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清照筆下酒的詮釋

田艷

內容摘要：酒是李清照詩詞創作的靈感，是她情感的寄托，坎坷的一生只有酒與她相依相伴。在酒的這份特殊的興奮劑的作用下我們看到了其沉醉于大自然而不愿被束縛的精神和張揚個性、揮灑人生的一面，在酒里，我們體會到她面對國破家亡而空有一腔熱血卻孤苦無能為力的憤慨，在酒里，她的相思離別、凄苦哀愁得到了淋漓盡致的渲泄。可見，酒在李清照的生命中有著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李清照詩詞 酒 詮釋

李清照是宋代杰出的女詞人，她的一生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只要打開她的作品，無不飄出濃濃的酒氣。據王仲聞校注的《李清照集校注》統計，李60首詞，涉及酒、醉、酌的作品有27首（31處），占全部作品的45%。另外，還有許多作品間接提到與酒有關的事物，如酒器（金尊）、酒名（綠蟻）等。在李清照的筆下，酒和她的詩詞一樣，隨著她人生經歷的跌宕起伏而變化，顯得多姿多彩。在這里有：

（一） 宴游之酒：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如夢令》）

李清照這個貴族閨秀并不是每日拘禁于深宅大院的，深深的庭院阻擋不了她對大自然的向往。駕著小船，一邊游湖賞景，一邊品酒，這種浪漫愜意的情景能不讓人沉醉嗎？這杯中的酒，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也傳遞著一個不愿被束縛、大膽向往自由的心聲，是她豪放之情的點燃。這類作品還有《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新荷葉》等。

（二）交友之酒：

“座上客來，尊中酒滿。”（《帶人嬌》）

“玉鉤金鎖，管是客來。寂寞尊前席上，惟□□。”（《轉調滿庭芳》）

“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蝶戀花》）

“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永遇樂》）

李清照自小才高一籌，而且在生活旨趣上，她追求的不是一般世俗女子所崇尚的日常生活瑣碎事物，而是談古論今，詩情詞趣得以交流，得以唱和，游蕩在本屬于男人的世界里。米元章《〈壽時宰詞帖〉跋》云：“易安居士求跋，謹以書之！”又《〈靈峰行記帖〉跋》曰：“易安居士一日攜前人墨跡臨顧。”宋人趙嚴衛記：“（李清照）有才思，文章落紙人爭傳之。”（《云麓漫鈔》）但在那個特定的社會環境里，這種“出風頭”的行為是不允許順利生長的。雖然李清照有一個開朗的父親，有一個志同道合的夫君，但是其他的女子并不是都如她那么幸運。賢妻良母，心靈手巧，工于女紅，在當時的社會時代依然是眾多女子一生的追求，無論是自愿還是不自愿的。“才藻非女子事也。”（宋代莊綽的《雞肋編》）這樣的思想已根深蒂固在她們的腦海中。正因為李清照在女子中獨樹一幟（文學方面），那么她的志同道合者的同性之友也就無處可尋了。雖有異性相配，而世俗的眼光也不得不讓她望而卻步。所以我想，在李清照的眾杯酒中，是否有此一杯呢？

（三）相思離愁之酒：

“酒醒熏破，惜春夢遠，又不成歸。”（《訴衷情》）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聲聲慢》）

“無一語，對芳尊，安排腸斷到黃昏。”（《鷓鴣天》）

“夢斷漏悄，愁濃酒惱。”（《愿王孫》）

李清照跨越了南北兩宋，顛沛流離的生活使她無法和自己的親人相聚。靖康之變，作者倉皇南渡，國破續之家亡 ，李清照流離失所，無依無靠。在飽經了人生的凄涼風霜后，她已不是當年閨中抒情的少女了，此時的酒已滿是愁苦凄涼之意，而相思之情則更加濃烈了。

（四）哀痛之酒：

“酒意詩情誰與共，淚融殘粉花鈿重。”（《蝶戀花》）

“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閑滋味。”（《壺中慢天》）

“斷香殘酒情懷惡，西風催襯捂桐落。”（《憶秦娥》）

這類作品多是作者后期的成就，知心的丈夫永遠地離自己而去，面臨的困境有又無能為力，淚水和著酒水，浸透了李清照那顆破碎的心。只有在這酒的麻醉下，她才能暫時擺脫眼前苦楚，才能重溫曾有過的家庭的幸福、夫唱婦隨的情趣，在這混沌的狀態中感受自己幻想的境界。而醒來呢，“沉水時燒，香消酒未消”（《菩薩蠻》），殊不知“舉杯消愁愁更愁”。

當然這些酒的劃分是沒有明顯的界限的，尤其是（二）和（三），作者的哀痛悲苦是永遠伴隨著相思離愁的。值得一提的是，作者雖然沉醉于酒，但絕非濫酒之人。她懂得“青州從事孔方兄，終日紛紛喜事生”，從而“作詩謝絕聊閉門，虛室生香有佳思”（《感懷》）。“五坊供奉斗雞兒，酒肉堆中不知老。”（《浯溪中興頌詩和張文潛》）這里的諷刺意味足見其對那些沉迷于酒色而忘記亡國之痛的所謂“雅士”們的痛恨。一邊是國破家亡，一邊是漂泊不定，這種新愁加舊恨的生活，并沒有使她退縮，她那高潔的人格是不允許被玷污的。

酒對人類可以說是一種悟性，其終極便是對生活的選擇。對于向往自由、廣闊的生活空間，追求個性張揚的李清照，更是不能沒有酒。她的人格，她的理想、信念，她的不讓須眉的才華，通過這味興奮劑更得到了一覽無余的表現。

（作者單位：江蘇省相城中等專業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