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與電影時尚的狂歡

陸洋

毫無疑問，這個冬季，是電影迷的盛宴，更是時裝控的狂歡節。剛剛感受完《神奇動物在哪里》的復古時髦，又有一部黑暗寓言讓觀眾們腦洞大開——《佩小姐的奇幻城堡》。而這部電影的戲服，華麗中有克制，細節更值得玩味。特別是佩小姐甫一登場，更是引來影院中驚嘆無數。更讓人感到驚喜的是，它們全部出自三屆奧斯卡服裝設計獎獲得者——科琳·愛特伍德之手。科琳再一次用自己的設計賦予了影片生命力，讓影迷們沉浸在她與電影時尚的狂歡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為奇幻世界的主角們設計戲服

11月剛剛上映的《佩小姐的奇幻城堡》以非凡的想象為人們構架了一個奇幻的世界。票房和口碑的雙贏證明了蒂姆·波頓在沉寂數年之后的狀態回歸，同時也證明了影片戲服的設計者——科琳·愛特伍德的非凡才華。

《佩小姐的奇幻城堡》中，借由時光穿梭，小主角回到了 1943 年的孤兒院，遇到佩小姐和一群天生異能的孩子。空中飄游，口吐黃蜂，控制時空……在導演蒂姆·波頓構筑的夢里，觀眾們感受到這個黑暗與童真并存的荒誕世界。

影片時空背景為 1943 年的威爾士，為了設計需要，科琳翻遍了跳蚤市場能找到的 40 年代老照片，力求還原英式復古風貌。不過，科琳并沒有照搬老舊沉悶的古典著裝。為了貼近影片中奇幻的孤兒院，在尊重史實的基礎上，她認真地為每一個異能者設計出符合人物能力的玩味細節。科琳說，戲服能夠在演員未開口之前，給觀眾留下對角色的第一印象。不要小看衣服的力量，它才是讓角色性格站得住腳的重要原因。

擁有詭秘氣質的伊娃·格林這次在電影中飾演孤兒院院長佩小姐，同時亦是可以化身為回時鳥的超能力者。換做大多數設計師，既然人物和鳥有關，就要在佩小姐的著裝上使用鳥羽或孔雀翎。但是科琳的想法更含蓄有趣，她并不想把鳥類元素翻譯得太直白，而是在后領上增加了小小的尖頭造型，令人看到立刻想起鳥尾；下裝的精巧裙擺，也使人聯想到扇動的翅膀。佩小姐衣服袖子內層亮藍色的褶皺，這是科琳特意用金屬色絲綢制造的小小驚喜。在佩小姐轉身走動時，你一定會注意到它閃現的低調光芒。“絲綢元素并不像鳥羽毛那樣直接，但我們的效果一樣達到了。”

另外，科琳還為操縱空氣的風箏女孩Emma設計了用扣鉤取代金屬皮帶的鐵靴，輕盈如絲的藍色連衣裙；操縱火焰的 Olive戴著的亮色皮質手套，以科琳心愛的一件愛德華風格單品改制而成斗篷和印滿百合花的淡紫色連衣裙；雙胞胎臉上用科琳珍藏多年的土耳其手工羊毛面料制作出的面具。在這些設計中，科琳將每個人物性格都納入了考量，“在 Olive 年輕的身體里，住著一個成熟的女人，所以在設計的時候，我特意給這件裙子增添了精致的褶皺和考究的細節。”

科琳用一件件光怪陸離的戲服把奇妙故事中的人物變為現實，正是將人們最荒誕的想象力落為現實的直觀載體。這也是為什么科琳對奇幻類電影情有獨鐘的原因所在。

天才設計師的成長軌跡

雖然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時代，但科琳的成長軌跡和朋克女王薇薇安·威斯特伍德驚人地相似。自小接受家人的藝術熏陶，學習縫紉，年少懷孕輟學，當了媽媽之后繼續攻讀藝術專業。

1984 年，科琳首次獨立承擔了電影《初生》（The Firstborn）的戲服設計，雖然這部電影并不算出名，但也成為她設計事業的里程碑。自此，電影合約漸多，科琳在這條路上走得越來越順暢。

