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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革命時期中共上海區委的城市支部研究*

2017-01-12 08:14:39
中共黨史研究 2016年1期
關鍵詞:上海

孫 會 修

大革命時期中共上海區委的城市支部研究*

孫 會 修

大革命時期,中共上海區委將支部建設視為組織工作的核心,支部數量得以迅速增加。但由于工人的階級意識不清,對黨的忠誠度相對不高,盡管區委著力加強組織力建設,效果卻并不理想,甚至難以找到能夠按時開會和上交工作報告的支部。在支部未能成為群眾核心的情況下,滬區在革命活動中不得不尋求與資本家、幫會合作。上海區委城市支部的命運折射出中共城市革命的歷史境遇,但中共在大革命后一如既往地重視基層黨組織建設,最終走向成功。

大革命;中共上海區委;城市支部;組織力建設;城市革命

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是大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重要革命活動,參與群眾多且影響大,第二次、第三次武裝起義中依總同盟罷工命令參加罷工的工人均超過30萬人,最終建立了上海特別市臨時市政府。學界既有研究認為,大資產階級幫忙及與幫會合作是起義得以進行的關鍵因素*關于資產階級與三次武裝起義關系的研究,參見徐剛:《共產國際和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上海黨史與黨建》2001年第9期;金立人:《上海工人武裝起義新考——紀念上海工人武裝起義勝利75周年》,《上海黨史與黨建》2002年第3期;馮筱才:《“左”“右”之間:北伐前后虞洽卿與中共的合作與分裂》,《近代史研究》2010年第5期;等等。。資本家有資金有名望,中共積極爭取,尚可理解。但幫會在列寧主義政黨看來,屬“流氓無產階級”“封建渣滓”,是黨的敵人。中共為何違背理念選擇與之合作,有時甚至求助于對方?已有研究有的將其歸結為黨靈活利用幫會勢力*參見周建超:《大革命時期中共關于城市幫會工作的政策與策略》,《黨史研究與教學》2001年第3期;衣明玉:《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與上海青幫》,《蘭臺世界》2006年第2期。,有的則強調幫會勢力在上海一向龐大,不得不為之*參見〔美〕裴宜理著,劉平譯:《上海罷工:中國工人政治研究》,江蘇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04—107頁。。這些研究易使人認為中共認可并在順應幫會這種發動工人的方式,而這顯然有悖于黨的理論追求。

中共自建立之初便有改造中國的抱負,大革命時期,黨把“工會組織問題”視作“黨的

中心問題”*《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2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第28頁。,致力于用階級意識動員群眾。而幫會對其成員的動員以認同和忠誠為基礎,與階級動員有本質不同。黨在實踐中也意識到“封建性”的動員方式不利于革命的健康發展:“在五卅運動中黨部與工會的關系不密切,而黨團又不起作用”,致使工會中的負責人無法系統工作,“許多工會的辦事人大半為少數流氓及職員所充當,致常有反動的行為而妨礙工會的工作”。這使得在工人中“消滅各幫同鄉觀念”顯得尤為迫切。中共認為,根本方法應是“盡量在工人區域中發展和鞏固黨的組織,并當建筑黨與工會之親密關系”。*中華全國總工會編:《中共中央關于工人運動文件選編》(上),檔案出版社,1985年,第112、113、114頁。具體手段則是建設黨支部,“經過本黨的工廠支部去影響廣大的工人群眾”*《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2冊,第197頁。,以黨的組織力實現革命動員目標。五卅運動后,中共視支部為組織工作的核心,上海區委組織部主任趙世炎甚至斷言,支部建設成功與否決定著中共實現布爾什維克化的成敗,“沒有社會中各種支部之存在,我們便可以說,我們的黨就不算存在”*《趙世炎文集》,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566頁。。青年團當時也循此認識進行支部建設。

目前學界并無對大革命時期中共黨支部的專門研究。之所以如此,正如李里峰所言:“目前黨史學界關于基層黨支部運行實態的研究仍然較為薄弱。”*李里峰:《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的農村支部研究——以山東抗日根據地為例》,《中共黨史研究》2010年第8期。上海是中共的發源地,大革命時期又是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海黨組織的發展對中共在全國的事業有重要影響。中共當時實行城市革命路線,上海又是全國工運的中心,黨需要充分地組織動員工人和學生,所以上海區委尤為重視支部工作。鑒于上述情況,本文擬以中共上海區委為中心,兼及其下屬的團上海地委*大革命時期,青年團“黨化”問題較突出,黨與團在組織形式、工作任務、教育培訓、發動群眾等方面同質化明顯,導致“S.Y.的工作和黨的工作未能分開”(《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第240頁)。從當時上海區委的文件來看,不少地方組織匯報工作時常把黨團工作放在一起,青年團“黨化”、黨團不分之程度可窺一斑。到大革命結束時,黨團分化的工作都沒有得到很好的完成。,以《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1986年至1988年間編印)為主體資料,對中共的城市支部運行進行考察,以期從基層視角了解大革命時期黨組織的運行狀況,透視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背景下之工運實態,從而推動中共組織史和大革命時期黨史的研究。

一、上海區委及其支部成員構成

上海黨組織最早即以支部的形式存在。1921年12月,中共上海支部改組為上海地委。此后至大革命結束前,上海的中共組織發展歷程大致分為三個階段:1922年7月至1924年4月為中共上海地執委兼中共上海區執委階段,徐梅坤、鄧中夏、王荷波先后任委員長;1924年4月至次年8月為中共上海地執委階段,莊文恭任委員長;1925年8月至1927年6月為中共上海區執委階段,尹寬、王一飛、羅亦農先后擔任書記。*《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第263、264、265頁。從莊文恭開始,滬區黨組織領導人均為旅莫支部歸國干部。大革命時期,中共上海組織常被稱為上海區委或滬區,江蘇、浙江黨組織也受其管轄。

