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英烈精神昭示中華民族復興路

蔣建農

雨花臺烈士群雕

自鴉片戰爭中國開始淪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之日起，“振興中華”就成為不甘沉淪的中華兒女夢寐以求的奮斗目標。在近代中國社會的大變遷中，南京身處歷史旋渦的中心，成為國人救亡圖強的歷史舞臺，也是近代中國人民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歷程縮影。雨花臺，坐落在南京城南的一個高崗子，因其地勢高而成為南京城的一道屏障。170多年來，雨花臺既見證了太平軍的鏖戰和辛亥革命志士的拼殺，又目睹了南京保衛戰將士抵御日軍侵略時的悲壯犧牲，更是成千上萬的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的殉難地。以雨花臺為象征形成的雨花英烈精神是幾代仁人志士實現夢想的不朽豐碑，也是昭示后來者奮斗不息的動力源泉，并指明了我們的歷史責任和繼續前行的道路。習近平總書記2014年底在視察江蘇時指出，堅持和發揚黨的光榮傳統和優良作風，能夠為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供豐厚營養，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更加具有震撼人心、塑造靈魂的作用。

雨花英烈精神縈繞著舊民主主義革命先烈的忠魂

1840年爆發的鴉片戰爭，打開了清帝國塵封已久的大門，也將戰火延燒到包括江寧（南京）在內的江南腹地。與此相應，南京地區也成為近代中國最早開始反抗外族侵略的地區之一。在保衛江寧的門戶——鎮江的戰斗中，涌現了第一批的雨花英烈。而1842年8月底在江寧下關訂立的第一個喪權辱國的條約《南京條約》，則成為近代中國苦難的開端。南京也隨之身處歷史旋渦的中心。

外國資本主義的入侵，既激起了中華民族與外國侵略者之間的矛盾，也加劇了中國人民和封建統治階級的矛盾，于是爆發了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農民起義——太平天國革命運動。太平軍以南京（天京）為都城和中心，馳騁18省，縱橫14年，雖然最終失敗了，但是它沉重打擊了清王朝的封建統治。在此過程中，數以十萬計的農民英雄英勇犧牲，向外國侵略者展示出中國勞動人民中所蘊藏著強大的力量和威武不屈的斗志。

以金陵機器制造局為代表的中國近代工業的艱難起步和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為孫中山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注入了生機和力量。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爆發后。新軍第九鎮統制徐紹楨在柏文蔚、范鴻仙等的督促下，于11月7日晚率部起義，進攻雨花臺。進而組成江浙聯軍，經過反復鏖戰，終于于12月2日攻占南京城。南京因此而成為中華民國的首都，孫中山正是在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并頒布《臨時約法》。“辛亥革命聯軍陣亡將士紀念碑”和奉孫中山之命北伐清廷的殉難烈士“建國成仁”碑矗立在紫金山麓，拱衛著新生的民主共和體制。

雨花英烈精神凝結著新民主主義革命志士的鮮血

眾所周知，雨花臺主要是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以來的22年間，國民黨反動派槍殺中國共產黨人的刑場；但是縈繞在雨花臺還有像民主革命彗星鄧演達和著名愛國將領黃樵松那樣一批，追隨中共堅持進行反帝反封建斗爭的民主革命斗士的忠魂。在中國共產黨誕生到新中國成立的28年間，在中共領導的革命斗爭中，除中共黨員外，獻身于雨花臺和南京地區的工農等革命群眾，數以萬計；面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為保衛南京、為反抗日本及其走狗汪精衛集團的統治，犧牲和被殘害的中華兒女又何止數萬。在新中國誕生前的28年間，大量的南京籍和江蘇籍的烈士在雨花臺及其附近地區就義；同時，南京作為中華民國的首都和蔣介石反動統治的中心，作為日本侵略軍及其扶持的偽中央政權的老巢，全國各地被押送至此監禁、終審并被殺害的革命者，更是不計其數。雖然在雨花臺迄今為止可以查尋到的僅有1519位烈士的英名和區區144張黑白照片。但是，套用毛澤東為人民英雄紀念碑撰寫的碑文，那是全國“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是“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是“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斗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的代表和寫照，是包括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在內的一代代先烈鮮血的凝結，閃爍著中華民族不屈不撓民族精神的光輝。縷縷忠魂瑩故土，浩浩正氣滿中華。

