
[5]曾娟.淺析《額爾古納河右岸》中的薩滿文化[J].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05).
[6]張向東,羅文政.《額爾古納河右岸》中薩滿文化元素探微[J].河南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