中共在大革命前一直把支部當成黨的地方分部。中共二大首次制定黨章,規定黨在某單位“凡有黨員三人至五人均得成立一組,每組公推一人為組長,隸屬地方支部”,歸區執委管理*《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冊,第93頁。。獨立支部和旅莫、旅歐支部等歸中央直管。黨小組此間一般在工廠、學校、礦山、鐵路等部門存在。中共是工人階級政黨,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認為組織應群眾化,而發展支部是實現此目標的重要手段。1925年2月,中共四大通過的《對于組織問題之議決案》提出,“黨的基本組織,應是以產業和機關為單位的支部組織,至于在小手工業者和商工業的辦事人中,不能以機關為單位組織支部時,則可以地域為標準”。為加大力度擴展組織,四大還規定,“‘有五人以上可組織一小組’,應改為‘有三人以上即可組織支部’”,降低了成立支部的門檻。*《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冊,第380、381頁。

1924年下半年,上海區委在滬寧兩地設立上海大學、商務印書館、虹口、吳淞、西門、法租界、南京、浦鎮八個黨小組,另在杭州、紹興、寧波設立黨支部。滬區黨員人數在中共四大后迅速增加,1925年5月區委實有黨員297名,到當年9月有1080人,而到次年9月已達2065人。隨著北伐向江浙推進,1927年1月已有黨員4602人,到3月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前夕,更是驟增至8000人。*參見《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第264—267頁。區委同時規定:“一切同志歸支部”*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編印:《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內部資料,1986年,第369頁。。在此背景下,滬區支部數量得以迅速增加。

滬區黨支部大致分兩種:一是按產業或職業劃分的支部。包括工廠支部、鐵路支部、輪船支部、學校支部、商人支部、店員支部等;另一種是依區域形式或按城市街道劃分的支部。因第一種支部具有更強的組織動員功能,所以按產業或機關劃分支部是滬區組建支部的基本原則和主要形式*參見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編印:《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內部資料,1988年,第78頁。。中共此時并不重視農村地區,黨在農村難以成村連片地發展,使得黨員“散居鄉間各地不能成支部”*《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278頁。,也使全國黨、團支部以城市為主。長三角地區相對發達,城市支部在上海區委的比例更高。滬區在農村地區主要以黨小組的形式存在,即使有農村支部的地方,也多建立在大的市鎮,且多為職業支部。如1926年7月建立的余姚坎鎮支部,三名黨員全在鹽場,又稱鹽場支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第293頁。。

滬區支部的組成形式多樣。普通支部占大多數,還有部分獨立支部。此外,為應對特殊情況,上海區委常組建一些臨時支部。1926年夏,因暑假的關系,寧波地委多個學生和教員支部均被取消,地委在聚集黨員三人以上的地方組建了三個臨時支部*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編印:《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7,內部資料,1988年,第168頁。。學校支部常依此法靈活調整。同年10月,上海區委將30名赴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的黨員分成三組,組長組成干事會,在旅途中執行臨時黨支部的職能*《羅亦農文集》,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16頁。。有時因地方組織剛剛成立,滬區還設有黨團混合支部,如存在于1925年1月至5月的無錫黨團混合支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第286頁。。

1925年5月至1927年3月上海區委黨員和支部統計表

資料來源:《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第264—267、279頁。

從上表可以看出,不論黨員數量增長快慢如何,滬區黨支部人數1924年至1927年大致在15人左右。這一規模適合精細化管理。須指出,表格只能反映平均數,滬區黨支部人數實際差別較大。在市內,上海大學獨立支部人數最多,1926年4月即有61人。成立于1926年1月的先施公司獨立支部則只有四名黨員,人數僅高于建立支部標準,該獨支后被改為普支。*《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第284頁。外埠支部亦是如此。1926年7月,外埠15個獨支中,無錫、蘇州、徐州、宿縣、溫州五處發展較好,“其余十個獨支,不過是三五個同志所集合的小支部而已,沒有多大工作可言”*《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68—269頁。。勉強多于三人的普通支部也不在少數。

從支部成員的社會成分看,工人是主要組成人群,學生次之。上海區委組織部1925年9月統計,工人黨員占黨員總數的78.5%,學生占8%,自由職業者為11.8%*《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41頁。。考慮到相關數據為平均數,上海市工人占比要高于此數,外埠工人占比則略低。寧波地委組織部1926年11月統計,該地共有15個支部、240名黨員,工人占51.7%,知識分子(學生、教師)占23.3%*《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7,第402頁。。從性別上看,男性在各支部占大多數。團支部中的女性占比稍高一點,但男女比例仍然極為懸殊。團南京地委1926年1月有83名團員,僅1人為女性*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編印:《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9,內部資料,1986年,第132頁。。

