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應當適時制定動物福利法

楊興

（廣東金融學院法學院，廣東廣州510521）

中國應當適時制定動物福利法

楊興

（廣東金融學院法學院，廣東廣州510521）

清華大學學生劉海洋虐熊事件和復旦大學研究生虐貓事件凸顯出國人動物福利意識的淡薄。從全球視域而言，動物福利立法是提升國人動物福利意識的重要法律基礎，也是強化動物福利保護的重要法律武器。在生態文明的現實背景下，中國應當適時出臺動物福利法。

動物福利；動物福利保護；動物福利法

從比較法視域考察，現代意義上的“動物福利”概念對于中國而言系一個舶來品。2002年清華大學機電系學生劉海洋虐熊事件和2005年復旦大學碩士研究生張亮虐貓事件的發生，使得動物福利進入萬千國人的視野。劉海洋事件的最終處理結果為，判處故意毀壞公私財物罪，免予刑事處罰。上述事件在不同程度上揭示出我國動物福利立法的缺失，在建設生態文明的歷史背景下，我國制定動物福利法的條件已經日趨成熟。

1 我國出臺動物福利法的必要性

1.1 我國動物生存環境的改善和人道主義屠宰觀的推進客觀上有賴于動物福利法的適時出臺

就現實狀況而言，我國各類動物的生存環境普遍惡劣。國內許多動物園、養殖場和屠宰場的動物們通常是擠在狹小且不透氣的環境里繁殖。如2002年10月，浙江省寧波某動物園就曾經發生6只狼因不能忍受動物園內的惡劣生活條件而集體出逃的事件[1]。此外，我國殘忍屠宰動物的現象還較為普遍。在部分地區，屠宰動物的現實場景十分野蠻。有些屠宰場所中，動物們既可以聽到同類慘叫的聲音，也能看到其同類在屠宰時如何流血或者被殺害。更有甚者，一些屠宰場在屠宰過程中向被屠宰的動物注水，這更使得動物在極其痛苦的狀態下被屠宰。平心而論，上述動物生存環境惡化的狀況、比比皆是的野蠻屠宰動物現象的產生與中國長期以來未制定規范動物的飼養、繁殖和人道屠宰等事項的動物福利立法是不無關系的。有鑒于此，制定動物福利立法以減少、杜絕不適當的屠宰現象應當成為我國普通民眾的最基本的人道主義觀念。

1.2 我國民眾動物保護意識的進步客觀上呼喚動物福利立法的適時出臺

考察我國新聞媒體的報道，濫捕、濫殺、肆意傷害甚至濫食動物的現象在中國這個有著幾千年文明史的泱泱大國中并不鮮見。例如人盡皆知的清華大學機電系學生劉海洋虐熊事件和復旦大學碩士研究生張亮虐貓事件。這兩起天之驕子毫無憐憫之心而虐待、虐殺動物的事件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我國部分民眾的動物保護意識十分淡薄。此外，我國許多地區的普通民眾有著濫食野生動物菜肴的惡習。數據表明：在所調查的21個大中城市中，50%以上的城市餐館提供各類野生動物的菜品，46.2%的人或多或少品嘗過野味[2]。殘酷的現實表明，我國民眾的動物福利意識普遍較為淡薄。坦率地說，民眾的動物福利意識淡薄狀況的形成，與我國缺乏動物福利立法存在著內在關聯性。因此，適時出臺動物福利立法以提高普通民眾的動物福利意識已然是大勢所趨。

1.3 我國普通民眾道德素質的進一步提高也離不開動物福利立法的適時出臺

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首次高瞻遠矚地提出生態文明理念，黨的十八大報告進一步凸顯生態文明理念的重要性。客觀來說，生態文明的著眼點旨在協調人與自然間的關系，生態文明理念也進一步彰顯我國在處理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時所要達致的文明程度。該項理念的核心目的旨在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協調發展的良性互動關系。因此，生態文明對我國普通民眾道德素質的提升提出了新的更高的現實要求。顯而易見，動物福利應成為實現生態文明的重要舉措。從動物福利理念的發展軌跡而言，動物福利內在地要求人類社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人道地對待動物，鄙視、唾棄對動物予以虐待、殘忍傷害或者殺害的行為。

