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瑛濤
(中共達州市委黨校,四川達州 635000)
將“黨內政治文化”作為一個科學命題的首次表述,是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中國共產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上講的一段話:“黨內政治生活、政治生態、政治文化是相輔相成的,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靈魂,對政治生態具有潛移默化的影響。”[1]習近平同志還對這一命題的內涵加以確認:“我們的黨內政治文化,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基礎、以革命文化為源頭、以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主體、充分體現中國共產黨黨性的文化。”[1]他還提出“倡導和弘揚忠誠老實、光明坦蕩、公道正派、實事求是、艱苦奮斗、清正廉潔等價值觀,不斷培厚良好政治生態的土壤。”[2]著名學者李忠杰認為:“通常所說的文化,是指精神層面的文化,而政治文化就是精神文化的一個重要類別和重要方面。它是社會的政治關系、政治過程、政治制度、政治活動等在人們精神領域的反映,是一定的社會主體對于政治問題的認識、態度和價值取向,主要由政治心理、政治思想和政治態度等構成。”[3]還有學者認為:“所謂現代意義上的政黨文化,實質上就是指現代政黨秉持和奉為圭臬的普遍價值。”[4]“黨內政治文化”命題,應當包含著這樣一些基本性的特征。
中國共產黨十八大政治報告使用了“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5]P16與“高度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5]P34兩次分開表達的表述方式,提出了“四個自信”問題。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建黨95周年的講話中進一步闡釋:“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堅持不忘初心、繼續前進,就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6]習近平將文化自信與其他三個自信一起使用,這是中國共產黨黨的歷史上的第一次,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對文化的一種高度自覺。同理,執政黨對自身政治文化的自信,也是極其特殊和重要的。通過文化自覺來促進實現文化自信的戰略目標,體現出自身強烈的使命感。習近平論及的文化自信,無疑是從整個國家、整個中華民族,甚至全人類的維度出發的,具有很高很遠的戰略視野和思考維度。因為如此,中國共產黨作為當代中國的執政黨,其政治文化(或者政黨文化),必然是當代中國的文化自信的核心構成和必要構件,必然在文化自信中占有相當的權重。很難設想,在當代中國社會出現兩種乃至多種話語指導體系或者文化價值觀指導體系,中國社會不會出現思想混亂或者渾濁的狀態,其后果十分危險。同時必須預見到,執政黨政治文化的自信,實質上就是執政黨歷史使命的自然需要和發展結果。執政黨不能依托自身文化自信來支撐和鼎托執政黨的執政地位與執政的歷史合法性、法理合法性,其后果也是十分危險的。與此同時,執政黨政治文化的自信還是國家民族文化自信的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二者是統一關系、相輔相成關系、優勢互補關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輝映的關系。囿于此,執政黨政治文化既是國家民族文化自信的構成,更是國家民族文化自信的自然延伸、自然發展、自然傳承。科學確認和明晰二者的關系,無疑對隨意討論“文化中心論”、“文化核心論”、“文化決定論”和“文化支撐論”等等現實問題,澄清在國家治理中指導思想上存在的許多模糊認識,具有特別特殊的意義和作用。
《中國共產黨黨章》明確規定,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為自己的行動指南。自然而然,執政黨的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也必須如此依皈。習近平認為,黨內政治文化以馬克思主義為主導。筆者看來,黨內政治文化不僅以馬克思主義為主導,還以馬克思主義為最終歸靠地。即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價值觀和方法論不僅是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的出發點、主導力,還必然是歸宿地。這是因為,中國共產黨是由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進分子組成的,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進性最核心最直接、最集中的體現,就是用最先進的理論武裝起來、組織起來的。這個最先進的理論,在當代世界無疑就是馬克思主義。正如李忠杰指出的:“所謂先進的黨、革命的黨,必然也是在思想文化上進步的黨。只有在先進文化的指導下,在代表先進文化的情況下,這個黨才能在社會政治生活中發揮進步作用。相反,如果一個黨的思想體系、價值觀念、思維方式都處于非常落后的狀態,甚至已經腐朽、沒落,那它就絕不可能對社會歷史進步起推動作用。”[3]當然,對于中國而言,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理論、基本立場、基本方法之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成果: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以及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精神和治國理政新思想新理念新戰略,都必然是執政黨政治文化的主導力、出發點、指導思想和最終歸宿。