知識水平不高是當時滬區黨員的普遍狀況。上海工人主要是來自于華北及江南各地的貧苦農民*〔美〕裴宜理著,劉平譯:《上海罷工:中國工人政治研究》,第53頁。,是一代或二代移民,受過教育的很少。南京、杭州等地的工人則多來源于周邊鄉村,文化水平也較低。從當時工人支部的工作報告看,教黨員識字是較普遍的支部工作。1925年11月,南京地委共有黨員67人,不識字者33人,占49.2%,其余34人能看書報*《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23頁。——實際上,黨員能看的書報也較簡單。整體知識水平相對較高的團員亦如此。團曹家渡部委1926年春發現,部委所屬10個支部、177名團員一次只能銷售20余份理論性較強的《中國青年》《向導》,但能讀兩雜志的僅10余人,余下的推銷給外人。而圖畫較多的“《五日刊》,《墻報》最受歡迎”,每期能銷售300余份。*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編印:《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8,內部資料,1986年,第321頁。黨員的知識水平決定著黨內教育的方式和內容,也影響著黨的群眾動員方式和效能。

二、上級對支部的管理及其組織形態

1926年初,中共中央發出《支部的組織及其進行的計劃》通知,強調支部為黨的基本組織,是黨員與黨發生關系的基本載體和發展黨員的工具,支部組織得好壞決定著黨組織堅固與否,“支部是黨在群眾中的核心”,黨的一切政策和計劃,要經過支部才能實現*參見《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2冊,第611—612頁。。中央要求各地組織要“下沉”,做到“一切工作歸支部”。黨小組相對松散,“分部”不夠獨立,都不為中央樂見。趙世炎強調,要破除之前把支部當成“分部”的認識,樹立支部是“核心”的觀念,這也是重視基層組織獨立生存能力之表現,“假使環境的壓迫加嚴,上級黨部偶失其活動地位時,則黨的勢力即可完全消滅,豈不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么?”*《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15頁。陳獨秀對上海黨的工作極為重視,要求滬區成為“全黨的模范區”,他還專門就區委如何建設支部做了具體指示*參見《羅亦農文集》,第392頁。。滬區在貫徹支部工作的決議方面也極為認真,要求各支部至少用兩次會議的時間,詳細解釋《支部的組織及其進行的計劃》*《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125頁。。

組織力是支部建設的核心,其關鍵是上級對支部的有效管理。支部的上級前后有變化。滬區最初組建支部時,各支部均直屬上海地執委。支部增多后,直管已不能應付。區委遂于1925年8月在楊樹浦、引翔港、浦東、小沙渡、曹家渡五個工業區分別建立支部聯合干事會,管理50個支部。另外,店員聯合會支部、印刷工人聯合會支部等行業支部和商務印書館支部等重點支部歸區委直轄。1925年7月,中共中央要求各地可在支部較多的大工業區內,按區域設立部委。10月,上海區委在支聯會建制的基礎上于市內設立七個部委。各部委一般管理10個以上支部,滬東部委最多時曾管轄37個支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第281頁。。重點支部則改為獨支,由區委直轄。外埠的獨支亦直屬區委,普支則由地委或其所屬部委管理。普支發展較好的可以升為獨支,再進一步則升為地執委。以徐州黨組織為例,1926年3月,徐州特別支部隸屬上海區執委,4月升級為獨支,不久又改為徐州地委,原五個黨小組直接改為五個支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1卷,第289頁。。團的支部也大致遵循黨支部的模式管理。

在支部內的機構設置方面,區委規定支部內應設有書記、組織委員、宣傳委員和婦女委員等。滬區在1926年6月規定工廠的工會要建立黨團,受部委領導,其書記任所在工廠支部職工干事。為使黨的組織行動統一,成為“戰斗的軍隊”,區委決定對支部實行“相對的集權獨裁制”:支部書記“必須由部委指定”。假如上級組織認為支部干部不能勝任,可隨時予以替換、調動。支部如滿十人,須成立干事會。干事會直接面對群眾,負責分配一切工作,被認為是支部內最重要的組織,“干事會組織得不好,支部必不能起很好的作用”。干事會下設小組,支部滿十人即可分為兩個小組,每小組設一組長,由干事會召集支部組長會議。小組主要負責黨員的培訓學習。*《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15—216頁。

為實現對支部的有效管理,中央強調,上級應是支部的“監護者”,“對支部一切工作和發展狀況,當嚴密的監示”*《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2冊,第35頁。。滬區呈扁平化的組織結構,在區委—部委(地委)—支部的三級結構中,部委是支部的直接上級,“管理全區域的所有工作”*《羅亦農文集》,第128頁。。區委與部委的溝通最為順暢,上傳下達均能有效進行。而支部干部政治素質低,專業化程度不高,與上級溝通存在困難。上級多采用從上到下的方式保持信息溝通。如五卅運動后,區委要求各部委注意分配一名有得力經驗的同志,就近指導各支部在該機關內如何發展黨組織及本支部政治工作*《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53頁。。滬區規定,各部委每月應開一次到兩次所屬支部的代表大會,區委派人出席做報告。大的支部開代表會,以及小的支部開全體大會,部委都應派人參加。*《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20—221頁。區委還“派人隨時到各部委考核支部組織實況與支部工作人員分配及成績”*中央檔案館、上海市檔案館編印:《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2,內部資料,1986年,第285頁。。區委委員等也常到支部調查走訪,以消除信息隔閡。1926年7月,羅亦農專門到“開會者很少,支部會開不成”的上海郵務支部召開支部會,并到郵務工人中調查情況。他還于該月下旬和趙世炎用五天的時間,召開滬區各個部委所屬黨支部會,了解各個支部的情況*參見《羅亦農文集》,第396頁。。

