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

立華　葉毓中

唐代的玄奘在今天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歷史上真實的玄奘，其實是對中國佛教和中國文化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人物。當年的玄奘，到印度求法，向西一路過去，走的就是絲綢之路。中國的佛教，從絲綢之路傳來。中國的求法僧，通過絲綢之路前往印度求法。古老的絲綢之路，曾經承載了無數佛教與文化交流的故事。

1 隋王朝統一中國后，佛教得到恢復和發展。大業四年（公元608年），大理寺卿鄭善果奉旨到洛陽剃度二十七名和尚。有個少年也報了名，招收官嫌他年紀小，沒有錄取他。少年不甘心，天天在衙門口徘徊，恰巧被鄭善果看見。

2 鄭善果問：“你還是個孩子，為什么要出家呢？”少年答：“我叫陳祎，自幼跟隨哥哥聽講經，喜歡佛學。我出家是為了發揚佛教教理。”鄭善果高興地說：“好，我破格收下你了！”從此，陳祎便在凈土寺出家，法名玄奘。

3 轉眼過了十年，隋朝覆滅，戰亂不平。他聽人說四川較安定，各地佛學大師云集成都，便和哥哥趕去成都。玄奘在這里從道基、寶暹兩位法師受學。他刻苦攻讀、潛修學問，短短三年，把佛教重要的經論都研究了。

4 玄奘想進一步深造，便離開哥哥獨自一人游學去了。幾年后玄奘回到長安，正值長安佛教盛行，他拜見了佛教權威法常和僧辯兩位法師。不久，玄奘便成為長安聞名的人物。

5 為了了解佛教的底蘊，他萌生了去佛教發源地印度的念頭。在他三十一歲那年，有位印度學者到長安講學，玄奘得知印度文化中心那爛陀寺有位深通大乘佛教瑜珈學、兼諳百家的學者戒賢法師。他更加向往印度，尤其向往那爛陀寺。

6 去印度道路漫長而艱險。那時唐王朝對出國控制得很嚴，玄奘的出國申請遲遲沒有答復。唐貞觀元年（公元627年）秋天，長安一帶受災，朝廷允許災民外出求食。玄奘便趁機混在災民中，出了長安，向西開始了萬里孤征。

7 玄奘來到涼州（今甘肅武威縣），在那里講了一個多月的經。聽講的人中有西域來的商人。玄奘西行求學的消息因此傳開了。涼州都督李大亮也漸漸知道了這個消息，便把玄奘找來，勒令他返回長安。

8 玄奘在當地慧威法師的幫助下出了涼州。他晝伏夜行，到了瓜州（今甘肅安西縣東）。玄奘孤身一人在沙漠里隨著骸骨和駝馬糞的蹤跡艱難前進。走了八十多里后，望見一座烽火臺。玄奘下馬伏在沙溝里，準備等天黑再走。

9 天黑以后，玄奘來到烽火臺旁。眼前是一池清水，他解下皮囊去盛水，忽然頭頂上“嗖”的一支冷箭飛來，險些射中他的膝蓋。他知道已被哨兵發現，索性大喊：“我是京師來的和尚，不要射我！”臺上停止了放箭。

10 哨兵把玄奘帶了進去。玄奘拜見了校尉王祥。王祥是個佛教徒，對玄奘很尊敬。但他考慮到西行路途艱苦，勸玄奘不要去。玄奘說：“我為探求佛法，立誓西行，決不向東后退一步。”王祥很感動，留玄奘住了一夜。第二天繼續西進。

11 玄奘在旅途上最艱苦的時刻，五天四夜，人馬滴水未進。到第五天夜里，他開始呼吸困難，那匹老馬已是四腿發顫，站立不穩了。玄奘昏昏沉沉地從馬上掉了下來，一頭栽倒在沙漠里：馬也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12 半夜里，老馬突然拼命向另一條路上奔跑。老馬一口氣跑到了天亮。玄奘忽然發現，幾步之外就是一彎池水，人和馬都有救了。玄奘帶足了水繼續趕路。又走了兩天，才走出八百里大沙漠，來到伊吾國境。

13 玄奘一行又經過阿耆尼國（今新疆焉耆），來到屈支國（今新疆庫車）。因為大雪封山，在這里停了六十多天，然后經跋祿迦國（今新疆拜城、阿克蘇一帶），來到蔥嶺北隅的凌山，已是走了近千里路程。

14 凌山終年積雪十分險峻。這是玄奘西行途中遇到的又一艱險路段。他和高昌國王派來隨行的人攀著懸崖峭壁，一步步向上爬。這樣走了七天才出山，高昌國來的人十成折了四成。

15 他們沿著熱海（蘇聯伊塞克湖）向西北走了五百里，經過碎葉城過覩貨邏國，來到縛喝國（今阿富汗境內）。這里有佛澡罐、佛齒、佛掃帚等釋迦牟尼遺物遺跡。玄奘停下來，恭敬地對佛祖遺物禮拜。

16 出了縛喝國，來到大雪山（今阿富汗興都庫什山）。玄奘等跋涉了十幾天，才走出雪山，來到迦畢試國（今阿富汗喀布爾）。這里是西突厥統治的最后一個國家。葉護可汗派來的人要回去了，玄奘和他們珍重告別。

