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怡
(中國傳媒大學,北京 100026)
希區柯克《電話謀殺案》中的具體物象分析
張靜怡
(中國傳媒大學,北京 100026)
《電話謀殺案》是希區柯克20世紀50年代的代表作品之一,電影中丈夫湯尼發現妻子瑪戈與作家馬克的戀情后,威脅利誘舊時同學史旺細密計劃了謀殺妻子的全過程,然而在行動過程中史旺卻在瑪戈的正當防衛下喪命,湯尼因勢利導,試圖陷害妻子于蓄意殺人的死罪當中,在馬克與警官的共同努力下湯尼的罪行終于水落石出。正如希區柯克在影片《破壞》中所說的:“爆炸并不可怕,等待爆炸才真正可怕”,在《電話謀殺案》中,他也慣常性地引入了“信息落差”這一概念,將事情真相于開篇公之于觀眾,極大調動了觀眾的觀看積極性,將觀眾對情節的期待最大化,使影片情節極具張力。除此之外,影片中的一些具體物象在展現影片張力方面也有著特殊的意義,希區柯克將這些具體物品巧妙運用到影片的情節發展和懸念設置當中,運用物品本身自然帶有的屬性以及社會規約所賦予物品的性質,推動影片情節的發展和懸念的制造。
希區柯克;《電話謀殺案》;具體現象;分析
電話是影片中謀殺計劃的重要一環,按照計劃,丈夫湯尼在十一點鐘表面上裝作給老板打電話,實則故意錯打到家里,家中上床休息的妻子聽到電話鈴聲后走到客廳桌前接電話,這時躲在她背后窗簾里的史旺就可以趁機將她殺害。
電話具有隔空控制他人移動的作用,當電話響起時,被呼叫者會向著電話所放置的方向移動。影片中的謀殺計劃就是利用這一點,將妻子從臥室引向客廳書桌前,也就是引向殺手所藏匿的地點。在這一過程中,女主人公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向電話機走去,此時觀眾的好奇心被極大地調動起來,使這一看似平常的動作充滿了緊張感。
此外,電話還具有神秘性,這來自于呼叫者和被呼叫者所掌握信息的不平衡性。呼叫者往往有著明確的呼叫目的,并對被呼叫者情況有著較為準確和細致的把握,被呼叫者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對自己將被呼叫這一事件不知情的,同時也對呼叫者意圖和呼叫者所處的具體環境缺乏了解。基于這種不平衡性,呼叫者常常處于控制地位,而被呼叫者則處于被控制地位。丈夫湯尼呼叫妻子瑪戈時,有明確的呼叫目的:為史旺提供契機殺死瑪戈,而瑪戈對此并不知情,所以事后湯尼以想要問妻子自己老板的電話為由掩蓋自己來電的真實意圖,暫時成功地隱瞞了自己的謀殺行為,使案情難以迅速偵破。
電話這一性質在其他許多影片中都有所涉及,例如《生死時速》中,爆炸制造者培恩打電話給警官杰克身邊的公用電話,告訴他自己接下來將要制造的恐怖事件;又如在《生化危機3》中,T病毒的創始人查爾斯博士撥通愛麗絲等一行人附近的公共電話,委托愛麗絲救出自己的女兒安吉拉。在這些電影情節中,電話的呼叫者處于絕對的掌控地位,他們對被呼叫者的身份信息、所處位置和情境有著明確的了解,甚至掌握著他們的行動能力和行動軌跡,電話在這些情節當中不僅僅起到增加緊張感和恐怖氣氛的作用,更起到了推動情節發展,決定主人公接下來行動目標的明確導向作用。
影片中的鑰匙是整個謀殺計劃中極為關鍵的環節,也是案件偵破的重要節點,更是案件做出最終判斷的決定性因素。片中主人公家門鎖只有兩把鑰匙,丈夫和妻子各一把。丈夫湯尼在當晚出門前偷走妻子包里的鑰匙并將它藏在門外樓梯地毯下,史旺通過地毯下的鑰匙進入主人公家中,以實施謀殺行為。謀殺失敗后,湯尼又將史旺身上的鑰匙(實際上是史旺住所的鑰匙,瑪戈的鑰匙被史旺放回了地毯下)放回到妻子瑪戈包里。而警官在調查其他案件的過程中意外發現瑪戈的鑰匙無法打開家中的門,這意味著真正的另一把鑰匙在別的地方,經過仔細搜查,警官在門外樓梯的地毯下發現了第二把鑰匙。警官借此設下圈套,在湯尼找到藏在地毯下的鑰匙并用它開門進入房間的那一刻,整個案件也就真相大白了。