上級的監護客觀上干預甚至包辦了支部工作,進而影響支部與上級的溝通。支書與黨員之間多有隔膜,互相不了解的情況同樣并不鮮見。以遞交統計報告為例,1925年7月,上海區委通知各級黨組織,應每兩周填送主要面向支部的報告表一次*《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84頁。。但到8月,區委發現第一批發出表格41張,按時寄到的只有5張,5張遲到,其余31張未寄到。第二批則總共收到5張。外埠組織兩批共寄來2張。*《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20頁。支書工作不積極是原因之一,其對支部內外情況不熟悉亦是重要原因。滬區在當年9月做出規定:“以后上海各級黨部,如在本月份開始五天以內,外埠各級黨部如十天以內,不將上月份的各項詳細報告做好繳到樞蔚[委]者,即停發該黨部本月份經費”*《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74頁。。經過此次整頓,遞交報告情況始有一定好轉。在團支部,甚至有團員連“支部書記是那一個他也不知道”*《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8,第310頁。。總的來看,支部在滬區組織內部的信息溝通中處被動地位,其積極性被抑制或未被激發,最終影響了上級對支部的管理。

三、以組織力建設為中心的支部活動

成為黨員的活動中心和黨動員群眾參加革命的組織中心,是支部組織力建設的目標。趙世炎援引蘇共一個黨支部的例子,說明支部組織力的巨大作用:800人的工廠中有七名黨員組成黨支部,每人一周內發展五人組織成工會,然后再以此法發展組織,五周后便形成了有五六百人的大工會,支部黨員也超過50人*《趙世炎文集》,第569—570頁。。組織力建設的內容主要分三個方面:一是參加群眾運動和群眾組織。包括工人運動、工人糾察隊、自衛軍、協作社、濟難會、婦女運動、青年運動、童子軍、同樂會、平民學校等。二是進行黨的宣傳。包括推銷黨的書報和自辦支部宣傳品。支部一般要求黨員盡量購買書報。如蘇州特支要求每名識字的黨員必須訂閱《向導》及《新青年》各一份*《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401頁。。區委要求支部對外要盡可能出版不定期小報、墻報,或臨時印發傳單與畫報,成為該支部的機關報。黨員還要積極參加街頭講演,宣傳黨的主張。三是進行工作統計和社會調查。需要上交的統計表有黨員登記表、介紹表、成員名錄、各項報告表等。在發動群眾運動的過程中,社會調查顯得尤為重要。當時由支部負責的社會調查內容包括當地經濟概況和風土人情、工人學生數量及收入情況、階級壓迫是否嚴重、各種政治勢力情況、當地報紙數量及其傾向等。在所有工作中,區委認為開會和工作報告這兩項日常工作是衡量支部組織力建設成功與否的標桿。

與支部有關的會議包括支部內部會和上級組織的支干會。內部會分支部會、干事會、小組會及專項工作會。黨最重視須全員參加的支部會,中央規定每周至少要開一次。滬區認為支部會的重要性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能夠促進政治學習。具體形式有做政治報告和讀書報兩種。政治報告主要由支書來做,上級偶爾派人代替,主要講讀《共產主義ABC》等馬克思列寧主義簡明讀本、中共中央相關決議。讀書報則較有針對性,如蘇州特支規定支部會要分類學習黨的報紙:知識分子支部讀《中國青年》《向導》《新青年》等,工人支部讀《向導》《勞動青年》等*《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413頁。。至于那些有難度的理論性內容,各地支部在學習時大都分多次進行。第二,支部會能起到黨員生活中心的作用,強化黨員的組織認同。區委認為,黨員平時散居各處,集中起來開會是其與組織發生聯系的重要方式。滬區把參會與否看作黨員是否與組織發生聯系的重要指標。寧波地委于1926年10月發現,所屬支部大多不能按期開會,并由此斷定大多數黨員和組織“沒有發生關系”*《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7,第279頁。。區委要求支部會應盡量讓每個成員都能發言,甚至大家可以互相辯難,這樣既能提高支部成員的參與感,也能增強他們的發言技巧。第三,支部會是強化黨的紀律的重要手段。滬區對支部會的請假、早退等情形有嚴格限制,違者將予懲治。各地常有對不參加支部會的黨員進行紀律處理的匯報。如南京地委在1925年11月對兩名多次不到會的黨員給予留黨察看處分*《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30頁。。

支書對支部至關重要,滬區主要通過支書會提高其工作能力。當時很多支書并不知道他在黨組織負有什么使命,不能在組織內有效地分配工作,也不懂如何動員群眾。支書會上支書要報告支部情形,上級干部加以批評或指示,然后做細致的政治報告并傳授革命技巧。區委和部委、地委還經常召集支書聯席會,開辦支干訓練班,訓練支書及支部活動分子,以提高他們的政治能力。區委還要求每個部委(地委)都要評選真正能夠在群眾中自動起作用并能領導其他同志工作的模范支部*《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15頁。,此舉亦可視為對支書的一種鞭策。

工作報告是檢查下級工作的重要手段。滬區要求部委(地委)和支部都要有詳細的支部工作匯報。部委(地委)應報告黨員增長情況、每個支部同志數量及在所在單位發生的作用、對支部書記的訓練情況、支部會議議程和普通黨員對黨的信仰狀況、黨和團的關系情況、散發宣傳品的成績、下一步的工作打算等*《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2—23頁。。而支部則須匯報得更為具體:本周內支部所處的外部環境;支部會、干事會或小組會的開會次數、到會情況、討論的問題及重要決議,臨時會議情況如何,是否為自動開會;支部增加同志和減少同志的原因;黨員繳費情況;政治、經濟、臨時事件的對外宣傳情況,采用什么方法;一周內發現同志錯誤及糾正后的情況;支部內黨員教育情況如何,包括對中間分子、新同志的訓練材料、方法及影響;黨員投稿、唱歌、讀報等進行的方法與影響;支部一周內分配給同志哪些工作,有工作任務同志的人數及工作結果;支部內同志間關系如何,包括干事長、組長與普通黨員的關系;工作當中出現的困難和不好的現象,對臨時工作的意見及建議,臨時工作與特別工作的處理結果;等等*《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425—426頁。。可以看出,區委試圖對每一名黨員進行細致又嚴格的管理,要把他們融入組織,以提高支部組織力。