17 此后玄奘又是獨自旅行了。他向東走了六百多里，越過黑嶺，于唐貞觀二年（公元628年）的初秋，到達北印度的濫波國。從離開長安到此時，他歷盡艱辛，跋涉了近一年的光景。

18 玄奘終于來到了他向往已久的印度，異常興奮。他南行到達那揭邏喝國，觀看了古代無憂王為紀念釋迦牟尼修建的寶塔。玄奘對佛教圣跡一一參觀禮拜。

19 數日后，玄奘來到小乘教發源地迦濕彌羅國。國王胡韋斯親自率領官員、僧侶出城迎接，并安排他住在閣耶因陀羅寺。玄奘住下來刻苦誦讀了兩年，將全部佛經讀熟，并通曉其奧義。

20 玄奘在北印度走了好幾千里路程，經歷了十幾個國家，才進入中印度。中印度是佛教的學術中心。玄奘沿著恒河，一面巡禮佛教遺跡，一面遍訪高僧學者。

21 玄奘南渡恒河來到印度佛教史上有名的古國摩揭陀國。國中最有名的佛教遺跡是當時已建立七百多年的那爛陀寺，寺里藏有大小乘教經典和婆羅門教最古老的《吠陀頌贊》等書籍。

22 對于玄奘的遠來留學，那爛陀寺僧眾表示熱烈歡迎。玄奘恭恭敬敬地拜見了戒賢法師。他誠懇地陳述了自己不遠萬里、歷經艱辛來印度求學的心愿。戒賢被玄奘這種好學精神所感動，高興地收下了這個來自大唐的徒弟。

23 戒賢法師對玄奘十分器重。他派了兩名侍者幫助玄奘照料生活，出門時讓他坐一種裝在大象身上的轎子。他特地為玄奘講了十五個月的《瑜珈論》，每次開講，遠近趕來聽講的都有幾千人。

24 玄奘在這里潛心修學了五個年頭，幾乎研究遍了寺中所藏經典，深得其中奧義。五年后，玄奘告別戒賢，到印度各國去游學。用了三四年時間，他走遍了五印度大小幾十個國家，遍訪各國名師學者，閱讀了各國的藏書。

25 他滿載收獲，回來向戒賢報告了游學經過。不久，戒日王來了，玄奘向他陳述中國的經濟政治情況和文化藝術成就。公元642年12月，在曲女城舉行了學術辯論大會。趕來參加的有五印度的十八個國家的國王和有學問的僧侶五千多人。

26 玄奘被推為大會的主講人。他把《制惡見論》作為辯論的主題，由那爛陀寺的明賢法師當眾宣讀。大會進行了十八天，大家傾聽了玄奘精辟的議論，始終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的意見。

27 從此，玄奘名震印度。公元643年，玄奘四十八歲了。他留學印度已十七年，十分懷念祖國。曲女大會前他已向戒賢告辭，準備回國。散會后，玄奘向戒目王告辭。戒日王苦心挽留，但玄奘去志已決，戒日王只好應允。

28 印度的僧侶、官員知道玄奘要回國，紛紛贈送禮物，玄奘都辭謝了。戒日王派四名官員護送玄奘。玄奘用大象和馬匹馱載他多年來搜集的經卷和佛像等文物，向眾人辭別。戒日王率眾僧俗送了幾十里路，才灑淚而別。

29 玄奘從南路取道于闐回國。到達于闐后，受到于闐國王的熱情挽留。他在于闐住了七個多月。

30 他寫信給唐太宗，陳述自己留學的經過，并說自己在西域和印度宣揚了唐朝的文化，現取經回來。唐太宗接信后立即派人送來詔書，說他歡迎法師取經歸來，還命令于闐王派馬匹佚役護送，敦煌等處地方官員在途中迎接。

31 唐貞觀十九年（公元645年）正月，玄奘回到闊別近二十年的長安。玄奘回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帶回的經卷佛像等陳列在街上供人參觀。這是我國歷史上第一次介紹印度文物的盛大展會，參觀隊伍長達幾十里。

32 唐太宗在洛陽召見了玄奘。他詳細詢問了西域和印度各國的情況。玄奘回到長安，通過房玄齡，向全國各地征選高僧學者，組織了大規模的佛經翻譯場。

33 玄奘還寫了一本《大唐西域記》。書中記載了他經歷和耳聞的一百三十個國家的歷史沿革、地理位置、風土人情……此書先后被譯成英、法、日三種文字。不少學者認為這是一部很有價值的書。

34 玄奘自公元645年5月起，足不出戶，夜以繼日地工作了十九年，到逝世前一個月才停筆，共譯出佛經七十五部，計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共一千三百多萬言，數量驚人。朝廷官員、僧侶，無不嘆服。

35 公元664年2月5日，這位為中印文化交流努力了一生的偉大法師逝世了，終年六十八歲。噩耗傳出，僧侶、百姓無不痛哭失聲。趕來送葬的人竟達一百多萬，在墓旁跪拜的也有三萬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