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態話語研究的進展
——兼評《定性研究中視覺資料的應用》

⊙韓青玉［青海師范大學外語系， 西寧 810008］

⊙劉立華［北京交通大學語言與傳播學院， 北京 100044］

多模態話語研究的進展

——兼評《定性研究中視覺資料的應用》

⊙韓青玉［青海師范大學外語系， 西寧 810008］

⊙劉立華［北京交通大學語言與傳播學院， 北京 100044］

隨著多模態話語研究的不斷發展，人們對視覺研究的探索和訴求也越來越多。Marcus Banks所著的《定性研究中視覺資料的應用》是對快速發展的視覺研究的積極回應。該著作試圖證明視覺研究方法是一種有特色、有價值的研究方法，任何一個社會研究者，不論他的研究課題如何，都應該考量該研究方法。本文試圖從主要內容、理論基礎、歷史發展和應用方法四個方面對以上著作進行總結和介紹。

視覺資料 研究 方法

一、引言

研究方法是衡量一項研究是否有價值的重要尺度，因此，人們對研究方法的研究也越來越重視。SAGE出版公司在2007年推出《SAGE定性研究工具書系列叢書》，對定性研究的各種方法做了詳盡的介紹和說明。《定性研究中視覺資料的應用》（Using Visual Data in Qualitative Research）（以下簡稱《視覺方法》）是其中的一本，作者Marcus Banks是牛津大學社會和文化人類學學院教授，其教學和研究領域主要包括：視覺人類學和人種志學、電影、印度城市社會、耆那教、種族特點等。近年來，隨著多模態話語研究的逐漸興起，人們對語言文字以外的其他媒介途徑的研究也越來越重視。在這一研究背景和趨勢下，如何在定性研究中去分析視覺資料以及如何運用攝像、攝影技術去獲取研究資料就顯得尤為重要。《視覺方法》一書對以上問題做了詳細的問答，全書共六章：引言、視覺資料在社會研究中的位置、視覺分析的方法、視覺方法與田野研究、視覺研究的呈現、結束語。下面我們擬從主要內容、理論基礎、歷史發展、研究方法四個方面對該著作進行簡單介紹，以期幫助讀者快速了解該著作的主要內容。

二、主要內容

該書的目的在于證明視覺研究方法是具有一定特點（distinctive）和價值，而且應該受到社會研究者的重視的研究方法；其主要內容是在定性研究中如何處理和分析視覺資料。定性研究目的在于運用不同的方法從個體內部去接近外在的世界，是理解、描述或是解釋一些社會現象的一種方式。該研究方法通過分析個體或是群體的經驗，來建立與他們的人生經歷或是實踐的聯系。經驗可以通過分析日常的知識、描述或是故事來獲取，可以通過記錄、分析正在進行中的交際和互動來獲取。我們記錄、收集的材料構成了我們研究的資料，通過對研究資料的分析，我們可以達到進一步認識社會個體或是群體、社會事件、社會結構的目的。很明顯，日常生活中存在的視覺資料構成了我們洞察社會現象的一個重要的表征。在該著作中，視覺被界定為圖像、圖畫、照片、電影、錄像磁帶、繪畫、圖表以及其他圖像形式。

三、理論基礎

每一項研究都必然有自己的理論基礎，對于視覺研究來講也是如此。在該著作中，作者首先區分了實證主義（positivist）和闡釋主義（interpretivist）方法的主要差別。作者認為，實證主義或是自然主義研究方法的建立以自然科學為模型：語料或是資料獨立存在于我們的觀察，研究者的任務就是去搜集、研究它們，而對提供這些資料或是研究對象的個體（subjects）對該語料的觀點不予理睬。對于實證主義的觀點來說，真正的知識是建立在感官基礎上的知識，該知識只能通過嚴格的科學方法才能獲取。

