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蔚
我合上書,閉上眼睛,心中卻始終有些忿忿不平。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婦人!要我說,就應該把她關進牢里好好教訓教訓。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我感覺身體變得輕飄飄的——
再睜眼時,我已來到了一個隱僻而陌生的地方。打量四周,似乎是個荒廢的莊園。煙囪中沒有青煙飄蕩,一扇扇帶花格的小窗荒涼地敞開著……這場景似乎有些眼熟?對了,這不是曼陀麗莊園嗎!
這時,我注意到不遠處站著一位年輕的婦人,我好奇地向她走去。
“您是溫德斯夫人嗎?”我試探地問。
她看到我有些驚訝:“是的,你認識我?”
竟然真是她!我有些激動地道:“我讀過您的故事!”
她不再追問,只和善地向我微笑:“愿意一起走走嗎?”這等機會豈能錯過,我欣然點點頭。
我們走在狹窄破舊的車道上,觸目皆是一片荒蕪,她喃喃自語:“幾年了,就連這車道都舊了。”
“都怪那狠心的丹弗斯太太!”我一腔怒火終于找到了突破口,“您怎能如此輕易放過她?如果沒有她,您和您的丈夫現在就能幸福快樂的生活在這里。”
“唉,其實我倒是覺得她挺可憐的。她是一位忠誠而且負責的仆人,只不過有些死心眼罷了。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想一想,任何一個與女主人感情親厚的仆人,看到喪妻不久的主人帶新夫人回家,心中多少也會有些不平吧。不過她給我們確實帶來了一些‘小麻煩。”說到這,她俏皮地沖了眨了眨眼。
我有些不解,這心未免也太大了吧,“您也太善良了吧,如此輕易地放過了她,而且她犯下的可不是什么小事!這可是放火,都可以判好多年了!若是人人都如此,這社會還不亂套了!”
“嘿,鎮定點。”她對我的激動有些訝異,“其實,誰沒犯過錯呢,而且她都在莊園干了好多年了,怎么能沒有點感情。再說了,呂蓓卡的死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打擊了,這痛苦足夠折磨她一生了。”
“說是這么說,可是哪個犯罪的人沒有一個自認為合理的理由呢?可若是憑著這理由就可以胡作非為,那他們帶來的損失和傷害又該用什么來彌補呢?您想想莊園里其他的仆人,他們就這樣失去了工作;想想當初精心修建它的工人們,他們的付出就這樣被辜負了;想想您丈夫,就這樣失去了從小長大的家園,還有那么大一筆錢呢!”
“但是,若不是失去了它,溫德斯又怎么能放棄這里的一切跟我離開呢?丟掉舊的過去,才有新的開始,不是嗎?明天我們就要搬往新的城鎮了,這里的一切對我們來說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她的微笑里透著幸福的光芒,我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