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嬌嬌 (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 537000)
郭敬明的生活經歷、文學教育對其小說悲劇意識形成的影響
呂嬌嬌 (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 537000)
作家小說的悲劇意識不是瞬間形成的偶然產物,而是社會環境作用在作家人生各階段的不斷積累與影響下對作家人格發展與精神層面的最終產物?!氨瘎∫庾R是一種人類所特有的精神現象,它產生于人與宇宙、自然、社會的對立意識,在這種對立中,人的力量永遠無法最終戰勝宇宙、自然與社會,人因此無法擺脫自己的災難。形成悲劇意識的同時必然伴隨著特定的憂慮、恐懼、絕望的心理?!庇捎谠谏罱洑v、文學教育上這種對立的意識,不可戰勝的力量與特定的消極心理,悲劇意識形成并貫穿了郭敬明的童年、少年、青年階段。
郭敬明小說悲劇意識;生活經歷;文學教育;影響
郭敬明童年長年重病臥床,徘徊生死線上,自幼孤寂惶恐,郭敬明小說悲劇意識開始萌芽;少年將友情奉作第一,卻遭受幾位摯友紛紛到異地求學的分離之痛,郭敬明小說悲劇意識得到深層滋養;青年高考失利,背井離鄉,境遇窮困,遭遇上海求學時貧富懸殊、本地排外的巨大沖擊,身邊朋友們嫌棄背離,事業受困,公關危機、惡意攻擊等。
縱觀郭敬明每一階段的成長過程,均遭受過重大的打擊和傷痛,這些重大的創傷性體驗不可修復,與作家內心的情感求索形成強烈卻不可調和的沖突,是郭敬明個體人生里的現實悲劇性?!氨瘎∫庾R是對現實悲劇性的意識,是對現實悲劇性的一種文化把握。它既有反映現實的一面,又有主動地認識現實、結構現實的一面?!?雖然郭敬明小說創作不斷暢銷,成為世俗意義上的人生贏家,但他始終無法擺脫、無法改變自己人生的現實悲劇性,甚至通過自己個體人生中現實悲劇性不可違抗的遭遇,形成人類現實悲劇性同樣具有不可違抗性的認識與觀念,他對此感到無奈與痛苦,便通過小說創作不斷回顧、排解自己現實人生的不如意,并在小說創作中主動地對人類不可違抗的現實悲劇性進行藝術加工、創造,從而不斷地在自己的小說中發展出更多形態各樣的悲劇性創作,打造出自己的小說悲劇世界,形成郭敬明小說悲劇意識最深的源泉。在這一源泉的滋養下,郭敬明小說悲劇意識在童年期應運而生,在少年期被深層滋養,在青年期內外交加的困境與掙扎中得到豐富與壯大。
郭敬明生于中國改革開放的80年代初,獨子,從小無兄弟姐妹相伴成長,受到獨特的社會意識形態、群體無意識的浸染,孤獨寂寞如影隨形,逐漸形成孤獨、茫然、無助、脆弱的心理特質。可以說,這是中國80年代“獨生子女群體”共同的心理特質,打著鮮明時代烙印,并在眾多“80后文學”作品中反映出來。這些心理特質逐漸形成郭敬明小說悲劇意識的內核,經年累月,悲劇意識在作家心里根深蒂固,溢于筆端。淋漓盡致的筆墨揮灑使郭敬明成為一個表達“80后獨生一代”內心孤獨感、茫然感、無助感、脆弱感的“典型”。郭敬明在訪談中一度談到獨生子女時代是最孤單的時代,自己身為獨生子,最害怕的便是孤身一人,把友誼看得比愛情更重,害怕與朋友分離。從人格特質理論中,我們知道,“特質是Allport人格理論中最重要的概念。他認為,所謂特質(trait)其實是一種神經—心理結構,它可以使一個人對多項外在和內在刺激在機能上等值。也就是說是特質引起了相等形式的適應性和表現性行為(Allport,1937)。當一個人具有某種特質時,他的思想和行為會具有經常朝某個方向反應的傾向?!?可見,“獨生一代”、“獨子”的外在環境使郭敬明逐漸養成孤獨寂寞、多愁善感的習慣,這反映出郭敬明脆弱無助的真實心境狀態,而孤獨善感亦成為郭敬明最突出的人格特質,在作家孤獨善感的人格特質不停地與外界發生沖突中,作家悲劇意識得到強化與豐富。