“雨花英烈精神”的內涵

2014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江蘇時指出，雨花臺烈士的事跡“展示了共產黨人的崇高理想信念、高尚道德情操、為民犧牲的大無畏精神”。這既是對雨花臺烈士英勇事跡的集中概括，也是對“雨花英烈精神”內涵的精辟闡述。

第一，關于崇高理想信念。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河北省委的民主生活會時強調共產主義信仰就是共產黨員精神中的鈣，他指出：“理想信仰是共產黨人精神上的‘鈣’，理想信仰堅定，骨頭就硬，沒有理想信仰，或者理想信仰不堅定，精神上就會‘缺鈣’，就會得‘軟骨病’。”在雨花英烈群體的斗爭實踐中實際體現出三種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的理想信念。一是為共產主義理想。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惲代英曾說：“我們吃盡苦中苦，而我們的后一代則可以享到福中福。為了最崇高的理想——共產主義，我們是舍得付出一切代價的。”雨花英烈中的所有共產黨員都用自己的生命，譜寫了為共產主義理想獻身的壯麗詩篇。二是為民族獨立。中華民族以五千年的文明史而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但是，近代以后，由于西方列強的入侵，由于封建統治的腐敗，中國逐漸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山河破碎，生靈涂炭，中華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苦難。但是，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那樣，“中國人民沒有屈服，而是挺起脊梁、奮起抗爭，以百折不撓的精神，進行了一場場氣壯山河的斗爭，譜寫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史詩。”三是為人民的民主權利和自由、幸福。“人生自古誰無死，況復男兒失意時。多少頭顱多少血，續成民主自由詩。”這是謝士炎烈士就義前留下的詩句，反映了所有雨花英烈共同的心聲。反對封建專制，追求人民的自由和幸福，是每一位雨花英烈的初心；反抗外敵侵略，爭取民族獨立，是雨花英烈在國難家仇面前喊出的時代最強音；獻身共產主義事業，追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這是雨花英烈愛人民、愛祖國情感的升華，是他們在歷經波折后得出的真知灼見。三重理想之間存在著內在的必然聯系。愛人民，必然愛祖國；要實現愛國的目標，最終會走上共產黨領導的道路和共產主義的前進方向。這三者在許多雨花英烈身上得到統一。謝士炎烈士，官至國民黨軍的少將，任團長時曾率部殲滅包括少將旅團長以下的日軍2000余人，最終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犧牲在新中國誕生的前夜。雨花英烈對理想的追求是真摯執著的，雖然他們深知黑夜漫漫自己很可能沒有機會見到理想的實現。但是，他們義無反顧，一往直前。曾經留學法國和德國，并獲得哲學博士，擔任過中共江蘇河南兩省省委書記的許包野，在臨刑前說：“你我失去一人之生命，或許可以將新中國的誕生提前一個小時；萬千同仁犧牲生命，則理想之國近在咫尺。”這是哲學家的臨終寄語，表達的卻是共產黨人追求理想的最高境界。

第二，關于高尚道德情操。雨花英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不是受制于宗教的苦行僧。在獻身理想信念之前，他們有和普通人一樣的喜怒哀樂，有和普通人一樣的對幸福生活的向往與追求；即使是在已經成為共產黨員以后，他們也依然存在常人難免的缺點和不足，乃至遺憾和彷徨。但是，與常人不同的是，他們立志高遠，他們百折不撓，他們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出不同于常人的榮辱觀和價值觀。

曹順標烈士犧牲前說自己有兩大遺憾：一是我再不能革命了；二是我只活了19歲，還沒有戀愛過。他不無遺憾地與難友說：我心里愛過一個女同志，看她也有意思，可是我們誰也沒有說出口，現在只能永遠地埋在自己的心里，只有自己單方面的初戀了。最終，他像裴多菲著名詩句吟唱的那樣，為了理想，拋棄了愛情與生命，高唱著《國際歌》走向刑場。