因此,在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過程中,不僅要認真研讀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們的著作,還要精心研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成果;既要精心研讀原文原著,字斟句酌,讀懂學透,還要認真研究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過程中形成的歷史經驗與制度成果,將理論思想與實踐需要密切結合起來,推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向著新的高度發展,推動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事業向前發展,推動黨的事業不斷向前發展。
中國近代史表明,馬克思主義在向中國傳播的過程中,日本、蘇俄的影響最為關鍵。同盟會元老朱執信是最早通過日本向國內傳播馬克思主義的,但是朱氏的這種傳播屬于零星性質,非系統性傳播。隨著蘇俄十月革命的成功,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在中國具有了整體性和爆炸性。甚至當時還屬于十分偏遠的四川乃至四川盆地內的川東川南地區,都受到了其深遠影響。著名學者彭明在其扛鼎之作《五四運動史》一書中考證認為,五四運動發生后,囿于四川“據不完全統計,在五月四日至六月三日期間,響應北京學生運動的地區,有……成都、重慶、綏定(今達州)、敘州(今宜賓)”[7]P356。眾所周知,蘇俄十月革命與中國五四運動的發生、與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有著特殊的聯系和影響。因為如此,才有了毛澤東的一句名言:“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8]但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作為一條歷史必然規律被中國共產黨人所解讀所解構所掌握,是付出了艱苦的探索和巨大的代價才取得的。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然就需要與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必然就是馬克思主義本土化。正因為如此,在當代中國作為執政黨,其政治文化必然具有與中國傳統文化相依賴、相借鑒、相融合、相承繼的鮮明特征。尤其是儒家文化作為一種意識形態和倫理價值,影響了中國歷史發展和文化進程數千年,已經深深地滲透到民族的基因中,這是不爭的客觀事實。中國歷史上的政治文化中,也深深地浸淫著儒家文化的因子。不可否認,許多觀點或者觀念至今還在影響著每一個中國人。屈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探索精神;蘇武牧羊幾十年癡心不改的報國情懷;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功名觀;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氣節觀;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胸懷和氣度;于謙“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全不顧,要留清白在人間”的清廉追求;顧炎武“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擔當精神;林則徐的“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家國情結等等,無不在今天依然具有強大的時代價值。不可否認,這些歷史精神財富,與中國共產黨人倡導的實事求是的方法,張思德“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白求恩“四個人”的情懷,雷鋒“永做革命螺絲釘”的精神,焦裕祿的公仆精神,谷文昌的清正廉潔作風等等,具有很大的相似甚至相同之處。
在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過程中,自然需要大膽借鑒和吸收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積極因素,無疑也是重要選項之一。為此,要注重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倡導和弘揚忠誠老實、光明坦蕩、公道正派、實事求是、艱苦奮斗、清正廉潔等價值觀,促進黨內良好政治生態的真正形成。
任何文化,不論其是什么文化形態或者以何種方式展示,本質上就是一種價值追求和價值體現,這是文化自身的特殊性所決定的。中國共產黨作為當代中國的執政黨,其黨內政治文化,無疑也要體現或者昭示自身的本質屬性和價值追求。這種本質屬性和價值追求,也常常被表述或者稱為“黨性”。《中國共產黨黨章》就是這些本質屬性和價值追求的集中體現。《黨章》對執政黨的性質作了明確規定:“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黨的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9]P63為此,執政黨的一切活動都必須充分體現這種政治文化的影響和約束。從實踐活動來考察,執政黨在黨的建設的長期探索和努力中,已經形成了科學有效的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制度建設和反腐倡廉建設黨的建設總格局。各個建設部分既有基本的任務和要求的約定,又有非常緊密的內在聯系。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則深深地蘊含于滲透于各項建設之具體實踐活動中,體現著執政黨的本質屬性。