四、支部存在的問題及針對性改造

黨支部只有搞好以組織力為中心的自身建設,才能影響群眾。但從上海區委的往來文件看,城市支部尚存在不少問題。

成員對組織的忠誠度和參與度是組織力的決定性因素。根據相關資料,滬區黨員加入支部后,整體上對組織的忠誠度和參與度不高。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工人和學生的階級意識不強。20世紀20年代上海的同鄉會、幫會等組織在工人中有重要影響,不少工人既是黨員又是幫會中人*〔美〕裴宜理著,劉平譯:《上海罷工:中國工人政治研究》,第101—102頁。。區委發現,許多黨員不是因階級信仰而入黨,而是因為同鄉、幫會兄弟姐妹中的黨員介紹才加入組織。這樣建立的組織并不穩定,如果介紹人與組織脫離關系,他所介紹的同志常常會步其后塵。許多工人支部黨員之間的關系靠幫派和姊妹關系維持。不少同志“幫口”“姊妹”“兄弟”觀念很深,對幫會的忠誠度高于對黨的忠誠,他們“只知有幫派或姊妹們的情誼,而不知有黨”*《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18頁。。在此情況下,黨員必然與組織疏遠,甚至“尚有不知自己的加入者為何種團體之黨員”*《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181頁。。

同時,以感情發展黨員的同志介紹完熟人后發展組織的能力迅速下降,支部很難進一步擴大。這點在外埠表現得更為明顯,外埠黨支部多集中于某個區域,支部內的人際關系較為簡單。如南京地委認為浦口第三支部建設得不錯,書記趙文秀對黨的信仰堅固,但該支部黨員“皆系工程處工友”,發展同志成績較差,在1926年4月至6月革命形勢高漲的情況下,竟沒有發展一名黨員*《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172頁。。南京團組織建立時多是安徽人,于是安徽人便介紹安徽人,到1926年春“安徽人還是獨多”。地委認定南京黨團組織“還不能打出宗法關系及地域關系,而在實際斗爭上與一切民眾接近”,并要求支部調查黨員的“擴大組織力”。*《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161、163頁。

階級意識不入腦,黨規定的同志關系便難形成。在學校內,有固定的師生、學長和學弟的關系構成系統,使得組織關系難以貫徹。如南京學生支部高年級學生有“元老習氣”,輕視低年級學生,導致普遍對黨務“毫無興趣”*《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170頁。。寧波地委的知識分子支部因有“小資產階級”脾氣,認為在支部內就是書記的“屬下人”,對支部命令并不看重*《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7,第178頁。。上述情況使很多支部內部形成各式派別,甚至“互相傾軋”*《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183頁。。

黨員參加支部會也不積極。區委幾乎每次給部委和支部的通知都強調開會,但情況總不讓人滿意。區委在1926年5月發現,“數月不曾開會之支部,數月不曾到會之黨員”,“累累皆然”*《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181—182頁。。這種情況到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后都沒有明顯好轉。不開會的理由多為天氣不佳、支書忙、未及組織等。區委批評這些支部只是跟隨革命形勢,是“尾巴主義者”*《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72頁。。甚至有些支部一直不開會,只能解散。

支部會難開的原因主要有會多、會場難找和黨員不愿參會等。機構健全的支部一周內如果大小會全開,可能支書每天都有會,甚至一天要開幾個會。這對整天為生計奔波的下層群體而言無疑是一種負擔。會場難找也一直是各支部不能按要求開會的理由之一。上海黨處于秘密狀態,支部會須在較能保密的地方開,而黨員沒有固定住所和群居者較多,找會場自然成為難題。無錫獨支一次開會選在工友家里,但和他同住的人很多,“只好任他們旁聽”。第二次恰逢中秋節,“開會的地點難極了!”最終選在廟里,“可是燒香的來了!來玩的都來了!無法只好回到工房里去!”*《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369、371頁。黨員不愿參會的原因又分好多種,其中很多黨員認為參會占用自己的時間。隨著北伐日益推進,北洋政府加大了鎮壓群眾運動的力度,一些黨員因害怕而拒絕參會。開會對黨員來說缺乏吸引力也是重要原因。支部會十有八九是政治報告,支書往往機械地向黨員做報告,難引起聽眾的興趣。普通工人對宏大主題和對他們來說繞來繞去的“階級斗爭”、各種“主義”、“剩余價值”等抽象概念,以及眾多拗口的外國人名字,并不感興趣。上海紗廠支部的黨員有些不耐煩,問道:“開會有啥個道理?”*《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8,第415頁。每次支部會開得時間也長,一般達四五個小時。團廣東區委發現,支部會用時過長,導致“同志心里真是耐煩的了不得,結果不特一無所得,而且下次會議,或托故不出席了”*廣東省檔案館、中共廣東省委黨史研究委員會辦公室編:《廣東區黨、團研究史料(1921—1926)》,廣東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345頁。。這種情況在滬區也廣泛存在。各支部普遍反映黨員對開會“無興趣”。區委多次動員各部委(地委)想方設法使支部會有趣味,團浦東部委甚至索性安排各支部開會討論“怎樣使開會有興趣”*《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8,第330頁。。