惲代英，中國共產黨的理論家，中國青年的楷模。他不僅在理想信念方面為后人樹立了光輝的榜樣，而且在愛情生活方面也表現出高尚的情操。1918年，惲代英的妻子沈葆秀因難產去世，與之感情篤深的惲代英，為自己起名“永鰥癡郎”，并鐫刻一枚印章“葆秀忠仆”，立志不再婚娶。那時的惲代英風度翩翩，才華橫溢，深得青年女性的鐘愛。許多人一再勸他再娶，他堅持不為所動。他說，為什么男人死后女子要為之守節終生，男人為什么不可以為妻子守節呢？惲代英的舉動，既是對封建禮教的挑戰，也反映了他對愛情的忠貞不渝。直到1927年，他和妻妹沈葆英在共同的革命斗爭中產生感情，他不畏世俗的流言，帶著妻妹沈葆英到亡妻沈葆秀墓前，宣示他們的愛情。再婚后，沈葆英回憶在上海，惲代英忙于地下工作，還夜里熬夜翻譯書稿，給缺奶的兒子掙奶粉錢。他說：我們艱苦奮斗是要換取下一代的幸福。我們共產黨人沒有黨性與母性的矛盾。即使身陷囹圄，他還在獄中設法捎信給沈葆英告訴她要好好工作，保護好孩子。惲代英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共產黨人的愛情和父愛。的確，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家鄉也不愛，他能奢談愛國嗎？如果自私自利到連親人也不顧，他又怎么能夠愛人民呢？雨花英烈，舍小家為大家，大愛無疆。

鄧中夏，中共早期的杰出領導人，中國工人運動領袖。1930年他受黨中央的委派到賀龍領導的洪湖（湘鄂西）蘇區貫徹左傾盲動主義的“立三路線”，使紅二軍團和洪湖蘇區受到嚴重損失。不久，鄧中夏受到來洪湖蘇區貫徹六屆四中全會王明路線的夏曦的指責，說他貫徹中央指示不力，行動右傾，并被撤銷了職務，貶回上海，做黨的基層工作。痛定思痛，鄧中夏認真反省自己的錯誤，并勇于向黨內同志承認錯誤。他非常不滿王明教條主義，反對搞飛行集會之類的冒險行動。他說，如果真是革命需要，火坑也跳；但現在明知是火坑，卻要同志們做無謂的犧牲。他感慨說服一個沒有經驗有妄自尊大的人，太難了。他被捕后，敵人挑撥說：你是共產黨的老前輩，現在卻要受莫斯科回來的小輩欺壓，圖什么？鄧中夏回答：我要問問你，一個害楊梅大瘡三期的人，有何資格笑話傷風咳嗽的人。我們共產黨從不掩蓋自己的缺點錯誤，我們有很高的自信力，我們敢于揭發和糾正自己的錯誤，也能克服一切錯誤。我們知道相對于我們的正確主張，錯誤總是局部的、有限的。而你們，背叛革命，屠殺人民，你們有何臉說別人的錯誤與缺點，你們真是不知羞恥。鄧中夏的言辭，向我們展示了一個真正的共產黨人是如何追求真理、修正錯誤和捍衛真理的，他所表現的榮辱觀和堅定的黨性立場，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和景仰。

第三，關于為民犧牲的大無畏精神。這是雨花英烈精神的核心內容。犧牲是多種多樣和多個層次的，每個人在自己的一生中，為了獲取總會有犧牲。例如十年寒窗苦，換得學業有成；勤懇工作，贏得報酬和別人的尊重；為親人多盡義務，創造了家庭和睦。一般來講，犧牲、付出與收獲是成正比的。雨花英烈的犧牲則與常人不同，雖然也是多層次的犧牲，如犧牲學業，犧牲富裕安逸的生活，犧牲個人情感，犧牲家庭親情，承受肉體和精神的痛苦與折磨，直至犧牲自己的生命等。但是，其最大的區別在于他們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他人犧牲，為人民犧牲，為理想信念犧牲，是真正大公無私的犧牲。

