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方法的適用爭議研究

嚴科棟

西南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重慶 401120

WA-T方法的適用爭議研究

嚴科棟

西南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重慶 401120

WA-T方法是WA-WA和T-T兩種計算傾銷幅度基本方法之外的一種例外方法。該方法的適用受到嚴格的限制。在GATT的歷史上，WA-T方法很少成為爭議焦點，但隨著歸零法被否定，WA-T方法已經成為美國固守歸零法的一根“救命稻草”。近年美國與中國DS471一案之前，先前案件的上訴機構報告未曾涉及WA-T方法下的歸零，但之前的案件報告仍可為當下的爭端提供一些法律依據。本文將對WA-T方法的適用條件、適用范圍、適用意義等問題進行分析。

WA-T；Pattern；反傾銷協定

一、WA-T方法的適用條件

一般而言，計算傾銷幅度的方法有兩個，即WA-WA方法(加權平均價格和正常價值的比較)；和T-T方法(逐筆比較的方法)。這兩種基本方法都規定在反傾銷協定的第2.4.2條第二句中。WA-WA方法要求調查機構必須考慮“所有可比交易”，而T-T方法則要求就每筆交易進行逐筆比較和計算，以確定是否存在傾銷行為。而這兩種基本方法的例外，也就是WA-T方法，規定在2.4.2條的第二句。該條文規定了適用WA-T方法的兩個前提條件。

(一)WA-T方法適用的兩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是，調查機構必須從所有的出口交易中發現一部分交易與其他交易存在重大區別。但區別本身并不是很重要的理由。因為存在很多可以成立的因素或理由，比如，不同的購買者、區域或者時間段等。調查機構有義務去主動發現這些區別(如果他們想要適用WA-T方法的話)。這些具有特別性的交易被歸在某一pattern之內。如要適用WA-T方法，那么兩個條件必須被滿足。Pattern的存在意味著某一部分的交易必須不同于pattern之外的那些交易。這也就意味著，這一特殊部分的交易的傾銷幅度的計算需要適用特殊的方法。這就是WA-T方法得以適用的實質理由；第二個條件是，調查機構是必須解釋為什么這種不同(該pattern內的交易與其他交易的不同)會導致兩種一般方法，WA-WA和T-T方法，不能被適用于計算傾銷幅度。但第2.4.2條并不要求調查機構必須以固定的方法來發現pattern，而是賦予了調查機構以充分的自由裁量空間來選擇適用何種發現pattern的方法。

(二)“解釋條款”不易滿足

另外一個阻礙WAT方法適用的理由來源于對2.4.2條本身的不同理解。美國主張，適用WA-WA方法會遮掩不同交易之間的區別，使傾銷幅度不能被清楚地揭示出來。如果適用WA-WA方法，那么不同pattern之間的區別會因為低出口價和高出口價之間的平均而無法被揭示出來。在DS471當中，中國主張USDOC并沒有適當地解釋為什么要適用WA-T方法。USDOC并沒有發現足夠不同的pattern，也沒有評估數量程度，因此不能滿足第一個條件；而對于第二個條件，USDOC既沒有恰當地解釋為什么WA-WA方法不能被適用，也沒有解釋T-T方法為什么不能被考慮。但是美國不同意中國的觀點，因為他們認為，一般方法(WA-WA和T-T)可能造成真實傾銷幅度被遮掩。然而真正的難題在于，即使美國能解釋為什么不能適用WA-WA方法，他們也很難解釋為什么T-T方法不能被適用，而經常只能訴諸于入世議定書和非市場經濟地位之類的拙劣理由，而被專家組輕描淡寫地予以了駁斥。

美國為了避開對T-T方法不能被適用的解釋要求，可謂是苦心孤詣地尋找理由。他們認為，根據上訴機構報告，WA-WA和T-T應當產生相似的結果。事實上，這兩種方法針對計算相同的交易，也的確應當產生相同或相似的結果。因此，如果其中一種方法用不了，那么另外一種方法也理所應當不能被適用。一度洗衣機案的專家組也支持這種觀點，但后來這一理由再度被否定，因為日本訴美國歸零案的上訴機構報告僅將WA-T方法視為是一種例外，當調查機構意欲適用WA-T方法時，他們必須證明兩種一般方法都不能被適用，而不能僅僅根據對2.4.2條的兩個語詞的解釋就否定調查方的解釋義務。

