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翼宙治療經行頭痛經驗擷菁

董會敬張翼宙（指導）

張翼宙治療經行頭痛經驗擷菁

董會敬張翼宙（指導）

經行頭痛；肝腎虧虛；張翼宙

經行頭痛是指婦人每逢經期或經行前后，出現以頭痛為主要癥狀的疾病，屬于現代醫學“經前期綜合征”的范疇，為婦科臨床常見病、多發病。中醫對經行頭痛的認識，早在《張氏醫通》就有“經行輒頭痛”的記載。由于現代社會生活節奏加快，生活、學習、環境等因素復雜多變，該病發病率呈上升趨勢，發病年齡不斷降低。張翼宙老師從事中醫內科、婦科臨床及教學工作20余年，臨床經驗豐富，見解獨到，療效顯著。今就此做一總結，以享同道。

1 辨證審因，探析肝腎虧虛，氣血失調之病機

經行頭痛屬中醫“內傷頭痛”范疇，其發生多與臟腑、氣血、陰陽失調有密切關系。然張老師認為臨床上經行頭痛的發生大多因肝腎虧虛，從而導致氣血失調，循經上擾清竅，而發病。《景岳全書·婦人規》說：“女人以血為主，血旺則經調而子嗣，身體之盛衰，無不肇端于此”。氣行則血行，故氣血乃女子月經來潮的物質基礎。《靈樞·五音五味》曰：“婦人之生，有余于氣，不足于血，以其數脫血也。”即氣血運行和調，是女子經血定時來潮的重要條件。《素問·脈要精微論》載：“頭者，精明之府”，腎主骨，生髓，腦為髓海，五臟六腑之氣血皆上榮于頭，厥陰肝經上巔絡腦，肝藏血，經行時氣血下注于沖任胞宮而為月經，女子素體陰血相對不足，經期陰血盈于下而虧于上，機體陰血益虛，血虛而氣亦虛。氣血虛而經脈失養，虛不能榮腦,頭竅失于濡養，故“不榮則痛”。或因氣血虛而運行不暢，致瘀而腦絡不通，故“不通則通”。

女子“以肝為先天”，肝藏血，主疏泄，肝氣疏泄有常，氣機調暢，氣行則血行，故月事以時下。若女子素性多愁善感，或七情內傷，情志不暢，傷及肝木，肝失調達，氣機失暢而氣血不調。正如《傅青主女科》所言：經欲行而肝不應，則拂其氣而痛生。女子素體陰血虧虛，經期陰血下注于血海，血虛更甚，故肝失所養，肝血虧虛上不能榮養清竅而致頭痛。或肝血虧虛，而胞脈阻滯，瘀血上逆，蒙蔽清竅，則亦發頭痛。腎為先天之本，藏精，主骨生髓，腎中精氣不斷充盛方能“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腎中精氣的盛衰，也影響著骨髓與腦髓的充盈，若腎中精氣充盛，則髓海得養，頭腦清明。若先天不足，髓海失于充養，經行時髓海空虛愈甚，故成頭痛。“腎生骨髓，髓生肝”，肝藏血，腎藏精，精血同生，相互滋養，反之肝虛而腎亦虛，兩者相互影響，發為本病。

同時，張老師認為肝腎虧虛，易因虛化熱，再者“巔頂之上，唯風可到。”故風邪也是該病重要的致病因素，尤以因虛致風是引起經行頭痛的重要因素。祛風止痛是治療該病的重要原則之一。

2 辨證論治，淺析組方之配伍

2.1 治法用方張老師審證求因，根據肝腎虧虛，氣血失調之病機，從肝腎入手，注重氣血調暢，治以滋養肝腎，調暢氣血。自擬方：天麻9g，石決明30g，鉤藤12g，炒白芍15g，生地、元胡各12g，川楝子9g，郁金、八月扎各12g，小青皮、焦山梔各9g，丹皮12g，香附9g，乳香3g，制狗脊12g，川斷9g。