新中國第一任監察部部長錢瑛回憶自己的丈夫譚壽林烈士。他們婚后聚少離多，結婚剛三個月，錢瑛要去莫斯科學習，譚壽林把離別的傷感埋在心里，欣然同意。在此后的兩年間他寫信130余封，并寄去國內的書報，平均每個月要寫四、五封信，這是什么樣的感情和思念啊。但是，為了滿足妻子學習的愿望和革命事業的需要，他付出了這樣的犧牲。魯迅有詩曰：“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徐全直烈士，陳潭秋的夫人，有三個孩子，入獄時幼子陳志遠還不足周歲，但是，為了人民的幸福明天，她不僅犧牲了生命，也犧牲了這常人無法割舍的母子牽掛。抗戰時期曾任皖中行署主任的呂惠生烈士，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帶領皖中的軍民修筑了惠及后世的“惠生堤”，他在就義前說：“我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受了社會高深教養的知識分子。當國家民族空前困難，且是國家民族空前轉變，將要揚棄一切壞的東西，變成一個嶄新的萬世幸福光明的局面的時候，我能不盡心竭力地擔負起我人民一分子的歷史使命嗎？我是一定要擔負起的！”這就是雨花英烈的心聲。

也許有人會說，雨花英烈之所以能夠犧牲一切，可能是為了名聲，是為了后人能記得他們。那么，我們來聽聽80多年前郭綱琳烈士的回答吧。當國民黨中央黨部的官員來獄中誘降她說：“青春的生命多么美好，而你愿意將自己青春的生命消磨在監獄里，這又何必呢？誰又記得你呢？誰又會說起你呢？”郭綱琳斷然回答：“革命者的青春才是美好的，我早已將它獻給偉大的祖國。”她說“我并未希望人們記起我，說起我；我只希望他們朝著自由幸福的道路前進，朝著祖國獨立的道路前進，朝著人類翻身解放的道路前進！”這位堅強的年輕女性，受刑后用鮮血在囚牢的墻壁上寫道：“立場堅定，為革命而犧牲！擁護真理，為真理而流血！”這就是雨花英烈為民犧牲的大無畏精神，氣壯山河。

雨花英烈精神的時代引領

南京和江蘇人民把“雨花英烈精神”概括為“信仰至上、慨然擔當、舍身為民、矢志興邦”，是十分精確和鮮明的。為民、興邦是目的；擔當是表現；信仰是理想指引和信念堅定。這和習近平總書記對雨花英烈事跡及其精神的概括是完全一致的。雨花英烈之所以能夠理想信念堅定，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們是站在人民立場上的。人民立場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政治立場，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1840年以來造成中國人民深重苦難的是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國內反動統治階級的壓迫，包括雨花英烈在內幾代仁人志士前赴后繼為改變這種狀況進行了不懈的奮斗。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和磨難后，他們認識到，單有英勇反抗和犧牲奮斗還不足以扭轉局勢，還必須有科學理論的指導，還必須有先進階級及其政黨的領導。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中國共產黨人的理想信念，建立在馬克思主義科學真理的基礎之上，建立在馬克思主義揭示的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基礎之上，建立在為最廣大人民謀利益的崇高價值的基礎之上。”正是因為秉承了在上述基礎確立的理想信念，雨花英烈才能夠承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付出驚天地泣鬼神的犧牲，并以自己的犧牲和奮斗譜寫了光照千秋的雨花英烈精神。

雨花臺烈士紀念館內的烈士照片墻

中國共產黨承擔著兩大歷史任務，一是爭取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經過以雨花英烈為代表的革命前輩的艱苦努力，第一大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告慰雨花英烈的是，又經過60多年的奮斗，中國共產黨承擔的第二大歷史任務，即實現國家富強和人民幸福，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建黨95周年時再次鄭重向世人宣告：“今天，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但是，在極端復雜和多極競爭的國際環境下，在一個地域遼闊、人口眾多、改革和發展進入攻堅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入決勝期、發展與穩定任務并重的大國，要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仍然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歷史任務，必須準備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要經受“四大考驗”、克服“四種危險”，要時刻準備應對重大挑戰、抵御重大風險、克服重大阻力、解決重大矛盾。這就需要我們繼承和發揚黨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大力弘揚雨花英烈精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無精神則不立，國無精神則不強。精神是一個民族賴以長久生存的靈魂，唯有精神上達到一定的高度，這個民族才能在歷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奮勇向前。”雨花英烈精神作為中國共產黨人紅色基因和精神族譜的重要組成部分，已經深深融入中華民族的血脈和靈魂，成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豐富滋養，成為鼓舞和激勵中國人民不斷攻堅克難、從勝利走向勝利的強大精神動力，成為我們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偉大斗爭的時代引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