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翔的新法考試理論

【摘要】：五四新文化運動中，國外大量的新式考試理論傳入中國，人們審視傳統(tǒng)和現(xiàn)有的考試制度，并借鑒西方理論，提出了一系列改革考試制度的主張，并引發(fā)了一場關于考試問題的大討論，張耀翔先生也在這場運動中提出了自己關于“新法考試”的理論。

【關鍵詞】：張耀翔；新法考試；心理測驗

五四新文化運動中，在自由和民主兩面大旗的指引下，中國的思想界分外活躍。這一時期，國外大量的新式教育理論被介紹到了中國，教育界呈現(xiàn)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繁榮景象。作為教育思想和制度重要組成部分的教育考試理論也受到了大家的重視。人們審視傳統(tǒng)和現(xiàn)有的考試制度，并借鑒西方理論，提出了一系列改革考試制度的主張，并引發(fā)了一場關于考試問題的大討論，這場大討論開始于1920年前后，“到1922年形成高潮，其尾聲一直持續(xù)到19世紀20年代末”。1張耀翔在這場運動中也發(fā)表了他關于新法考試的意見。

在這場運動的剛開始，論爭的主要焦點是要不要廢除考試，圍繞著這一焦點，學者們對考試制度進行了猛烈的批判，主張直接廢除考試制度，但很快“人們從一味批判的熱忱中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考試于教育實在是無可廢除時”，2學者們便主張改革舊法考試，采用新法考試。張耀翔先生就持這種觀點，他認為：“考試為我國教育上的本位”，3因此不可以直接廢除，但他是主張“廢去舊式考試，而用新法考試替代的。”3因為舊法考試有諸多弊病，久為學者所詬病?！耙蛟嵅≈睿醒莩勺詺⒅畱K劇者，有構成精神上種種怪病象者，否則亦現(xiàn)談虎色變之態(tài)，懷困苦難堪之感。”3他具體地從教員和學生兩方面對舊法考試的弊病進行了分析總結。

從教員方面看，主要有兩種弊?。浩湟?，看卷子時間不經濟。按照舊法考試的要求，學生大都需要長篇大論，如若教員所教的學生過多或任教科目過多，則不見得會認真地看每位學生的卷子，學生費了諸多精神寫出來的卷子，教員卻并不能仔細看，不能給予學生公正的評價，若“此在平常考試，還不要緊。若入學試驗，考試好的人，如遇看卷子先生不注意，即難錄取，遂無求學的機會，因常演成自殺之慘劇，或構成精神上種種怪病象者?！?其二，定分數(shù)無一定標準。張耀翔先生認為舊法考試的評分具有很強的隨意性和主觀性，所判分數(shù)或許并不能真正代表學生的成績。張耀翔曾用高師附小一年級某生國文一篇做過一個試驗，讓高師學生來給這篇文章定分數(shù)，發(fā)現(xiàn)各人所判分數(shù)之間有很大差距，“可見看分數(shù)，不以卷子為標準，只因看卷子的人而不同。”3

從學生方面來看，張耀翔先生認為舊法考試給學生帶來了三個時期的痛苦：“第一，為預備時期死記的痛苦；第二，為臨考試搜腸索句，無病呻吟的痛苦；第三為考試以后疑懼的痛苦，即不知所答合不合閱卷人之意思，閱卷人肯不肯予以及格的痛苦。”3有鑒于舊法考試給教員和學生帶來的諸多痛苦，張耀翔先生提出了新法考試的四種形式，并對其中的幾種形式的積分規(guī)則也做了明確的規(guī)定。

甲種新法考試簡單來說就是辨真?zhèn)?，即：說一句話來使學生辨別真?zhèn)危纾厚R有四只腿——真?zhèn)?、留聲機器是諸葛孔明所發(fā)明——真?zhèn)巍＜追N新法考試的積分規(guī)則是：各個問題之間的分值必須是相等的，“對一問，得一分，錯一問，除不得分外，尚須在答對他問而得之分數(shù)下扣除一分?！?若對于某個問題存在疑問，不能給出明確的答案，就應當空出不答，空出之問不得分，但也不再另外扣分。

乙種新法考試共分三式，主要考察人的再識記憶，但“乙種新法考試”所要考察的學生的記憶能力與舊法考試考察的人的記憶能力是不同的，“舊法所要的是勞而無功的‘再生記憶’。新法所要的是安而有益的‘再識記憶’?！?張耀翔先生認為再識記憶相較于再生記憶是有益的記憶。