會開得不好直接導致支部難以正常運轉。首先,機構健全的支部比較少見。雖然上級規定由干事會負責分配支部成員工作,但整個大革命時期,各支部成立干事會的并不多。團小沙渡部委有18個支部,僅三個支部有干事會,且只有一個干事會開過會*《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8,第283頁。。成立黨小組的支部更少。其次,眾多黨員很少參與組織工作。黨分配給支部的工作多直接布置給支書,而大多數支書不能將任務有效地指派給黨員,因而經常造成只有支書或支干在工作的情況,影響了整個支部的效能。再次,支部紀律難以貫徹。如南京地委要求各支部強制讓黨員推銷黨報若干份,而不識字的黨員自身不買,身邊也少有識字的親友,推銷報紙對于他們成了難以完成的任務。上級不便展開處罰,只能不了了之。滬區調查發現,寧波地委曾把《向導》堆積在室內,而不設法推銷,只得予以書面批評*《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75頁。。

支干是支部的核心,但能勝任者不多。雖經常接受政治教育,支書在實際工作中卻常做危害整體利益的事。1926年夏,杭州、南京等地的干部在動員工人參加運動時,常許諾“你們如因此次風潮而失業,我們可介紹你們到上海區委,給予工作,或派到廣東及莫斯科去”*《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17頁。,間接造成兩地冒險主義抬頭,以致失業工人聚集到上海區委所在地,使區委非常被動。有時為邀功,工廠支部上交的報告常夸大其詞,出現問題時又推脫責任*參見《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78頁。。區委評價各支部“每次對于上級機關之報告,則臨時敷衍,隨意欺騙的地方很多很多”*《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182頁。,使上級不能掌握真實情況,這也是區委要求支部多交統計表的重要原因之一。有些支書為獲得發展黨員的獎勵,竟不擇手段。南京地委下關區的兩個支書為了爭奪黨員到自己支部,發生了多人參加的械斗*《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5,第193頁。,嚴重影響黨組織在當地的形象。因上級把支部當成“核心”,支書手中均存有一些區委重要文件,如果外泄將產生嚴重后果。團上大支書郭肇唐在1925年秋赴莫斯科留學時,竟將團的刊物、通告等文件裹在一起隨意拋棄,幸被一名團員撿到,團地委決定給予其留團查看處分*《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8,第164頁。。此外,區委認為黨費關系黨的紀律,但各支部的征收情況也不盡如人意,“各地大多數未曾征收過”。

面對上述問題,1926年7月,上海區委批評所屬各級黨部工作“渙散松懈”,決定對支部進行有針對性的改造*《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72、273頁。。區委認為,加強支部組織力建設的關鍵是提高黨員的參與度,主要方法是實行民主選舉。區委把支干的任命權下放給支部,以民主選舉的方式提高黨員的主人翁意識和參與感。部委(地委)則由轄區各支部選舉產生,使黨員對整個組織系統“得到一個比較明確的觀念”。區委還決定進一步擴大選舉,召開全區代表大會改選區執委。*《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2,第141—142頁。此外,為使支部關心整個黨工作,消除其對上級的畏懼感,區委要求各支部經常批評上級部門的工作,以強化黨員對組織的認同。滬區同時規定嚴格執行“一切工作歸支部”,無論什么問題都要經過支部討論,黨的任何決策,都要在支部中報告,由支部直接在群眾中起作用,不再由上級越俎代庖。

對鞏固和發展黨員,上海區委要求黨員摒棄親情、同鄉、幫會等對組織的牽絆,心存階級觀念,忠誠于黨和組織,并在工作學習中發展工友、同學等本階級的人,使黨員“不是加入他所要好的朋友或幫口姊妹們以感情相聯絡的黨,才能使黨有真正的基礎”,最終讓加入組織者是因信賴組織而入黨*《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19頁。。但此項工作到大革命結束時仍未見到明顯效果。

在支部訓練方面,重點調整開會的內容。區委要求各支部應“多討論各種切身利害的問題”。工廠支部“應討論如何對付工賊與走狗的破壞,如何對付資本家的壓迫,如何準備罷工與罷工后錯誤的批評,如何組織發展工會”;學校支部則“討論如何驅逐或對付腐敗的教職員,如何促醒右傾的學生分子,如何改善學校教科,如何組織或影響學生會等”。*《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217頁。大的政治問題仍要講,但不再占大部分的時間,以提高黨員的參會興趣。

五、支部與工人三次武裝起義

革命實踐能檢驗支部工作成效。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是滬區進行支部改造后最重要的革命活動,其對支部的意義不言而喻。1926年夏,上海區委為迎接北伐,在小沙渡地區發動了一場罷工,這是三次武裝起義前中共發動的重要群眾運動,區委對支部組織動員工人的工作寄予厚望。趙世炎、項英等人在罷工前專門與小沙渡部委“許多支部書記談話”,商討罷工策略*《羅亦農文集》,第399頁。。滬區還專門成立了罷工總指揮處。罷工從8月20日開始,共持續28天,2.6萬余人參加。但區委認為這場運動是失敗的,主要是“黨的系統”沒起作用。運動由罷總發號施令,無形中取消了部委。沒了上級,“支部等于滅亡了”,致使整個運動“幾乎看不見還有黨的存在”,“黨的群眾的組織完全消滅”,“同志可以不要支部,支部可以不要部委”。*《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62頁。陳獨秀也認為此次運動暴露了黨動員工人能力的不足,指示滬區要整頓支部*參見《羅亦農文集》,第403頁。。區委規定,以后群眾運動不再設類似的總指揮處,強調發動群眾運動時,區委指導部委,部委指揮支部,完全依照“黨的系統”去指揮*《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64頁。。