熱愛奇幻的科琳，與鬼才蒂姆·波頓合作過 11 部黑暗童話。鐘情波頓的哥特風格的影迷都懂，在他的鏡頭里，殘酷與美好，頹廢與童趣，奇幻與真實，都是不可分割的兩股生命線，要處理好各種對立元素的融合，也是非常難的。在他們合作的 11 部經典電影中，這種對立的美感隨處可見：驚悚外表下柔軟可愛的《剪刀手愛德華》；五十年代好萊塢大背景下，酷愛男扮女裝的傳奇人物艾德·伍德；20年前《火星人玩轉地球》中外星人扮成的摩登女郎；在陰森恐怖氛圍的對比下，《斷頭谷》里身著繁復蕾絲的卡特里娜；《人猿星球》里的猿猴軍團；讓哥特風的海倫娜重返英劇玫瑰時光的《大魚》；令德普從可愛的剪刀手變成陰暗理發師的《理發師陶德》等等。

在與蒂姆·波頓的配合中，科琳變得更加成熟，與波頓的合作也更加默契。但她最好的作品遠不止于此。

在《神奇的動物在哪里》中，科琳的設計被人們評論：只看衣品，主人公紐特比哈利·波特時髦100倍。

科琳仿佛打開了時光蟲洞，將人們帶回上世紀充滿紳士情懷的紐約。影片中街上隨處可見的是細節工整的羊毛西裝，連路人的戲服都包裝得一絲不茍。比起灰頭土臉的《哈利·波特》八部曲，《神奇動物》里的衣品上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不得不說，科琳再一次成功了。

從 1995 年開始，科琳幾乎每隔一兩年，都會得到奧斯卡提名，至今已有 11 次，而讓她先后把三座小金人捧回家的電影作品，分別是《芝加哥》《藝妓回憶錄》和《愛麗絲夢游仙境》。一部是 20 年代的芝加哥爵士風情，一部是二戰前后的日本浮世繪，一部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架空童話。在不同國度，不同時代背景和服裝風格中穿梭自如，科琳靠的不僅是天分，更是對完美細節的孜孜以求。

設計出一套完美的戲服，需要幾個步驟？

一部電影的服裝，是如何被設計出來的，從科琳和她的作品中，可以一窺究竟。

首先，和導演進行充分的溝通，是非常有必要的。導演對整體影片基調和人物線索的全局把控，是設計的必備前提。在拍攝《白雪公主與獵人》時，科琳與導演溝通后發現，白雪公主不再是傳統通話中的柔弱女性形象，不是神話世界的仙女，而是自小經歷真實磨難，長大變成 bad-ass 的女英雄。于是，她為演員克里斯汀·斯圖爾特量身定制了粗獷縫針的金屬盔甲、皮褲和靴子。這部電影中的皇后也是一反傳統，科琳根據女王的暴戾性格，為她設計了尖銳的皇冠，骷髏骨形狀的婚紗，以及用公雞羽毛手工制成的斗篷。

其次，在產生概念之前，科琳會根據不同的年代背景，去尋找大量歷史記載和圖片。她表示，在這一階段，她經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和博物館。在設計《芝加哥》的復古戲裝時，科琳對史實進行查閱與考證，最大程度上還原了 20 年代芝加哥的奢華與凋敝。讓觀眾們可以一邊目睹失意人生，一邊快意欣賞閃亮華服。

在科琳看來僅有素材和靈感還遠遠不夠。有時候，她還會根據演員自己對故事的想法進行調整。比如在《佩小姐》設計之前，科琳在和飾演 Jake 爸爸的演員 Chris ODowd 交談中，發現他對角色穿著的想象和自己之前設想的有些出入。她本來希望把父親設計得更書生氣，但 Chris 認為，自己的角色和戲中其他人氣質差別很大，是個和超能力世界格格不入的門外漢，風格應該更偏美式休閑。于是，科琳也欣然接受了這種有點出位的想法。

科琳評價自己在工作上，其實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直到今天，每次在片場，她不是在為演員整理衣角，搭配穿著，就是在角落熨燙等待主人的其他衣服。

已在電影設計圈度過 32 年的科琳，若要把她從業以來所設計的每套衣服單獨拿出，都是一件堪稱經典的藝術品。于是，在 2013 年，包括“付蘭蘭”詹姆斯·弗蘭科、“快銀”伊萬·皮特斯在內的 18 位演員紛紛披上科琳設計過的原版戲服，在鏡頭前向這位設計天才的精致衣裝致敬。

被科琳成功創造的凌駕于現實之上的想象世界，使人們被逗笑，被感動，并得到力量。鏡頭略過的每一處特寫，都是你在大熒幕上看不到的，看到細膩蕾絲，毫無瑕疵的針腳，細節精巧的王冠，都是她獲得今時今日巨大成就的最好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