而且，虐待動物、殘忍傷害和殺害動物的行為系野蠻行徑的觀點已然成為現代文明社會的普遍共識。從社會文明程度的衡量標準而言，一國普通民眾對待動物的基本態度通常是衡量該國社會文明程度的重要標尺。印度著名的民族領袖圣雄甘地在20世紀就曾經語重心長地說道：“一個國家的偉大和道德進步程度可依據其對待動物的方式來判斷?！庇墒怯^之，這一席話揭示著動物福利保護與一國普通民眾道德素質的提高之間存在著密切關系。然而，不容忽視的是，動物福利理念的推進既有賴于一國普通民眾道德觀念的進一步提升，也內在地需要一國動物福利立法取得建設性進展。一言以蔽之，我國動物福利立法的適時出臺是使得動物福利從單純的道德觀念向國家的法律理念成功轉型的基本前提，也是我國廣大普通民眾的道德素養在生態文明的基礎上得到進一步提升的重要保障。

1.4 制定動物福利法是順應WTO規則的現實要求

當今世界是經濟全球化的世界，世界貿易組織是經濟全球化的集中表征。2001年12月中國加入了WTO。在經濟全球化的大格局下，我國經濟發展面臨著諸多新的挑戰。在國際動物貿易方面，WTO動物福利規則對中國動物貿易產生巨大的影響。目前WTO中的動物福利保護規則包括：1994年《關貿總協定》第20條（一般例外）規定：“本協定不得解釋為禁止締約國采取或加強以下措施，但對情況相同的各國，實施的措施不得構成武斷的或不合理的差別待遇，或構成對國際貿易的變相限制（甲）為維護公共道德所必需的措施；（乙）為保護人民、動植物的生命或健康所必需的措施……”以及《服務貿易總協定》、《技術性貿易壁壘協定》、《實施動植物衛生檢疫措施的協定》、《補貼與反補貼措施協定》、《反傾銷措施協定》等協定的相關內容。上述措施常以一般例外措施、衛生檢疫、技術與非技術性壁壘、補貼與反補貼、傾銷與反傾銷等形式被歐美發達國家廣泛用于動物貿易領域。其中《技術貿易壁壘協定》涉及工業產品和農產品貿易，并規定技術標準由“產品特征”延伸到“生產過程”與“生產方法”，這一擴大直接導致出口國的產品必須符合進口國的標準。這對我國無疑是嚴重的制約。

值得注意的是，在動物產品出口方面，近年來西方發達國家通常要求供貨方提供動物產品在飼養、運輸、屠宰過程中未受到虐待的證明標準才準許出口。如歐盟對家畜養殖規定：“新出生的小豬在28天前不允許斷奶，閹割公豬時要采取止痛措施，對家畜長途運輸時每24小時必須下車喂食物和水，并且休息24小時……”。就該項農場動物保護標準而言，歐盟國家可以制定高于這一標準的法律，而不達標國家的動物將被歐盟拒之于門外。動物福利此時無疑為一種新的貿易壁壘。由于發達國家國際貿易法律制度走在世界前列，加之西方發達國家又是WTO規則的制定者，因此WTO規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發達國家的動物福利保護因素。目前我國由于動物福利法的缺位，很容易成為WTO動物福利條款的關注對象。在貿易戰日趨激烈的今天，競爭法則是殘酷的，“與狼共舞”是必然的選擇。因此，我國應當及時制定動物福利法以逐步規范動物進出口的技術標準，并以法為據來有效消解潛在的以動物福利為標準的貿易壁壘，從而增強我國在動物貿易領域的國際競爭力。