乙種新法考試第一式試題舉例：以下有格言若干，或為莊子語，或為老子語，試在一切莊子語下畫一短橫分別之

1、天地無為也，而無不為。

2、大器晚成

3、不敢為天下先

4、不足不辱

5、大惑者終身不解

6、成功，名遂，身退

7、去小智而大智明

8、風不動，火不出

9、不自伐，故有功

10、不爭故無尤

（資料來源：張耀翔：《新法考試》，《教育叢刊》1921年第2卷第1集）

第一式積分規(guī)則：與甲種新法考試積分規(guī)則相同，每答對一條，得一分，答錯一條，須在答對他條而得之分數(shù)下扣除一分。一人最后之分數(shù)，等于答對條數(shù)減去答錯條數(shù)。每題以二十條為最少。

乙種新法考試第二式試題舉例：

以下有名詞或數(shù)目若干組，各含有五項：四項相同，一項不同，試將每組與眾不同之一項刪去。

1、酸 甜 苦 辣 香

2、雞 鵝 羊 鳳 鶴

（資料來源：張耀翔：《新法考試》，《教育叢刊》1921年第2卷第1集）

乙種新法考試第三式試題舉例：

以下有未做成的句子若干，每句右手有五個字，或五個名詞，其中只有一個可與他左手的未成句造成一句實在有意思的話，試把每一句那一個尋出，在他底下畫一短橫分別出來。

1、雪的顏色是（）紅、綠、黑、白、黃

1、父親的哥哥是稱作（） 姑、 舅、伯、叔、姨

第三式積分規(guī)則：每答對一問，得一分，每答錯四問，須在答對他問而得之分數(shù)下扣除一分。

丙種新法考試為補遺，就是提出其中幾個字，使學生把相關的字補充完整，這是考察學生的聯(lián)想力。“這試驗在國文文法上，最有利益，因此可以發(fā)展人的個性?！?

丙種新法考試試題舉例：

1、先生教我（）歌

2、鼠和（）是仇敵

丁種新法考試為配句，試題要求是給出上句，要求寫出與所給句子意思相關的下句，這一測試主要是考察“合意”及貫通兩方面。并且“此法可以補甲種新法考試的缺點——沒有自由發(fā)展的機會?！?

丁種新法考試試題舉例：

1、跟好人，學好人。 甲、近朱者赤

2、生于陵，安于陵；生于水，安于水。 乙、習慣成自然

張耀翔還特別交代了采用新法考試應該注意的事項，如不要使用雙關字句、生僻字、深奧文法，以及一切含有暗示答法和誤導答法的字句，少用否辭等要求。另外，他認為題目的多少也會對新法考試的實際效果產生影響：“題目愈多，碰對與碰錯之答數(shù)愈趨于相等，故劃定之分數(shù)亦愈準。”3因此，他對試題的數(shù)目也做了規(guī)定，認為：“一次以二十題為最少，一百題亦不為多。為一小時之試驗，可出五十題。”3

張耀翔認為新法考試有諸多的利益，曾列舉了了十多條，概括起來主要：首先，新法考試減輕了學生和教員的負擔，“新法清爽暢快，只用心思，不枉費腕力。考試場中，樂趣橫生?！?而且新法考試“能在最短之時間內，試出最多之事體”，3省時省力。對教員來說，“新法閱卷定分皆容易”，3教員的擔負大大減輕。其次，新法積分規(guī)則公平，定出來的分數(shù)有較強的說服力?！巴痪碜?，不怕千萬人去評定，其結果總能一致，舊法萬做不到?！?最后，新法考試能較為真實的反應學生的實際水平，“善作文者，在舊法上可以掩飾，寫上許多風馬牛不相及字句，閱卷者對此長篇大論，怎便一概抹煞？在新法上若無專門知識，任他為文章魁首，騙不得一分去?！?并且在新法考試中“剽竊夾帶”根本不易見效，因此新法為極誠實之法。新法考試利益眾多，加之它是考察人的各方面能力，特別是辨別是非的能力，“預備將來應用之智識，非舊法操練死記，只顧目前，過后不管者可比。”3

張耀翔曾調查過北高師的學生對于新法考試的態(tài)度，在一次考試的正題之外，另設一題為：“新法考試較舊法為適宜？”，3并且“聲明答否聽便，幸勿顧忌等語?！?當時參加考試的一共有三十五人，其中有二十三人支持新法考試，占全部人數(shù)的百分之九十一點四，新法考試在當時受歡迎的程度可見一斑。

20世紀初，心理測驗理論傳入中國，許多學者力圖以此來改造考試，張耀翔便是中國第一批主張將心理測驗引人考試中的心理學家。心理測量理論的引入也推動了這次論爭高潮的到來，對中國教育近代考試的發(fā)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參考文獻：

[1]楊學為.中國考試通史 卷四 民國[M].北京：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

[2]胡向東.民國時期中國考試制度的轉型與重構[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06年.

[3]張耀翔.新法考試[J].教育叢刊，1921（2）.

作者簡介：王超（1990-），女，漢族，山東濟南人。山東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發(fā)展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