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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一座接一座,隆起又低伏。浮云卷過來,又卷過去,還有走不完的路,走不完的路,走不完的路,走不完的路。
“我通常裸體走路,因為衣服已經腐臭,而且沒有必要穿。我的皮膚烤成像陶土一樣的深赤褐色,是制成皮革的好材料。太陽已無法穿透我的皮膚。我還戴著帽子,原因是我的鼻子一直脫皮,我常想我的皮膚可能已經不存在了,頂多還剩下一塊烤焦的軟骨。” 羅賓·戴維森在自己的旅行傳記《軌跡》中如實寫道,旅行并不美,有時候還會丑到不忍直視,
“如果Dookie是個男人的話,我一定會嫁給它”。
1977年,27歲的姑娘羅賓·戴維森(Robyn Davidson)獨自一人,帶著四只駱駝和一條狗,用9個月時間,跋涉過1700英里(約2736公里),橫穿了澳大利亞沙漠。
為了這次史詩般的沙漠之旅,羅賓花了兩年時間做準備,包括學習馴養駱駝和如何在艱苦的荒漠環境中生存。羅賓給《國家地理》雜志寫信請求了4000美元的贊助,作為回報,她同意《國家地理》派一個攝影師拍攝她的行程。
一路陪伴羅賓的四匹駱駝分別是Dokkie、Bub、Zeleika和Goliath。其中最小的駱駝在旅途中差點丟了,而負重最多的Dookie由于暴雨中受傷,幾乎熬不過來,失去生命,但最終,它還是扛了過來。對于駱駝,羅賓說道:“駱駝是一種危險的動物,如果它不喜歡你,很可能把你從背上翻下來,甚至踩踏你。但如果訓練得當,它們是忠誠而有趣的伙伴。”此外,她帶了一只狗——Diggity,保護、陪伴她走過這次旅程。她與動物們有著很深的感情,對于她最愛的那匹駱駝,她說:“如果Dookie是個男人的話,我一定會嫁給它”。
“我不知所措,找不到這趟旅行的意義。”
在攝影師里克·斯莫蘭(Rick Smolan)拍攝的一系列照片里,羅賓美麗、充滿活力,在廣袤而充滿驚奇景觀的大地上,瀟灑前行。但實際上,“駱駝女士”的旅程遠不止這么簡單。她還曾經陷入深深的沮喪,懷疑自己旅行的意義。Dokkie負傷的日子,已經讓羅賓消極不已。而攝影師里克未經允許拍攝原住居民最具有秘密感的儀式,惹怒了原住民,也讓羅賓很羞愧面對不信任她的人們。
“我不知所措,找不到這趟旅行的意義。”之后的這段時間,成為她旅程最困難的時候。兩匹野生駱駝闖進了她的營地,羅賓開槍射殺了它們。按照地圖尋找的深井已經干涸,而到達另一口井,還需十天。羅賓感覺這一切糟糕透了,甚至驚恐“我要死了嗎”。
而原住民老人艾迪(Eddie) 的突然出現則幾乎改變了羅賓。一個澳大利亞女孩,一個原住民老人開始了一段奇妙的旅程。艾迪不會英語,羅賓只會說10個當地的單詞,但羅賓說:“我們聊得很開心!艾迪幫我找到了在沙漠生活的節奏,改變了我的整個思維方式。其實沙漠就像一個沒有籬笆的花園,認識它,就能在其中好好生活下去。”
“沙漠讓我重新審視孤獨”
羅賓說:“我一個人,但并不孤獨,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覺得孤獨。” 旅行結束后,羅賓將這段經歷寫成《軌跡》,出版之后得到熱烈反響并且獲得了1980年首屆“托馬斯庫克旅行文學獎”。羅賓感嘆道:“我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當作家,過著這么復雜而跌宕起伏的生活。” 2013年,羅賓參與編劇的同名電影《沙漠駝影》榮獲第70屆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提名及第57屆倫敦電影節最佳影片提名。對于改編電影,羅賓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電影暗示了一旦女性做出了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一定是她心理出現了童年陰影之類的。 “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但并不是每個媽媽去世的女孩都橫跨沙漠了。至于真正的動機,我說不清楚,它很復雜。我只想讓更多的人敢于去做,而不是問我為什么做。這一過程讓我真正了解了自己的內心,希望這個故事可以激勵更多女性,或者其他所有人,敢于走出自己的安全區,嘗試更加勇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