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當代小說中女學生雙重性別特征
——以《青春之歌》的林道靜為例

張瑤瑤 （江蘇師范大學 221116）

論當代小說中女學生雙重性別特征
——以《青春之歌》的林道靜為例

張瑤瑤 （江蘇師范大學 221116）

林道靜是一名在五四精神感召下成長起來的女學生。她身上有著“五四”精神的內核，但構成其性格特征的因素并不是一維的，而是多元復合而成。她既有五四青年的反抗與斗爭精神，又有小資產階級的狂熱、懦弱與遲疑傾向。這雙重性格在深層次上其實是心理上雙重性別的外在表現。在林道靜走向革命的過程中，她的身上的女性意識與男性意識融匯在一起，共同構成她復雜的形象特征。

女學生；林道靜；雙重性別；交叉融匯

自辛亥革命開始，中國的小說中開始出現了“女學生”這一形象。那時候有關女學生的描寫并不多，女學生的形象也比較簡單，她們在許多文學作品中只是作為男性的附屬品，沒有自身的存在價值。這是由于在傳統的文化體系中，女性常常是作為男性的附庸者而存在的，她們的形象投射著作者的人格與思想。即使在一些對女性有大量描寫的小說中，所要表現的也不是真正的她。

隨著時代的發展，小說中“女學生”的書寫由簡單到復雜，有單薄變飽滿，由單一變豐富?！肚啻褐琛分械牧值漓o即是如此，她突破了單一的形象特征，在她身上體現了女性與男性的雙重性格。楊沫的《青春之歌》是一部反映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學生運動的長篇小說，集中展現了從“九一八”到“一二?九”這一歷史時期，北京的一批青年學生為了反對封建統治，抗擊日本帝國主義和拯救中華民族而進行的頑強斗爭，生動地描繪了一代知識分子走向革命的全過程。本篇文章旨在通過對小說主人公林道靜曲折的成長之路進行解讀，來探討其身上體現出來的雙重性別特征。

一、男性化性格特征

十七年時期的文學作品中普遍存在著革命女性變得“男性化”的潮流，這是時代環境使然，也和作家的創作心態密不可分?！肚啻褐琛纷鳛槭吣晡膶W的代表作品，自然多少會受到這種主流思想的影響。

林道靜出生在一個大地主家庭，親生母親出身貧苦，被她父親林伯唐霸占成姨太太，后又被逼死。林道靜中學畢業后，家里破產，父親離家逃走，繼母徐鳳英逼她嫁給胡局長，想讓她成為搖錢樹。林道靜不滿繼母的安排，憤然離家出走，這時林道靜的身上體現出來的是明顯區別于當時其他女性的男性化性格——反叛舊式家庭，渴望獨立。

然而離家并非如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林道靜選擇了死亡，北平大學國文系的學生余永澤及時出現救了她。余永澤的言談舉止打動了林道靜，使林道靜暫時忘掉了一切危難和痛苦，余永澤的溫存和體貼，使林道靜感到幸福和滿足。然而隨著對余永澤了解的深入，林道靜開始與他漸行漸遠。余永澤的種種行為讓林道靜覺得他是個只關心自身利益的人，他十分看重自己的前途，為了事業可以放棄原則，他希望林道靜可以成為賢內助，一心一意幫助他，照顧他，可以說余永澤的理想是過上那種紅袖添香式的帶有傳統色彩的“小資產階級”生活。這讓林道靜發現同余永澤在一起并沒有過上她理想的生活，她沒有在余永澤那里獲得獨立。余永澤對林道靜的束縛，只不過是讓她從一個牢籠轉到另一個牢籠而已，本質上并沒有什么改變。于是，被作者賦予男性特征的林道靜再次選擇了反抗，她不滿足余永澤向她灌輸的“賢妻良母”式的思想，強調男女平等，她所需要的社會地位和男子需要的一樣。

當她遇到共產黨員盧嘉川時，在盧嘉川的感召下，林道靜真正覺醒了，毅然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至此，林道靜身上的男性特征得到進一步的強化。盧嘉川既是學生的領袖，又是千百萬共產黨員的表率。盧嘉川為熱情地為林道靜指明方向，他告訴林道靜，“只有投身到集體斗爭中去，把個人命運同大眾命運聯系起來，才有出路”，于是，林道靜積極地閱讀革命書籍，盡心地完成盧嘉川交給她的每一個任務。隨著革命意識在她內心深處的扎根，她終于完成了向一名合格黨員的過渡。林道靜的革命意識也即性格中男性的一面再一次壓倒了其潛在的女性意識，結合當時的社會環境來看，可以說她是作為革命政治理念的傳聲筒和男權社會中男性意識的膨脹物而存在的。

二、女性化性格特征

《青春之歌》中塑造的林道靜的形象之所以經典，是由于在十七年時期革命女性趨于“男性化”的主流中，仍可看出其潛藏的女性話語。楊沫巧妙地把林道靜的女性意識加以壓制，轉換并適時地縫合進宏大的革命敘事中。在林道靜身上，女性話語沒有被刻意強調的革命話語淹沒，它只是隱藏在革命話語這一宏大主題之下，以一種較為隱性的方式顯示著自己的獨特光彩。

林道靜對余永澤的愛情和對盧嘉川的類似愛情的崇拜，都是女性話語的潛在顯現。林道靜對余永澤的失望和離開他時的傷感等，也都是女性獨特細膩的情感流露。當林道靜沉浸在與余永澤的甜蜜愛情中時，她對余永澤身上流露出的“詩人加騎士”的氣質醉心不已。余永澤表現出來的的學識、激情以及現代知識分子追求自由的信念，都深深地吸引了追求個性獨立，反抗舊式家庭，尋求戀愛自由和婚姻自主的林道靜。這些都是林道靜作為女性自身的性格體現。

林道靜畢竟是位女性，我們在發掘分析她外在的男性化性格特征，不可忽視她其實內心依然有著女性情感的一面。不僅對余永澤，即使是對盧嘉川，她也表現出了作為女性獨特的情感，她對盧嘉川雖有崇敬仰慕之情，但也不可以說沒有超越組織的情感。在一定程度上，她是把最初對余永澤的期盼移植到了盧嘉川身上，并為他所吸引。正是盧嘉川與余永澤完全不同的個性與人格，讓林道靜在革命化的男性性格之外多少顯現出了女性意識的一面。

總之，林道靜畢竟是一個完整的人物形象，我們不能簡單地用二元對立的眼光來看待她的性格，其實林道靜的雙重性別特征正是人物形象豐滿性與復雜性的體現，也是當代小說中女學生書寫的曲折進程中不可忽視的重要一步。

[1]楊沫.青春之歌[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0.

[2]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M] .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

[3]（美）弗雷德里克?詹姆遜著.政治無意識[M] .王逢振.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

[4]孫紹先.女性主義文學[M] . 遼寧：遼寧大學出版社，1987

張瑤瑤，女，漢族，江蘇沭陽，江蘇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