與實證主義相對的是闡釋性的方法。作者認為二戰以來發展起來的解釋/闡釋性的分析方法，其中包括反思性的方法和合作的方法，使得視覺研究方法重新引起人們的興趣。該理論范式認為，人們的行為并不是屈從于像科學一樣的自然法則。闡釋主義的方法來源于社會建構主義的理論主張。社會建構主義者認為，人們應該采取一種對想當然知識的批判性立場，對那種我們的觀察能毫無問題地產生對世界本質的認識的觀點應該持批評的態度。我們理解社會的方式，使用的范疇和概念都是與一定的歷史和文化相關的。我們理解社會的方式取決于我們生活的地點和時間。也就是說，我們理解世界的方式是一種歷史和文化的相對主義。這種理解事物的方式特定于一定的文化和一定的歷史時期，它們是一定歷史和文化的產物，依賴于特定文化和時期中所盛行的社會和經濟的配列方式。據此，闡釋主義的方法認為，參加者或是社會研究者依據一定的語境和意義對一定的社會行為進行闡釋。一定的社會行為，例如宗教儀式，不再簡單的是社會中一種慣例化的行為，而是在講述它們自己的故事，正是因為該儀式是以行為的方式表現出來，而不僅僅是作為一定心理呈現來理解和保持，因此，社會研究者有必要對該行為的完全的表現形式（包括口頭的、視覺的，以及手勢），包括與該行為有關人員的感情和情感等進行綜合的研究。

在實證主義看來，社會行為的表現形式，例如圖像、相片等在具體的研究中不會有什么大的作用。人們不可能去拍一張“階級”的照片，或是“親屬”或是“經濟”的照片，因此，作者還是從很大程度上傾向于闡釋主義的方法。作者同時也告誡我們，任何一種絕對的主張都必須小心，實證主義和闡釋主義的區分也不是絕對的，例如在從事定量研究中的語料收集時，實證主義是往往被采取的一種方法。

四、視覺研究的歷史

（一）攝影在社會研究中的早期應用

社會學或是人類學的發展是伴隨著照相技術的發展而發展起來的。早在19世紀，已經有了人體測量學的照相的興起，在心理學領域已經具有早期的試驗來獲取人們的心理狀態；在20世紀中期，照相技術作為一種具有學科范式特征的手段開始使用；在20世紀30年代，用照相來調查和記錄社會福利的研究開始出現。

（二）電影在社會研究中的早期應用

1898年出現了第一個人類學電影短片，由A.C.Haddon拍攝，主要記錄Torres Strait Islands（托雷斯海峽群島）人們的生活狀況。早在1901年以前，Baldwin Spencer對澳大利亞土著人的舞蹈用電影手段做了記錄，在接下來的二十多年中，一些人類學研究團隊用攝像機對他們要研究的當地居民的風俗和習慣做了記錄。1922年，美國探險家和電影制作者Robert Flaherty（羅伯特·弗拉哈迪）公開了他的電影作品Nanook of the North（《北方的納努克》）。該片是一部無聲電影，主要講述了伊努伊特人Nanook及其家人在加拿大極地地區的斗爭。該片被認為是第一部達到特寫長度的紀錄片。在以后的視覺方法研究中，出現了從實證主義到闡釋主義的轉變，隨著錄像或是攝影技術的發展，到20世紀80年代，攝像機開始作為一種輕巧廉價的工具被社會研究者廣泛使用。

作者認為，在人類學和社會演技中，視覺方法已經有好幾十年的歷史，研究者應盡量熟悉以前的有關視覺研究方法的例子，以便應對研究中的各種可能性；圖像的意義由于時間和受眾的不同也會不同，同樣，研究者通過圖像試圖表達的意義也可能和觀眾解讀的意義不一樣。照片、電影以及錄像在社會研究者中具有不同的運用，研究者應該對自己的理論取向非常清楚：是采取闡釋性的研究方法還是采取自然主義的視角。

五、視覺研究的方法

（一）文化研究

文化研究關注的主要是文化的產生和消費，特別是在歐美語境下的文化的產生和消費。文化研究主要側重現代，以及作為同時代的文化形式的歷史事件。作者認為文化研究主要受以下學者的影響：福柯、布迪厄、羅蘭·巴特、馬克思等。研究者認為，僅僅依賴語言學領域發展起來的符號學交際模式是不夠的，有必要借鑒一定的文化理論來對一定的文化產品進行闡釋。在有關視覺方法的文化研究中，語境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圖像的意義和語境的意義相互建構；視覺文化研究有些領域關注圖像的物質特征。在所有有關視覺文化研究的視角中，圖像背后所蘊含的權力因素也是文化研究關注的重點。

（二）形式主義方法

作者在該著作中認為內容分析是形式主義的一個重要方法。作者在這里把內容分析（content analysis）看作是視覺分析的定向研究方法的一種。Iedema系統地觀察了電影中的幾個特征。例如電影中人物與攝像機的角度，作者認為，不論電影所呈現的內容如何，對電影潛在內容的分析，醫師最具話語特權。