2．2用藥特點汪昂《醫方集解》[1]云：“頭痛必用風藥者，以巔頂之上，惟風藥可到也。”天麻甘、平，歸肝經，息風平肝，為治頭痛之要藥。鉤藤甘、涼清熱平肝，息風止痙。石決明咸、寒，歸肝經，平肝潛陽，清肝明目。三者同用共奏清利頭目之效，尤宜于經行頭痛者。炒白芍滋陰養血，又可柔肝緩急止痛；生地滋陰涼血，養陰生津，戴元禮[2]曰：陰微陽盛，相火熾強，來乘陰位，日漸煎熬，陰虛火旺之癥，宜生地黃以滋陰退陽。兩藥合用滋陰養血以防陽亢。元胡辛散溫通，為活血行氣止痛之良藥，專治一身上下之諸痛；川楝子苦寒降泄，能清肝火、泄郁熱、行氣止痛。兩藥合用，活血行氣止痛，氣血同治，氣血調和則痛止，切中氣血失調之病機。丹皮《本草經疏》曰：“其味苦而微辛，其氣寒而無毒，辛以散結聚，苦寒除血熱，入血分，涼血熱之要藥也。寒熱者，陰虛血熱之候也。”可見其清熱涼血之功顯著；梔子苦、寒清降，能泄三焦火邪、瀉心火而除煩，治療煩躁易怒之要藥。朱震亨：“瀉三焦火，清胃脘血，治熱厥心痛，解熱郁，行結氣。”牡丹皮、生梔子清散郁熱，兩藥合用清火且引熱下行，使肝火得泄，肝氣得疏，氣血得調。郁金辛、苦、寒行氣解郁，活血止痛。《本草備要》：“行氣，解郁；泄血，破瘀。涼心熱，散肝郁。治婦人經脈逆行。”郁金為行氣解郁之要藥；八月札甘、寒，歸肝、脾、腎經，舒肝理氣；小青皮疏肝破氣，消積化滯；三藥相配增強炒白芍疏肝解郁之功兼以理氣，使肝氣調達，氣血通暢。香附，理氣解郁，止痛調經。《滇南本草》：“調血中之氣，開郁，寬中，消食，止嘔吐。”乳香，調氣活血，定痛，《珍珠囊》：“定諸經之痛。”制狗脊，歸肝、腎經。祛風濕，補肝腎，強腰膝。《本草綱目》：強肝腎，健骨，治風虛。川斷，補肝腎，續筋骨，調血脈。兩藥配伍有補益肝腎，強健壯骨，通利血脈之功。諸藥合用，氣血通暢，肝木疏泄有常，腎水充盛有源，兩者相滋為用，養陰而平陽，髓海得養，故頭痛自愈。

3 臨證加減

若肝腎虧虛，陰虛火旺，血不歸經而月經淋漓不盡者，加黃柏炭、貫眾炭、煅龍骨、煅牡蠣以清熱收斂止血；肝腎虧虛，虛火上擾心神而心煩失眠者，加制遠志、夜交藤、合歡皮以養心安神，甚者用珍珠母、青龍齒以鎮靜安神；肝腎虧虛，無以濡養筋骨，而致腰骶酸痛者加杜仲、懷牛膝以補肝腎，強筋骨，壯腰膝。若肝腎虧虛失滋而口干、眼干、皮膚干者，加玄參、沙參、麥冬、玉竹滋陰潤燥。

4 典型病例

首診：高某，女，38歲。主訴:每逢經期頭痛數年。經行第2天最嚴重，經凈后頭痛消失。患者平素月經尚規律，周期27天左右，7天凈，量中，色紅。末次月經2015月9月20日，經期第2天頭脹痛，心情急躁易怒，寐差，經期伴腰膝酸軟，經凈后頭痛消失。舌紅苔薄白，脈弦細。婦檢：外陰（-），陰道暢，宮頸尚光滑，子宮前位常大，無壓痛，雙側附件區未見明顯異常。既往無藥物、食物過敏史。診斷：經行頭痛（肝腎虧虛，氣血失調）。治法：滋補肝腎，調暢氣血。擬藥：天麻9g，石決明30g，鉤藤12g，生白芍15g，生地12g，焦山梔9g，丹皮、元胡各12g，川楝子9g，郁金、八月扎各12g，小青皮、香附各9g，乳香3g，川斷、制狗脊各12g。7劑，水煎服，1天1劑，分兩次溫服。二診：2015年9月27日，患者自述9月26日經行，上次服藥后，經期頭痛明顯減輕。舌質偏紅，苔薄，脈弦細。擬方:天麻9g，石決明30g，鉤藤、生地各12g，生白芍15g，焦山梔9g，煅龍骨、煅牡蠣各15g，川斷炭、狗脊、旱蓮草、桑葉、麥冬各12g。5劑，水煎服，1天1劑，分兩次溫服。三診：2015年10月4日，患者自述經行7天凈，未出現頭痛等不適。擬方：天麻9g，石決明30g，鉤藤12g，生白芍15g，生地12g，焦山梔9g，丹皮、元胡各12g，川楝子9g，郁金、八月扎各12g，小青皮、香附各9g，乳香3g。14劑。

3個月后隨訪未見其經行頭痛等癥狀。

按：張老師推崇虞摶在《傅青主女科》所言：“經欲行而肝不應，則拂其氣而痛生。”患者素體血虛，經期陰血下注血海，血虛更甚，肝失所養，氣虛虧虛，則不榮則痛；天癸乃腎中精氣不斷充盈而成，肝腎同源，肝血虧虛而腎中精氣亦虛，加之平日精神緊張、焦慮，胞脈滯而不通，肝腎虧虛，氣血失調而上逆，蒙蔽清竅，則易發為本病。故全方在滋補肝腎的基礎上，調暢氣血。二診時癥狀好轉，正值經行，根據月經周期以調經，調補肝腎，收斂止血，去八月札、小青皮、香附、乳香；改續斷為續斷炭，加煅龍骨，煅牡蠣收斂止血，桑葉、麥冬滋陰清熱。三診時患者經行未出現頭痛，在首診方基礎上去川斷、狗脊鞏而固之。

［1］汪昂.醫方集解［M］.魯兆麟（主校）.沈陽：遼寧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21．

［2］鄧中甲.方劑學［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0：311.

（收稿：2016-06-24修回：2016-08-16）

浙江中醫藥大學（杭州310053）

張翼宙，Tel：1782686529；E-mail：50200038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