鑰匙有著與門鎖一一對應的屬性,門與相應居室的主人有著對應關系,鑰匙與人的關系也可以由此確定下來。鑰匙意味著一種確定性的、不言而喻的實事,因此也在某種意義上具有決定性作用,被作為唯一而準確的判斷尺度。電影中警官發現瑪戈的鑰匙無法打開她家的門,卻打開了史旺住所的門,這一發現起到了突破性的作用,鑰匙與鎖一一對應的特性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此外,鑰匙除了作為許多問題的突破口,也是主導權的象征,擁有鑰匙往往意味著對局面的掌控。
鑰匙這種固有的屬性使它往往與偷竊、謀殺、陌生人入侵等行為相關聯,而獲得鑰匙的過程也往往能夠營造緊張的氛圍,調動觀眾的情緒。希區柯克抓住了這一點,在丈夫湯尼獲得妻子瑪戈鑰匙的情節中設置了許多波瀾,先是湯尼費盡口舌卻無法使妻子自然地交出鑰匙,而后又展現了湯尼如何在妻子回房間的短暫時間內偷走鑰匙的緊張情節,隨后又是湯尼在瑪戈和馬克的共同注視下將鑰匙藏在樓梯地毯下。再加上觀眾是在已經了解謀殺計劃的情況下觀看此情節,更加使影片充滿緊張感和緊迫感,情節表現充滿張力。
現金是使影片案情得以突破的重要線索,謀殺計劃失敗后,湯尼需要秘密地處理掉本應付給史旺的大量現金,于是在妻子被判死刑時就開始大量支出現金,碰巧的是,警方正在針對一起搶劫案調查最近有大量現金開銷的人,湯尼在修車廠支出的六十多英鎊引起了警方的注意。隨后湯尼的整箱一元英鎊現金被發現,賬本中隱藏的問題也被挖掘出來,案件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現金的社會屬性使它必然要參與到流通中去,這也往往成為暴露人物罪行、泄露人物秘密計劃的主要原因。在現代社會中,人們的每一筆開銷(尤其是較大數額的開銷)都會留下痕跡,通過銀行賬戶、門店收支記錄、個人賬本等形式被存留下來。運用在電影當中,主人公如何巧妙掩蓋這些痕跡,將自己置身事外,也是能夠引發觀眾好奇心的重要部分。希區柯克在《電話謀殺案中》也將現金的這一屬性進行了很好的發揮:湯尼對現金的“危險性”具有清楚的認識,因此沒有一次性支取大量現金,而是在各月的正常支出中留存積累,對于賬本中突然的收入,他則想出了賭博這一巧妙的解釋,甚至在整箱現金被發現后還將其解釋為妻子準備付給史旺的勒索金,不走運的是,湯尼的花銷在另一樁案件中被警方注意到,由此引發了鑰匙問題的暴露,使他周密的計劃以失敗告終?,F金既是突顯謀殺計劃周密性的關鍵所在,又是將整個計劃引向暴露的導火索,其屬性在這里得到了“兩面性”的呈現。
金錢常常與犯罪相聯系,整箱的現金使人自然而然地聯想到綁架勒索、毒品交易、買兇殺人等罪行?,F金作為犯罪的象征,在影片中的使用也逐漸多樣化,除了作為交易的代價,也常常用作引誘罪犯現身的幌子、制造妥協假象的偽裝物、用以博取信任的工具。如《殺死比爾2》中,比爾的貼身侍衛巴德要將服部半藏武士刀以一百萬美金的價格賣給女殺手艾爾,艾爾帶著整箱現金來到巴德居所進行交易,正當巴德清點現金時,錢箱中藏著的黑蛇突然出現,將巴德一擊致命。現金的出現往往伴隨著平靜的情節畫面,也預示著隨后而來的反目、爭執、打斗等激烈沖突的出現,現金與罪惡的關聯將影片情節自然地引入到沖突當中,使影片情節銜接順暢、節奏緊密。
具體物品看似作為普通道具出現在電影當中,實則蘊含著豐富的表現力和象征意義,它們以其特有的屬性將抽象的概念和隱喻呈現于觀眾眼前,于無形中調動觀眾固有的心理認同。希區柯克作為“懸疑大師”,將具體事物靈活運用于情節發展、懸念設置當中,使觀眾一次又一次深陷于他精心設置的懸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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