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不言的黑石峁和她的巖畫藝術

王智洪 （寧夏石嘴山市大武口文化旅游局 753000）

大美不言的黑石峁和她的巖畫藝術

王智洪 （寧夏石嘴山市大武口文化旅游局 753000）

地處沙漠咽喉、絲綢古道上的黑石峁巖畫，有著“云朵上的巖畫”之謂，覌遠山、達天庭，真實地記錄了黑石峁原始先民對大自然的認識，記述著他們情感和圖騰，是世界遠古藝術寶庫中最寶貴的藝術奇葩！

黑石峁；區位美；三羊開泰圖；巖畫藝術

藝術的起源應當與人類起源同步進行的。當我們考察形成于4000年前的賀蘭山巖畫時，就可以看出人類已經擺脫了茹毛飲血的動物界，獨立于自然界而體現出的獨立意識。史前人類有結繩記事和刻畫記事的方式這已經為大家所熟知，但藝術地再現現實事物和表達情感，解讀自然的形式，并去模仿、抽象、升華，磨刻在巖石上，再現史前人類精神活動，就是藝術在萌動，也拉開了人類進入文明時代的序幕。

一、黑石峁巖畫的區位之美

莊子《知北游》有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圣不作，觀于天地之謂也。”

黑石峁巖畫自1984年發現后，國內外巖畫界談的更多不僅僅是巖畫多且集中，而是其創作巖畫的高聳的山峁和黑黝黝的石頭，神奇而又莊嚴，置身山峁之上強烈感受到天地自然之間生機靈氣。

黑石峁巖畫位于大武口市區北3公里的小棗溝海拔1430米的山頂上，東臨星海湖，西倚茫茫賀蘭山，俯視著寧夏平原的湖光山色。與賀蘭山東麓其他巖畫點不同，黑石峁巖畫群都集中在高高的山峁頂端，被譽為“云朵上的巖畫”。選擇在這山峁頂端磨刻巖畫，湖光山色全部收入眼底，可謂是大自然最美的畫卷。在這里創作巖畫，記錄遠古人類的情感與生活，有祈求上天護佑的意愿，也能感受大自然界的力量，達到人與自然同宇宙萬物的對話與親和，進入天籟之境。據有關資料記載，賀蘭山巖畫已勘定過的有4000多處，主要分布賀蘭山中北段山前草原和深山幽谷的崖壁上。黑石峁巖畫群是最為集中的一處，主要分布于山梁靠近頂部的南北兩坡及山頂上，石面大小不一，最大的石面長214厘米、寬125厘米，最小的長寬公10多厘米。該巖畫群1984年發現后，立即引起世界關注，面積不足兩個平方公里的山峁上，密集的分布著640多副巖畫，更為神奇的是，整個巖畫區的石頭全部為黑黝黝的亂石，這些石頭堅硬無比，從山崗到半山腰都有分布，巖畫都刻在這些黑石頭上。

遠古人類的認識觀基本上是宇宙整體觀，對大自然有著無比的神秘敬仰之情。可以推測，遠古人類已經具備了雙重的藝術感受力，一方面，他們把天地和自己，還有巖畫創作，置于大的自然環境中，看山川的靈氣，精心挑選地形、區位、石頭，把自己的巖畫創作置于天地之間。在處理與周邊環境的關系上，做到了天人合一，以天地之力突出巖畫的莊嚴和神秘；另一方面，在巖畫藝術表現上，以神表形，以線達意，線條簡約流暢，力度表達穩健而到位。這就是巖畫創作的位置模式，也就是區位特征，天地湖山入畫圖，突出了體現了黑石峁巖畫的藝術美感，成為大地的畫卷。

二、黑石峁巖畫的線條之美

巖畫藝術記述著遠古人類的生活、思想、情感和思緒等，是古人對現實世界的一種最虔誠的表達方式，巖畫生產最初的動機也許是原始宗教意識和對大自然的崇拜，也許是表達對自己賴以生存環境的敬畏，也許是對部落聯盟的精神凝聚需要的一種“圖騰”，總之，飽含了原始先民無數情感。筆者就不再贅述這些猜測了，下面就其藝術造型等方面作些探討。

1.神奇的創作材料

說起原始先民對石頭的知認，生活于現代的我們是無法比擬的。縱觀賀蘭山東麓各個巖畫點，絕大部分巖畫都是磨刻在十分堅硬的石英巖、輝綠巖上，這些創作于新石器晚期的巖畫，無不反映出他們對石頭的熟悉程度。走近黑石峁，當您看到群山之間自立一隅的黑色山頭，她的獨立和出眾，使您目光無法離開。高聳的山頭上黑石橫七豎八的散落在圓圓的山峁頂上，有的層層疊疊，有的幾塊堆砌，有的獨居一處，看起來既荒涼無助，又神秘莫測。在日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穿行在這些巨石當中，看見幾乎每塊黑黝黝發亮的石頭上隱約可見的線條和動物圖案，使人神秘感驟然增多。有人曾猜測，在這周邊都是山石的賀蘭山邊沿，這黑的發亮的的石頭是不是天外來客呢？據專家多次考證，這黑色石頭雖然不是天外來石，卻也十分的神奇。在賀蘭山的造山運動中，賀蘭山地區曾數次沉降接受海侵，在劇烈的造山地質年代，升起形成巍峨之勢的賀蘭山，二十億年前的地質層逐步被巨風吹走，而較晚的堅硬地層（輝綠巖）突出出來，形成了現在的黑山峁。到目前，黑石峁地區許多山頭都是地質年代較晚的地層在上，而地質年代較早的地層卻在下面，所以飛來峰之說有些依據。另一方面，這里的黑石黝黑發光，摸上去光滑如玉，也是其神奇之處。只是隨著電廠粉煤灰場的使用，以及周邊酸雨的侵蝕，黝黑發亮的石頭已沒有過去光潔了。