2 我國出臺動物福利法的可行性

2.1 法律界和輿論界已經為動物福利立法的出臺奠定了前期基礎

我國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就出臺了《野生動物保護法》，2005年又制定了專門的《畜牧法》。此外，《森林法》、《漁業法》、《海洋環境保護法》、《實驗動物管理條例》等法律法規中有一些零散的動物保護規則。由此可知，我國缺乏專門性動物福利法，動物福利保護的立法體系還很不完善。盡管如此，法律界在動物福利保護方面還是開展了一些有意義的立法探索。2009年9月18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保護法（專家建議稿）》（以下簡稱《建議稿》）在“世界法哲學與世界哲學大會”環境法分論壇上首次面世，并公開征求方方面面對《建議稿》的修改意見。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及其起草小組在《建議稿》的基礎上又草擬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反虐待動物法》（專家建議稿），該份“專家建議稿”2010年3月20日公之于眾。此后，兩份《專家建議稿》引起社會各界對動物福利立法的廣泛爭鳴?！八押W”、“新浪網”等網站的民意投票顯示，80%的網民贊成立法，75%的網民支持就虐待動物并造成動物死亡的行為追究刑事責任[3]。

2.2 國外有大量可資借鑒的動物福利立法

英國早在200年前就頒布了規制動物福利的《馬丁法案》。自英國制定該法案后，廣大歐美發達國家紛紛出臺了動物福利法以規制動物福利事項，代表性立法如挪威動物福利法、德國動物福利法、新西蘭動物福利法和瑞士動物福利法等。但值得關注的是，動物福利法并非是發達國家的“專利”。據不完全統計，目前世界上有一百多個國家出臺動物福利法，其中包括一些比中國落后許多的發展中國家。早在20世紀中葉，一些發展中國家也出臺了動物福利法。如毛里求斯早在1957年就頒布《防止虐待動物法》。目前蒙古、菲律賓、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和南非等數十個發展中國家制定了動物福利立法，而且許多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遠遠低于中國。由是觀之，出臺動物福利立法是我國順應動物福利的國際立法潮流并與國外動物福利立法進行接軌的歷史抉擇。在國際法方面，國際社會也出臺了一些有重要法律意義的國際性動物保護公約，如1976年的《保護農畜歐洲公約》、1979年的《保護屠宰用動物歐洲公約》等。上述國際條約中也有一些可供參考的動物福利條款。

2.3 我國具有動物福利立法的歷史傳統

從中國近現代史來看，早在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末期，已出現與動物福利有關的規定。如1908年京師外城巡警總廳制定的《管理大車規則》第五條規定：“不準虐待牲口”，把禁止虐待的對象由人擴展至動物。這些規定表征著樸素的動物福利觀點。另外，民國時期也有一些現代意義的動物福利規定。如1934年《南京市禁止虐待動物施行細則》第6條至第10條以列舉的方式界定了馬、騾、牛、貓、狗、其他供食用之禽獸的虐待認定標準。關于貓、狗的動物福利保護事項，細則第9條進行了詳細規定。而關于食用之禽獸的動物福利保護，細則第10條也規定得很詳細。值得褒揚的是，該細則的諸多內容，在當時處于世界動物福利立法的先進行列。有關立法內容，如虐待行為的界定、舉報制度、行政與民事責任制度等，時至今日仍然為一些發達國家的立法所用[4]。

3 結語

常言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從當下客觀現實來看，我國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制定動物福利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坦率而言，保護動物福利，實際上是人類對人道主義的診釋，也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重要表現。更為關鍵的是，這也是人類自身生存和發展的客觀需要。動物與人同處在大自然中，萬物相生相克，對動物保護是實現生態保護的重要環節，是人類維護生物多樣性的關鍵因素，更是人類關懷自己生存環境及可持續發展的價值取向使然。展望未來，我國應當順應世界立法潮流并按照生態文明理念的要求適時出臺動物福利法。

[1]王國燕,宋偉.動物福利法及其相關案例探析[J].科技與法律,2003(1):100-102.

[2]郭錫鐸.野味的消費行為及其對人體的危害[J].肉類研究, 2003(3):5-8.

[3]常紀文,GilM ichaels.動物保護法與反虐待動物法:專家建議與各界爭鋒[M].北京:中國環境科學出版社,2010:55.

[4]常紀文.反虐待動物不是崇洋[N].經濟參考報, 2010-03-20(A2).

S815；D92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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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4645(2017)05-0022-03

2017-05-18

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二五”規劃2014年度學科共建項目“我國地方性濕地立法實證研究”（課題編號GD14XFX16）的階段性成果

楊興（1972-），男，湖南攸縣人，廣東金融學院法學院教授，法學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環境法和經濟法學研究，E-mail：393563336@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