（三）民族方法學

Heath&Hindmarsh描述了他們怎樣使用錄像去記錄醫患之間的互動。研究者使用擴展的會話分析的形式來分析，對參加者的表情、手勢以及他們的言語都做了分析；Paul ten Have（2004）把錄像看作是在典型的民族方法學研究中語料獲取的一種方法。例如，研究者可以使用錄像來記錄人們在火車上怎樣挑選座位，在經過繁忙的步行路口時怎樣協商；Goodwin提供了一些案例說明了圖像或是視覺個體在它們呈現某種權力特征時的流動性特點，他同時也注意到了視覺個體的物質特征的潛在重要性。作者在論述該部分時指出，研究者本身的反思很重要，要不斷審視自己在研究過程中或是在分析語料過程中的角色，同時要與自己的研究對象建立一種關系，要注意保護他們的隱私，獲取他們的理解和支持。在通過視覺方法獲取語料的過程中，我們可以通過觀察試驗個體看電影，然后對他們進行訪談，也可以通過對研究對象出示相片，讓他們對相片內容進行評論、記憶或是按事先假定好的訪談對他們進行提問。研究者在研究過程中要注意有關相片的法律或是隱私問題，對研究對象的個人情感也應當予以照顧。

六、結論

該著作的主要內容可以包括以下四個方面：第一，什么是社會研究的視覺研究方法；第二，視覺研究方法在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發展歷史；第三，圖像研究和使用的分析方法；第四，與視覺研究方法有關的在田野工作中的具體實施方法；第五，視覺研究方法的成果呈現時應考慮的因素，如觀眾因素以及呈現的不同模式等。作者在具體論述視覺研究方法時著重指出，二戰以后，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闡釋性分析策略，其中包括反思性的視角和合作意識的發展，逐漸形成了視覺研究方法的興起。那種天真地認為圖像自動編碼是證據性的真理被很快拋棄，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抽象的定量的研究方法。但是，近幾十年來，人們發現，定量研究在揭示事物本質的同時也隱瞞了更多的東西。在此背景下，定性的視覺研究方法重新回歸。在論述過程中，作者也強調，單獨的視覺研究方法在社會研究中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訪談（interview）、小組調查（focus group）、會話分析（conversation analysis）等研究方法在具體的資料收集過程中也具有很高的價值。

[1]王凱.發展性校本學生評價研究[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1]Banks,M.Using Visual Data in Qualitative Research[M].London:Sage,2007.

[2]Kress,G and T.van Leeuwen.Reading Images: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M].London:Routledge,1996.

[3]van Leeuwen,T and C.Jewitt (eds).Handbook of Visual Analysis[C].London:Routledge,2001.

[4]Geertz，C.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s:Selected Essays[M].New York:Baisc Books.1973.

[5]Bell,P.Content analysis of visual images[A].In:T.van Leeuwen and C.Jewitt.(eds.),Handbook ofVisual Analysis[C].London:Routledge,2001：10-34.

[6]Krippendorff,K.Content Analysis:An Introduction to Its Methodology （2nd edition）[M].Thousand Oaks,CA:Sage Publications,2004.

[7]Riffe,D,Lacy,S.& F.G.Fico.Analyzing Media Messages: Using Quantitative Content Analysis in Research[M].Mahwah,NJ:Lawrence Erlbaum,2005.

[8]Iedema,R.Analysing film and television:a social semiotic account of Hospital:an unhealthy business[A].In:T.van Leeuwen and C.Jewitt.(eds.),Handbook of Visual Analysis[C].London:Routledge,2001：183-204.

[9]Heath,C and J.Hindmarsh.Analysing interaction:video,ethnography and situated conduct[A].In T.May(ed.),Qualitative Research in Action[C].London:Sage,2002：99-121.

[10]Paul ten Have.Understanding Qualitative Research and Ethnomethodology[M].London:Sage,2004.

[11]Goodwin,C.Practices of seeing visual analysis:an ethnomethodological approach[A].In:T.van Leeuwen and C.Jewitt.eds.Handbook ofVisualAnalysis[C].London:Routledge,2001,157-182.

作 者：

韓青玉，碩士，青海師范大學外語系講師，北京外國語大學訪問學者，研究方向：話語分析，跨文化傳播；劉立華，博士，北京交通大學語言與傳播學院教授，研究方向：話語分析，跨文化傳播。

編 輯：

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