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波
企業家意志覺醒、市場倒逼這兩大力量的驅使之下,企業將會脫離掉最初的盲目和沖動,用更穩健的步伐去實踐智能制造
如果說2015年是在社會各界對于工業4.0和智能制造的熱議中謝幕的,那么2016年應該是在大家對“中國制造2025”的熱切期待中開啟的。
而觀察過去一年當中“中國制造2025”在國內宏觀環境、企業行動和社會認知等方面體現出來的種種變化,可以發現,智能制造的理念經過近兩年的普及和實施,已經更多地走向了實處。
幫助中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2015年5月19日,《中國制造2025》規劃正式對外發布,在當前的宏觀經濟環境下我們不難理解,這一規劃的提出更多的是出于經濟工作的考慮。
30多年的高速經濟發展使得中國的人均GDP已經達到了中等收入水平,這令中國有足夠的信心朝著高收入國家的水平邁進,但不可否認的是,中國必須邁過當前的“中等收入陷阱”。
數據顯示,中國的人均GDP在2013年突破7000美元,已經正式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于2016年4月12日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顯示,2015年中國人均GDP為7990美元,在全球191個經濟體中排名第76位,排名比2014年提高7位。
而所謂的“中等收入陷阱”,就是當一個國家的人均GDP進入到一個中等收入水平的時候會出現“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也就是說既沒有了低成本的優勢,又沒有太多的高附加值的優勢。
在這個局面之下,中國不可能倒退回曾經的“低成本”的狀態去,而是必須走一條“新的低成本”的道路,真正意義上通過科技的進步和創新發展形成更高附加值的優勢。
所以“中國制造2025”毫無疑問將是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們國家的制造業發展戰略,支撐中國跨過“中等收入陷阱”。
與此同時,“中國制造2025”又是“三利”并舉的——首先它符合全球的科技和產業發展趨勢;第二,它有來自于中國中央政府的政策導向;第三,它是當前及未來,企業轉型發展的方向。
在這樣的條件下,可以預見,中國必將孕育出一批通過智能制造成功轉型的企業和一批優秀的智能制造的解決方案提供商。
新創業場
多重利好的預期下,很多投資機構乃至個人投資者紛紛關注“工業4.0智能制造”的投資機會,在證券市場上甚至有了“工業4.0板塊”。這毫無疑問會給中國的智能制造相關的科研和創業公司注入大量的資金。
此外,人才也從其他領域向這一領域聚集。例如,由通信業轉型為制造業的軟件和智能化系統解決方案提供商的展彎信息科技,從互聯網行業投身于制造業的供應鏈優化的必要商城,等等。
大量的傳統制造型企業積極投身于智能制造的轉型改造。比如海爾的互聯工廠實踐、三一重工在物聯網方面的探索、沈陽機床i5系統的探索、紅領制衣C2M的探索,等等。
這些企業屬于轉型的先行者,給很多后來者樹立了標桿。
然而,企業家必須意識到,智能制造是這個時代轉型升級的必要條件,但并非充分條件。
實際上,轉型的成功與否與很多因素有關,例如宏觀經濟的影響很可能會使得某些企業的轉型并不能產生立竿見影的成效。
再者,千萬不能忽略了這一輪的轉型升級中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部分是“產品的升級”和“品牌的升級”。如果僅僅注重制造的升級,而忽略了產品及品牌的升級,恐怕也不會帶來附加值的大幅提升。
盡管制造的升級會強化產品及品牌升級的基礎,但如果本身就是一個走向沒落的產品,品牌無法建立起應有的美譽度,即便是制造能力提升了,也不能獲得更大的成功。
只有把制造升級、產品升級、品牌升級全盤思考,才有可能最大化地發揮出智能制造的優勢,使企業從普通走向卓越,進而成為一個偉大的企業。
“機器換人”并非第四次工業革命
在過去的一年中,關于智能制造有很多爭論,其中之一就是中國的企業是應該一步跨越到工業4.0,還是先做到2.0或者3.0。