中共認為起義成功的希望“一由上總(即上海總工會——引者注)管領,一應在以黨為中心”*上海市檔案館編:《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42頁。。黨制定工運路線,由支部在基層組織動員工人參加革命。但從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的過程看,支部一直沒有達到黨的期望。雖然在1926年秋,杭州的60名黨員發動了1000名群眾參與罷工,工人支部“總算起了相當的作用”*《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403頁。,但這種閃光時刻畢竟太少。第一次武裝起義前夕,區委發現各地黨組織仍“形同虛設”,“沒有一個真正的布爾雪維克的支部”*《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416頁。。依靠支部組織罷工、發動起義顯然不可能。該次起義在1926年10月23日舉行,以單純的武裝暴動為形式,主要由工人糾察隊執行。支部在此次運動中沒有起到配合作用,“各支部同志對黨不信任,覺無實力”,運動開始后,不少支部迅速流傳警察要抓黨員的謠言*《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43頁。。第二次武裝起義于1927年2月中旬開始,發動了大規模的工人罷工,支部主要負責對工人鼓動宣傳,任務完成得也不算好。起義被鎮壓后,法租界“好幾個支部找不到”,引翔港部委開支書聯席會,“只到兩人”,浦東部委的支部會已“無法召集”,只能采用個別談話*《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138、139、161頁。。第一次、第二次武裝起義后,上海區委都提出要整頓支部,使其真正發揮作用,但效果均不理想。支部在三次武裝起義中反而呈更加渙散之勢。1927年3月初,第三次武裝起義前夕,滬區發現黨的支部仍只有少數能夠照常維持、發揮作用,“有些支部簡直行[形]同解散,支部同志找不著支部書記,支部書記召集不攏所屬的同志”*《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2,第248頁。。此次起義后,區委甚至發現“很多部委及支部不知道自己所屬的同志數量”,黨員數目“只是憑部委、憑支部的空口報告,這是很夸大很欺騙的現象”*《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341頁。。滬區公告和區委領導人常流露出對支部工作的失望之意。

同時,黨員在上海工人、學生總人數中占比太低,難以對群眾產生影響。市區支部在重要工廠、學校等機關的普及率稍高,但黨員占總人數的比例仍然很低。如浦東在1927年初有2萬名工人,中共在祥生鐵廠、公益紗廠、碼頭和英煙第一、第二、第三廠設有6個支部,共204名黨員,黨員占工人總數的1%*《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2,第198頁。。外埠大單位內黨員占比同樣不高,如1926年8月,寧波東門支部所在地有店員1000人,黨員卻只有5人;小單位如錫箔工廠雖有黨員有12人,占工人總數的12%*《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7,第225頁。,但由于總數很小,黨員的高比例有一定偶然因素。加上黨處于不公開狀態,黨支部成為群眾核心的目標難以實現。根據上海區委在1927年3月中旬的統計,上海市能起作用的黨員超過300人,但“真能在群眾中活動的,不過三分之一”,這些人多數是工會中人。多數支部“終是躲避群眾,保守秘密時代的行動,不肯到群眾里面去活動,純全是小團體的習氣”。*《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337頁。

中共組織工人罷工和武裝起義不得不依仗工會。上海總工會受中共中央和上海區委領導,能貫徹黨的方針政策。但上總也存在基層與上層脫節的現象。上總把上海分為數個工業區,負責人是組織員,由其組織聯絡各行業工會和工廠工會,成為各工會的實際領導者。組織員黨性不高,多與幫會存在聯系,在工運中常以撈取物質利益為目標,有很強的投機性。滬區發現小沙渡罷工中工人領袖“可以說毫無表現”,“揩油”“要錢”的很多,有的甚至要錢不遂便威脅罷總領導人要向巡捕房告密*《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57—358頁。。區委認為“組織員制是少數人包辦工會”,應予消滅,規定工人區域之職工運動由黨部委負責,部委書記就是上總代表,工廠支部應真正領導廠工會*《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1,第379、387頁。。但此項目標未能實現。中共“大規模地發動工人還必須依靠國民黨和幫會的合作”*〔美〕裴宜理著,劉平譯:《上海罷工:中國工人政治研究》,第107頁。。上總和幫會、資本家有聯系,甚至一些黨的工運領袖為方便工作也加入幫會。由于工會動員和組織群眾卓有成效,改組工會的工作一直沒能進行,組織員制度也沒能取消。第二次、第三次武裝起義都設立了罷工總同盟,工會的組織員在動員群眾時依舊起重要作用。工會與工人的利益直接相關,而且還夾雜著幫會認同及同鄉觀念,工人實際上“只相信上總”,對“部委與支部的信仰不能好”*《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144頁。。第二次武裝起義被鎮壓后,工人都找上總解決失業、撫恤等問題。楊樹浦的一些工人紛紛找組織員,組織員們都不敢開門*《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138頁。。這也間接證明上總在工人中的影響力。