同時,郭敬明有著張揚直率、自我好強的人格特質。心理學大師榮格告訴我們“性格決定命運”,在直接而強烈的個性驅使下,張揚直率、自我好強會比內斂含蓄、溫和軟弱的人格特質更渴望得到外界的關注與認同,并通過自己的各種表現進行充分的自我暴露,向外界求證自己價值、極力爭取外界的肯定與認可。然而,世界畢竟是多元化的,再優秀的人都不可能贏得所有人的肯定與認可,更何況我們中華民族千百年來都處于主張謙遜低調的文化氛圍中,張揚直率、自我好強的個性與作為畢竟與傳統文化習慣相悖,雖然更容易迅速吸引大眾注意,但也更容易招致外界的質疑與否定,也就更容易與外界發生沖突。然而,自我好強的人格特質又注定了郭敬明在遇到矛盾沖突中不易妥協、愈挫愈勇的習慣,因而郭敬明也易經受更多的曲折與創傷。凡此種種矛盾沖突與悲劇性創傷,便又使得作家的悲劇意識不斷得到滋養與發展。因此,郭敬明順理成章地遭遇了事業困境、公關危機,甚至是惡意攻擊。即作家人格特質是因,外界沖突是條件,作家悲劇意識是果,在作家人格特質與外界發生沖突之后,作家小說的悲劇意識得到不斷地豐富與發展。
郭敬明童年、少年、青年階段的人生經歷固然曲折、坎坷,然而,縱使經歷相同,思想不同、環境不同,今后的人生走向也不相同,其小說悲劇意識也就未必形成。試想,若郭敬明幼時在家庭環境中受到來自父母更多的“陪伴教育”,獲得充分的安全感、快樂與滿足,郭敬明悲劇意識會自小便開始萌芽嗎?若獨子郭敬明自小孤寂時不靠讀書看報打發無聊時光,也不喜閱讀寫作,不擅文字,不好投稿參賽,郭敬明還會自小便與文學結緣,具有文學文字的早慧與特長,最終在新概念作文大賽的平臺上憑借憂傷華麗的文字“一鳴驚人”嗎?若郭敬明在連遇挫敗時家長、老師們能及時發現郭敬明悲觀、消極的負面情緒與思維方式,并及時地用正確的方式予以疏導、教育,培養郭敬明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養成健全開朗的人格,形成更謙遜圓融的處事方式,郭敬明還會形成孤獨善感、張揚直率、自我好強的人格特質,受到越來越多、越來越猛烈的挫敗,為形成悲劇意識奠定深厚的基礎嗎?當然,“物有兩極”,若郭敬明在獨特的生活經歷中沒受到這樣的文學教育環境熏陶,當代文壇便也不一定出現“郭敬明”這位年少成名的悲劇明星作家了。而郭敬明生活經歷、文學教育對其小說悲劇意識形成的影響現象作為一個典型,為我們的教育教學留下深刻的啟發:每一個孩子都有其獨特的成長經歷、環境氛圍、愛好特長,作為教育者和旁觀者,我們無法左右孩子最終成長為什么樣的人,也無力改變孩子獨特的成長經歷、環境氛圍,但我們卻可以根據其成長經歷、環境氛圍,用心、細心、耐心地去主動發現對孩子有助益、同時孩子又感興趣的事物聯結點,有意識而又順水推舟地為孩子創造更好的條件,引導孩子從“好之者”轉變為“樂之者”,推動其有更好的發展,讓孩子真正能在快樂與成就中收獲輝煌的人生,或像郭敬明那樣將坎坷的人生際遇用寫作特長化悲為喜,再不濟,也能將自己的興趣愛好在人生低谷中化作一劑熨帖人心的安慰暖湯,滋養悲苦的生命再煥生機。我想,讓教育教學順應“人性”與“天命”,讓孩子們的生命都能在自己最喜聞樂見之中自然成長、成才,才是教育教學真正的意義吧!
[1]張法.《中國文化與悲劇意識》.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3.
[2]張法.《中國文化與悲劇意識》.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2.
[3]郭永玉,賀金波(主編).《人格心理學》.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4月第1版,第45頁.
呂嬌嬌,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2013級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在職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