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難民：嚴寒中苦撐等待溫暖（手記）

本報駐塞爾維亞特約記者　金曉蕾

近幾日，社交媒體上一張在塞爾維亞的難民照片讓世人震驚：一名難民在室外一個廢棄的油桶里洗澡，而當時的氣溫是零下11攝氏度。近一段時間，歐洲大陸遭遇寒潮襲擊，多國出現極端嚴寒天氣，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和希臘等國都有難民被凍死，引起聯合國難民專員公署深切關注，他們呼吁歐洲各國關注難民情況，提供援助和保護。

貝爾格萊德火車站附近廢棄的倉庫成為一些難民的臨時避難所，他們在這里生火抵御塞爾維亞的寒冬。英國《衛報》稱，由于歐盟決定徹底關閉“巴爾干移民路線”，歐盟國家政府對難民棄之不顧，使塞爾維亞很有可能成為新的加來“叢林”。“無國界醫生”組織指責歐盟“故意讓敘利亞和阿富汗難民滯留在塞爾維亞挨凍，雖然塞方盡最大的努力為難民們提供幫助，但歐盟國家卻一次次將他們從邊境驅逐回去。”

據《衛報》報道，雖然塞政府盡力安置難民，但難民們卻拒絕前往指定的難民營，因為他們唯一的目的是前往歐盟國家而不是留在塞爾維亞。這家英國報紙還稱贊塞爾維亞醫療人員的犧牲精神——他們冒嚴寒赴現場為饑寒交迫的難民提供救援。

塞社會事務部部長亞歷山大·武林稱，相較于“移民路線”沿線上的其他國家，塞爾維亞的難民營條件最優，難民營為每個難民提供住宿、食物、法律保護和醫療保障。但是，仍有一部分難民不愿接受塞政府的安置。根據塞爾維亞官方統計，這部分不愿接受政府安置的難民占全部滯留塞境內難民總數的10%左右。武林稱，近期引起外媒關注的塞境內難民，正是這部分不愿前往指定營地注冊登記的難民。他們擔心，一旦接受了塞政府的安置就更難進入歐盟國家，還有可能會被塞方遣返回保加利亞或科索沃邊境地區。據說這些難民中有的人已獲得希臘的接納許可，但他們還是執意要去西歐國家。

塞爾維亞難民問題專員古契奇說，外媒向世界真實地報道了塞爾維亞如何盡一切可能為難民提供人道援助。寒潮來襲的這些天，塞爾維亞境內所有前往政府設置營地尋求庇護的難民都得到妥善安置，相關部門為他們提供前往營地的交通、住宿、三餐以及必要的醫療保障，沒有拒絕過任何一份申請。

而拒絕接受塞政府安置的難民大都集中在首都貝爾格萊德市中心的公園、停車場和火車站附近的廢棄車皮或倉庫里。他們因戰爭失去家園，背井離鄉，在滿懷希望投奔歐盟的路上，又被巴爾干地區多年未遇的嚴寒困住了腳步。為了御寒，他們將身邊一切可以燃燒的物品都燒來取暖，但這也不足以熬過漫漫寒夜。來自阿富汗的16歲男孩扎比已經在貝爾格萊德逗留了3個月。他想去倫敦投奔親戚，于是父母就讓他與幾個同伴踏上了這條前程晦暗不明的移民之路。到現在，朋友中有的已打了退堂鼓，有的則留在伊朗或者希臘。扎比說，他從7歲開始學英語時就夢想有朝一日能去英國定居。“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冷，希望天氣不會再冷下去了。我一定會去倫敦的，不管用什么辦法。”

難民們哆哆嗦嗦在風雪中排隊，等著領取政府部門和人道組織提供午餐的凄慘景象，喚起了塞爾維亞人的同情心。于是不問來由，不問出處，塞社會各界人士紛紛向難民伸出援助之手。

據塞爾維亞官方統計，目前有8000多名難民滯留該國境內，大部分來自非戰爭地區，包括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等國家。根據國際慣例，他們只能申請經濟避難，而如果無法申請政治避難，幾乎沒有一個歐盟國家會接收他們。難民們感謝塞爾維亞社會接納他們，但同時表示并不想在此長期滯留。來自巴基斯坦的難民塔來克說：“當所有國家都在驅逐我們的時候，謝謝塞爾維亞讓我們留下。雖然在這里風餐露宿，但我們知道塞爾維亞也不容易，無法給我們提供更好的條件，但至少我們不擔心在這里會挨打、被驅逐。我希望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但我不會忘記塞爾維亞，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看。”

記者發稿時，窗外又是大雪紛飛，新的寒流已如預報的那樣如期而至。新的消息框也不斷跳上電腦桌面：匈牙利總理奧爾班宣布，他的國家將拒絕執行歐盟決定，重新開始對非法入境的移民進行臨時關押，作為對歐洲國家近期發生的系列恐怖襲擊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