2.寫意傳神的線條構圖美

黑石峁巖畫是原始時期的美術杰作，不僅極為集中，而且尺幅巨大，主要采用花格狀骨架構圖方法，一般只提取動物正側面，平面夸張線條裝飾，勾勒出輪廓線，這種方法，廣泛流行于賀蘭山巖畫和俄羅斯貝加爾湖及俄羅斯草原，這種創作方法，說明巖畫創作者不再局限于直觀性寫實化，而是將自己積累的直覺認識升華為探究動物內在的力量支點，將點線面有機的組合在花格骨架內，這是遠古人類藝術表現形式和技巧上的一大進步。《三羊開泰圖》是整個巖畫山的核心和制高點，處在山峁最高處的巨石上，線條極為簡單、流暢，刻槽深達0.8厘米，兩只大羊上下排列，一只小羊羔與兩只大羊面對，小羊羔的磨刻與大羊線條相反，小羊全部為陰刻，三只羊排列整齊、緊湊，造型優美，兩只形體較大的山羊，兩對大角長長彎曲，臀部都塑造成了直線，采取花格圖案的表現手法，粗獷中見工整，自然中顯優雅。由于遠古人類創作媒體和工具的限制，不可能使其利用透視法或陰影造型創作，線條表現形式，流傳至今而不衰，成為中華文化美術的重要遺產。

3.傳承至今的“三羊開泰”羊圖騰

黑石峁巖畫以森林草原動物為主，如北山羊、巖羊、鹿、狼等形象。黑石峁《三陽開泰巖畫》中，一只陰刻的小羊羔面對著兩只大羊，預示著一個新的生命的誕生，傳達著古代原始先民對歷法的認識，表明他們對一年四季的變化的敏感性以及與狩獵的時令關系已經有了明確的認知，反映出遠古人類對天氣變化與自我認知的一種獨到的表現。在這么巨大堅硬的石面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打磨，注入了巖畫創作者們虔誠的崇拜和景仰的情感，而其造型所呈現出意象，真實、生動、神秘。我們也可以推斷，這三羊開泰巖畫就是作為部族群落祭天或部落聯盟的一種精神崇拜而存在。三羊開泰圖為目前現存的賀蘭山巖畫中幅面最大的一幅，輪廓線條頓挫有力，造型概括而富有美感，尤其那碩大有力的體態和高昂的頭顱，顯示出了北山羊的雄健特征，莊嚴而有感染力，體現了創作者對北山羊的崇拜情感，賦予對這北山羊神力的崇拜，整個畫面莊嚴肅穆神秘，滲透著濃烈的宗教色彩。《易經》的“泰”卦三陽開泰，就是指萬物復蘇，新的生命的誕生。讓人不得不聯想到《易經》三陽開泰文化的源頭是不是在黑石峁呢？

三、黑石峁巖畫的比較學之美

黑石峁巖畫與賀蘭山地區其他巖畫點相比，有著獨特的藝術個性，是賀蘭山巖畫藝術寶庫中最具代表性一處遠古藝術。

1.獨特的山峁巖畫

一般來講，賀蘭山巖畫都創作于山前草原和深山溝谷的崖壁上，但黑石峁巖畫卻在獨立的山頭之上，這個山峁雖然位于山邊之處，卻與其它山峰有溝壑相隔，保證了其安全性。山后有著豐沛的山泉，可以滿足一個部族的飲用食用需要。是一處絕佳的人類繁衍生息之地，也難怪有無數的巖畫都集中在這里創作，不知黑石峁人這個寶地上生活了多長時間。從其他巖畫的創作手法上看，還有青銅、鐵器時代的巖刻存在。

2.時代相對更加久遠

巖畫微腐蝕斷代的創始人羅伯特·貝德納里克（世界巖畫組織聯合會執行主席、澳大利亞人）與庫瑪爾（印度巖畫協會會長）與中國的湯惠生教授等三位專家，曾經兩次到大武口地區巖畫巖刻點現場取樣測試，采用目前國際上認可的微腐蝕斷代法。初步成果表明，黑石峁巖畫上限可以斷代為青銅時代早期。按照我國傳統的推理斷代方法，黑石峁人生活在洪荒時期的狩獵與放牧混合時代，一是地處最高點上，不僅可以躲避兇猛動物侵擾，還可以遠離洪水的威脅；二是創作的對象，都為野生動物，也許還有部分馴化的動物，而北山羊形體巨大，雙角碩大鋒利，是難以捕獲的羊只，才成為他們的崇拜對象。與賀蘭口的太陽神巖畫相比，人類崇拜太陽，說明已經進入了農耕文明的時代，年代就會晚很多。但值得一提還有就近的兩處巖畫點：一是地處歸德溝深處崖壁上的《老人面巖畫》，要早于黑石峁時期；二是與黑石峁隔大武口溝相望的雙疙瘩巖畫，主要以樹木和谷物及騎射為主要題材創作，創作年代就要晚很多年了。

黑石峁巖畫以其獨特的藝術個性，獨特的石峁地理特征，豐富了賀蘭山燦爛的巖畫藝術，成為世界巖畫藝術寶庫的最光彩的組成部分。

王智洪，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工筆畫學會會員，寧夏美術家協會會員，石嘴山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研究方向：中國畫、群眾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