二、WA-T方法的適用范圍

Pattern的發現需要根據怎樣的基礎，以及WA-T方法的適用需要根據怎樣的基礎是兩個不同的問題。如果基于不同pattern之間的不同計算傾銷幅度，則可能忽略單筆出口交易之間的不同進而可能導致“系統偏差”。但是，第2.4.2條并不要求調查機構在考慮每一筆交易的基礎上計算傾銷幅度。第2.4.2條的第一句話指的是交易的pattern(同類型的諸筆交易的集合)，而不是交易本身。而且語詞“among”與語詞“within”也是大有不同的，前者指的是不同pattern之間，而后者指的是pattern之內。不同的觀點差異實質上在于如何識別pattern，要不要基于每筆交易來識別pattern。根據日本訴美國歸零案的上訴機構報告，似乎只有考慮每筆交易，被識別出來的pattern才是有意義的。但后面的專家組也指出，日本訴美國歸零案的上訴機構報告指的是WA-T方法的適用條件，不是關于如何識別pattern。

關于這一問題有兩種主張。一種認為，WA-T方法可以適用于全部交易，主要有兩個方面的理由：首先，他們認為只有低價是不可能構成具有巨大不同的價格pattern的，必須既有高價也有低價；其次，傾銷行為并不是單獨存在的個體交易，而是以一個整體同時存在的。而另一種觀點認為，WA-T方法僅能適用于相關pattern范圍內的交易。根據第2.4.2條，適用WA-T方法的前提條件是發現一部分交易(pattern)不同于其他部分的交易，這也間接決定了WA-T方法的適用范圍。因此，對全部交易適用WA-T方法的行為與反傾銷協定第2.4.2條并不一致，因為WA-T方法僅能適用于落入由調查機構發現的相關pattern之內的部分交易。

三、WA-T方法適用的意義

實際上，WA-T方法本身適用概率就不大，在歸零法仍然合法的歲月里，WA-T方法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適用空間，歐盟和美國也無須適用WA-T方法，因為只要適用WA-WA方法下的歸零，可以達到他們所需要的目的。之所以WA-T方法突然成為一個案件焦點，真實的原因在于歸零法在一般計算方法中的適用已經被徹底否定，而WA-T方法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一般情況下即使WA-T如前面所言得到適用，如果僅僅局限于某個pattern范圍內，那么意義仍然不大。因為按照我們前面說的，WA-T即使適用也僅僅只能適用于某個pattern之內的小部分交易，那么即使允許適用WA-T方法下的歸零做法，對于調查國的意義也極為有限，甚至為此訴諸爭端解決機制都有些得不償失。但如果一個案件中可以存在多個pattern，那么WA-T方法就可能獲得更大的適用空間，如果進一步承認歸零法可以在WA-T下適用，那么歸零法就可以達到“借尸還魂”的效果。這就是WA-T方法適用的實際重大意義之所在。

四、結語

WTO的法律框架內，WA-T方法幾近為美國堅持歸零做法的最后陣地。盡管DSB通過的單個報告并不一定對后面的案件具有拘束力，但當上訴機構連續對一系列相似案件給出類似的判斷時，還是會得到之后專家組的遵循。在DS471中國訴美國的反傾銷計算方法案件中，專家組幾乎全面地支持了中國的主張，以及繼續貫徹否定歸零做法的原則，即使美國辯稱自己的歸零做法是在WA-T的方法下進行的。在不斷被各國法律重拳和專家組及上訴機構的打擊下，可以預見，WA-T方法的適用空間被繼續限制和削減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1]李耀宏.反傾銷調查中傾銷幅度計算歸零問題簡析[N].國際商報，2007-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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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軍主編.WTO爭端解決報告2009—2010[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294-334.

[4]Appellate Body report in US - Softwood Lumber V.

[5]Panel Report，US - Washing Machines.

D99

：A

：2095-4379-(2017)28-0172-02

嚴科棟(1992-)，男，漢族，浙江寧波人，西南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國際經濟法專業碩士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