這取決于這個企業當下的狀況,更取決于企業家如何去構思企業應該走的發展路徑,不能一概而論。
如果一個企業家對工業4.0的認知僅僅是停留在“技術升級”上的話,他會選擇走一條從2.0到3.0再到4.0的路線。而如果他意識到,工業4.0時代的變革還包含新商業模式的話,其目光就絕對不會僅僅停留在按部就班的技術升級上,他會從打造全新商業模式的角度入手,實現跨越式的轉型。事實上,后一種做法并不簡單。
但是從現實情況來看,很多人對工業4.0、智能制造的理解過于局限。
比如有些省份曾經的產業升級口號就是“機器換人”。這樣的口號樸實無華容易理解,是很多傳統制造業或者基層政府所喜愛的,因為“聽得懂”,然而在經濟轉型、產業轉型和企業轉型的大潮中光是“聽得懂”是沒用的。
勞動力成本高了,就用機器把人換掉,看上去好像解決了問題。但是,同質化競爭怎么辦?新模式帶來的沖擊怎么辦?產品升級和品牌升級該怎么辦?后面這些才是制造業升級所應解決的更本質的問題。
所幸,這一年中,人們對于這一輪變革的認識在逐步加深,已經不僅僅停留在“機器換人”,而更多地認識到了“數據驅動下的以用戶為中心的C2B的商業模式”、“構建差異化的競爭力”、“智能化的柔性生產”,以及“軟件是工業的未來”。
在勞動力成本快速增長的時代,“機器換人”也不是完全錯誤的,但須在前面加上一系列的定語,它應是“高效、柔性、靈活、智能”的“機器換人”。
從“圍觀”到“上路”
事實上,在過去的一年中,對工業4.0和智能制造,人們不止從認識上有了諸多進步和改變,這個話題的好奇者、圍觀者和議論者也逐漸退去,智能制造正在從概念轉化為企業的實質行動。
熱議并非壞事。正是由于熱議,中國制造的未來才能得到空前關注,人才、技術和資本才會有相當大的部分聚集到制造業及智能制造的創新企業中。
而在企業家意志覺醒、市場倒逼這兩大力量的驅使之下,企業得以脫離掉最初的盲目和沖動,以更穩健的步伐去實踐智能制造。
2016年,行業內也有一些關于“某個企業這樣轉型是否已經成功”的爭議,然而,轉型原本就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主題,更值得關注的是,有哪些企業在轉型的路上、是否勇敢地跨出了一步,而不是急于去評判它未來是否成功。
任何一個轉型都必然會有支持者和反對者,只有企業家建立起自身的判斷和邏輯,才能堅定不移地朝一個方向走。一個可以引領行業的企業家的思維應該是超前的。2000年時幾乎無人可以理解馬云,今天阿里巴巴已經是中國最大的電商巨頭。而今天,無非是情境從互聯網行業換成了制造業而已,道理還是一樣的。
正如一位企業家所說,“沒有哪家企業是成功的,大家都在路上”。
美國通用電氣作為一個老牌的工業企業,其CEO在2015年卻表示“也許哪天一覺醒來我們就會變成一個軟件公司”,而2016年,通用電氣把工業互聯網、工業軟件、工業控制等部門合并成為一個叫做“GE digital”的部門,以業務集成的方式去構建未來的智能制造。
而在工業4.0概念的發起地德國,有一家做連接器蜚聲世界的隱形冠軍菲尼克斯電氣,其首先是在原本已經非常差異化的產品基礎上挖掘更多的差異,通過構建工業4.0體系在實現進一步差異化的同時盡可能地降低成本。
在中國,海爾在互聯工廠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通過連接用戶、打造好產品和智能化的供應鏈去形成一個完整的閉環,從而構造一個全新的商業模式,同時從組織的小微化和創客化、平臺化來支撐轉型。這也是張瑞敏整個網絡化戰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從上述企業案例可以看出,工業4.0和智能制造原本就是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誰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才有可能邁出堅實的第二步。
(作者系智能制造產業聯盟秘書長,曾供職于施耐德、華為并擔任過海爾智能制造項目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