執政黨的指導思想、奮斗目標、路線綱領、制度規范、思考維度、價值追求、精神狀態、工作作風等等方面都時時處處體現和傳遞著執政黨的價值追求,都深刻地受到執政黨政治文化的影響和制約。歷史已經證明,無論是否有意識,是否主動,執政黨在制定自己的路線方針政策、確定賴以遵循的制度紀律時,每個黨員和領導干部在從事黨內外的公務甚至進行一部分個人活動時,都必然受到一定的執政黨政治文化觀念支配,體現著一定的文化思想和文化風格,展現出濃濃的執政黨政治文化的烙印。同樣,執政黨黨的建設總格局中的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制度建設和反腐倡廉建設,每一種建設都蘊含著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因素,都受到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的深刻影響和深度制約。總而言之,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充分體現執政黨本質屬性和價值追求是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的內在屬性,也是歷史的必然歸宿。
政治生態(又稱政治土壤),實質上是黨內政治文化作為意識形態(或者制度安排)整體對黨員個體的關系和影響的問題。這種整體與個體的政治文化,是辯證統一關系。執政黨整體的政治文化,指導、規范和決定著每一個黨員個體的政治文化,每一個黨員個體的政治文化也必然反過來影響、制約整體的政治文化。一旦某些地方發生塌方式腐敗,則必然表明其局部的政治文化出了問題。個體的政治文化也從來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們會互相滲透、互相影響、甚至相互干擾,促使和決定著局部乃至全局整體的政治文化或向積極健康的方向發展,或向消極落后的方向演變。如果共產黨員和領導干部在政治文化上出了問題,不僅會導致黨員和領導干部本人滑向錯誤的方面,而且會對黨的整體形象乃至黨的先進性產生嚴重負面影響。客觀地講,曾經一段時間黨內的政治生態的確受到了各種文化思潮的嚴重沖擊,在一些地方一些領域政治生態事實上出現了惡化的狀態,因此反映在黨內政治生活、黨內政治文化中也出現了不少消極腐敗現象。曲青山分析指出:“有些黨員、干部理想信念動搖,政治觀念糊涂。有些黨員、干部脫離群眾,獨斷專行,弄虛作假,庸懶無為。在一些地方,宗派主義、山頭主義、拜金主義不同程度存在,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問題突出,濫用權力、貪污受賄、腐化墮落、違法亂紀等現象滋生蔓延。又如,一些落后的‘官場文化’一度滋生蔓延。有些人不是潛心工作、立足于干事創業,而是千方百計拉關系、找靠山。有些人小人得志,一旦掌權,就把主管的部門或單位當成‘家天下’,專橫跋扈、頤指氣使。有些人以我劃線,任人唯親、拉幫結派、排斥異己。有些人自己沒本事,就搞‘逆淘汰’,千方百計打擊有本事的人,以此樹立自己的‘權威’。有些人權欲熏心,整天琢磨著向上爬,跑官要官、買官賣官、拉票賄選。有些人迎合上司所好,見風使舵、溜須拍馬、阿諛逢迎,失去了黨的干部應有的氣節和風骨。”[2]上述現象,有些需要制度設計來解決,有些需要黨內法規來規范,但是更多的還是在制定執行制度、法規的同時,運用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來解決。因為執政黨政治文化具有其他文化難以企及、無法替代的功能。西漢時期,著名學者劉向在《說苑·指武》中,首次將“文”與“化”合成一個整詞,謂之“凡武之興,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誅”之說。晉朝束皙在《文選·補之詩》中,已將文與武、內與外區分開來相對而論:“文化內輯,武功外悠”。由此可見,“文化”最原始的意義就是有“以文教化”的意蘊。因此有學者認為,“以文教化”、文化重在“化”。[10]黨內政治文化與其他類型的文化一樣,應當將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作為一項長期的、持久的過程加以確認,讓黨內政治文化保持其強大的影響力,絕對不可以追求短平快式的效應。尤其是黨內政治文化的“化”,實際上就是政治生態的良性涵養問題,只能付出艱巨的、長期的努力,別無選擇。
研究黨內政治文化的基本特征,無疑會大大的助推執政黨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及其發展。
[1]習近平在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講話(節選)(原載求是).新華網,2017-01-01.
[2]曲青山.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J]. 北京:中國紀檢監察報,2017-01-12.
[3]李忠杰.建設先進的黨內政治文化[J].北京:人民日報,2017-01-25.
[4]畢英濤.從政黨文化透視堅持黨員主體地位的意義[J]. 北京. 學習時報(教育導刊),2008-01-15.
[5]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 北京. 人民出版社,2012.
[6]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N]. 北京:光明日報, 2016-07-02.
[7]彭明.五四運動史[M] .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8]陳先達.做堅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J]. 北京:光明日報, 2016-03-02.
[9]中國共產黨黨章[M]. 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5.
[20]畢英濤.文化重在“化”[N]. 四川:達州日報,2010-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