區委領導人也明白資本家和幫會“左”“右”搖擺不定。有學者認為中共當時彈性利用“階級分析”,把能參加革命的資本家視為“資產階級左派”*參見馮筱才:《“左”“右”之間:北伐前后虞洽卿與中共的合作與分裂》,《近代史研究》2010年第5期。。實際上,上海區委此舉更多出于迫不得已。如第一次武裝起義時,滬區和國民黨中央駐上海特派員鈕永建約定雙方分別帶350人和1000多人。但滬區實際只來了200人,鈕永建也僅派100余人。不到400人的隊伍在徐家匯等處“一聞槍聲,馬上就跑”。許多由組織員推薦上來參加暴動的糾察隊員在暴動前卻找不到了。羅亦農評價該次暴動“結果是大笑話”。*《羅亦農文集》,第146—147頁。但上海區委更明白革命潮流來之不易,所以才在第二次、第三次武裝起義中不斷地靈活利用幫會勢力和大資本家的力量。當時常在廣州的瞿秋白對上海的情況并不十分了解,他于第二次武裝起義后指責滬區在工人罷工后不進一步領導鼓動群眾,對“大資產階級之各派鈕鐵[惕]生、楊杏佛、虞洽卿、王曉籟則費盡心力談判,而且僅僅談判,僅僅利用各派之間之暫時沖突,或僅僅接洽商總聯會首領”。他指責上海區委執行的是“賣階級的策略”。*《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第155頁。瞿秋白對工人的“階級性”估計得過于樂觀,不理解滬區的困境。

六、結 論

大革命時期,中共試圖把城市革命引入上海。滬區黨提高支部組織力的諸多努力背后,均有俄共(布)經驗發揮影響,區委領導人羅亦農、趙世炎、莊文恭、尹寬等更是直接來自旅莫支部。滬區黨組織建設以階級劃線,強調黨員對“主義”有信仰,對組織要忠誠。但在20年代,上海地區工人的階級意識并不清晰,工人黨員對黨也多是一知半解,多數黨員對幫會、同鄉會、姊妹等“封建關系”的忠誠度仍高于對黨組織的忠誠度。眾多黨支部在組織運行和革命實踐上均存在不少問題,上海區委甚至難以找到內部機構健全、能夠按時開會和上交工作報告的支部,未能達到組織建設的目標,支部最終也沒能勝任黨所賦予的成為“黨在群眾中的核心”的任務。中共對城市支部的重視與城市革命路線緊密相連。滬區要求支部做群眾引領者和城市革命的推動者,但從實際效果和區委對支部的評價看,多數支部只是跟隨革命,成為“尾巴主義者”。趙世炎感嘆:“群眾的革命潮流高漲,而我們在后面追趕”*《趙世炎文集》,第565頁。。此情況與中共以支部帶動革命的目標相差甚遠,也折射出中共城市革命的歷史境遇。

盡管如此,在建黨之初的困難情況下,中共仍不懈地把支部工作和基層組織的政治工作置于最重要的位置。這在當時各政黨中絕無僅有,也使中共把握住了領導革命前進的鑰匙。中共是一個“主義”篤定、目標遠大的政黨,并不因一時挫折而改變工作方向。高橋伸夫和王奇生對二三十年代華中、廣東等地區,以及李里峰對抗戰時期山東革命根據地的研究,均揭示出中共基層黨組織在運行實態上呈現與本文所述相似的困境*參見〔日〕高橋伸夫:《中國共產黨の組織と社會——河南省,1927—1929年》,《法學研究》(東京)第70卷第6號,1997年5月;〔日〕高橋伸夫:《根據地における黨と農民:鄂豫皖根據地,1931—1934》,《東瀛求索》(東京)第11號,2000年4月;王奇生:《黨員、黨組織與鄉村社會:廣東的中共地下黨(1927—1932年)》,《近代史研究》2002年第5期;李里峰:《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的農村支部研究——以山東抗日根據地為例》,《中共黨史研究》2010年第8期。。但這也恰恰反映出,無論在白色恐怖嚴重的極困難時期,還是在抗戰期間發展壯大的關鍵時期,中共均一如既往地重視基層黨組織建設,爭取做到以基層組織動員群眾。而大革命時期支部建設的經驗也一直影響著此后的基層黨組織建設。此前確立的支部組織架構,以及會議、匯報、巡查、總結、檢查、調查統計等支部工作制度在大革命后一直沿用,只是在具體實踐上呈現差別面相,體現了支部工作制度的科學性和旺盛的生命力。同時,中共也不拘泥于形式,在大革命后不斷調整基層黨組織建設思路。如抗戰時期黨不再硬性規定以階級成分作為吸收和發展黨員的標準,而是在堅持以農民、工人為主體的前提下,有條件地吸收地主和商人入黨,以更充分地調動抗戰力量,建立并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上述歷程表明,中共具有既堅持原則又能因時應變、順勢而為的可貴品質。這也是中共最終取得革命勝利的關鍵因素。

(本文作者 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2013級博士研究生 北京 100872)

(責任編輯 趙 鵬)

The Study of City Branches of the CPC in Shanghai During the Great Revolution

Sun Huixiu

During the Great Revolution, the branches construction was regarded as the center of the organization work, and the quantity of branches increased rapidly. The workers had the unclear class consciousness, and the low loyalty. Therefore, although the district committee made a lot of effort to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branches, it didn’t make any difference, and even it was difficult to find a branch which can hold a meeting and turn in a report on time. In the situation that the branches didn’t become the core of the masses,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had to seek cooperation with the capitalists and the gang in revolution activities. The city branches of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reflect the history circumstance of the city revolution of the CPC. However, since the revolution, the CPC, as they always did, has paid attention to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party organization at the grass-roots level, and ultimately succeed.

D231;K262

A

1003-3815(2016)-01-0050-11

* 本文是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大革命期間中國共產黨組織制度研究”(15XNH066)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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