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巍山

●楊世明

品味巍山

●楊世明

終于在一個假日里成行，去細細品味南詔故地巍山的那一座城、那一條街、那一個村、那一座山。

穿過煥然一新的拱辰樓，邁步在巍山古城錯落有致，前鋪后院，清一色瓦屋坡頂的房屋分列在古街的左右兩側，這猶如穿過苔草點綴的大理古城南門樓，自由自在地徜徉在青石板鋪就，中外游客相擁相擠的古街道上。巍山古城居民百姓不急不躁的慵懶時光，猶如在大理古城里開著鋪子，喝著綠茶或品著咖啡，將經營和休閑融為一體的慢生活。巍山、大理兩座古城相距60多公里，大致都是明清時期的棋盤式格局。四面八方曾有高大雄偉的城樓城門和城墻，讓在動蕩不安的烽火歲月里易守難攻；在國泰民安的今天，讓八方游客總是流連忘返。

當朝陽灑滿巍山古城時，全城就開始沸騰了。我踏著朝陽的影子向藍天白云下，重展新姿的拱辰樓的南面行進，便到了三百余米長的“巍山小吃一條街”，還沒進店或在攤前落座，遠遠地被新穎獨特，古色古香的店名門牌所吸引，從燉煮肉的鐵鍋里飄出濃濃的肉香撲鼻而來，空虛了一夜的肚子，食欲自然就大增了。我隨即在大媽熱情地招呼下落座，來一大碗名揚全國的肉餌絲。一叢翠綠而細嫩的蔥花芫荽、一箸金黃而酸咸的麥蘭腌菜、一勺大蒜汁、一勺麻辣油和一滴醇香醬等佐料下，隱藏著一兩團豬腳肉，肉下便是緊緊纏繞在一起以優質大米精制而成的餌絲，三分之二個餌絲團已浸泡在肥而不膩的肉湯里。這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猶如洱源西湖里一個生長著青草綠樹的小島。這既可以享口福，又可以享眼福了。

沒有導游，沒有團隊，獨自一人在棋盤式的古城里游逛。游累了，就在彩色的涼亭里或濃密的樹蔭里歇息。逛熱了，就躲在鮮紅的太陽大傘下，來一碗涼米蝦下肚，來解渴又解饞。大盆里，攤主以堅硬的大冰塊來給晶瑩剔透的冰粉塊和以米粉做成，如洱海里數不勝數的小蝦似的米蝦降溫冷卻至冰涼。捧一碗“冰粉+米蝦+紅糖水”，再一勺一勺地舀到肚里，涼陰陰的，舒爽極了。

滲出的汗水在暖風里吹干后，又繼續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在南詔城池里繼續遨游。數小時后，又游回到小吃街時，一簸箕鍋巴涼粉，還有大罐小瓶的佐料擺在我的面前，眼睛只盯著“酸、冷、辣、麻”皆備的鍋巴涼粉，手兒揮舞著竹筷將涼粉一條又一條地夾入“吃四方”的大嘴里。這樣還不過癮，最后就連碗底里殘余的酸湯，也像古人喝酒般的豪邁，一飲而盡。直到放下碗筷付費時猛抬頭，才發現賣涼粉的竟是手戴袖套，身著圍裙的中年男子，這讓我突然想起在大理古城里見過擺攤賣涼粉的大叔來，這些細節常常讓我驚訝不已。因為在我的故鄉洱海之源，以至劍川、鶴慶等滇西北鄰縣，擺攤賣涼米蝦、涼粉、熱豆腐等之類的小吃是婦女們特有的專利，大老爺們只有享受或袖手旁觀的份兒。這的確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的風俗和習慣。但直到現在我還弄不明白，這云南十九怪之一的“男人賣涼粉”，起初是從巍山傳入大理，還是由大理傳往巍山呢？

翌日清晨，在一陣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中醒來，在巍山古城的小吃街上再來一碗“一根面”后，搭車向縣城的東北部奔馳，直往仰慕已久的省級歷史文化名村，馬幫之鄉，回族聚居的繁華而古老的村莊——永建鎮東蓮花村挺進。據說，擁有1000多人口，古宅古民居30余座，占地達五六頃，有600余年歷史的自然古村是咸陽王馬德宗分支繁衍生息發展而來的，被稱為“紅河源頭第一鎮”。這里因地勢低洼而多肥水，適宜種植蓮藕而得名，至今村外仍有大片藕田荷池，一到春末夏初時節，就會給遠方的游客再現“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的詩情畫意。

走進村落的深處，“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民宅古院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村中，“彩云南現”、“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三文筆》、《雞足山莊嚴塔》、《上海街景》等古色古香的詩書畫裝飾著，豐富著馬家大院，“仁惠榟裡、“義廣財隆”、“明道致遠”等達官貴人題贈的古匾額，嘖嘖地贊頌著主人致富不忘鄉里。將中國傳統美和阿拉伯域外風情完美結合而成的美輪美奐清真古寺是整個東蓮花村的標志性建筑，也是全村人精神皈依的高地，因全村人都信仰伊斯蘭教，每天堅持不懈地誦讀著《古蘭經》。

走進東蓮花村馬幫博物館，就走進了巍山馬幫歷史的隧道。那些古舊的馬鞍馬架訴說著曾經沐浴過的風雨，那銹跡斑斑的馬掌訴說著懸崖古道上的艱辛，那閃耀著青銅之光的馬鑼馬鈴不知嚇走了多少鬼魅和猛獸,那靜靜待立的卡賓槍也不知對付過多少的蟊賊強盜，那些遠去的馬店也不知接待了多少個遠道而來的馬幫商賈。

俗話說：“七十二行，趕馬為先”、“無商不富”。然而當年東蓮花村“家家養馬，戶戶經商”，現在才擁有這樣古老而繁華的名村。怪不得有人這樣評價道：“東蓮花村是馬背上馱來的村莊。”依稀記得在上世紀的七十年代，我同院鄰居二伯家到六十公里外的洱源西山林區，購買了一坊房子的木料，特請巍山的一隊馬幫前來馱運。馬幫一回來，浩浩蕩蕩的十幾個騾子一下子擠滿了寬大的場院。馬幫里的頭騾脖頸上系著一個缽碗大的銅鈴，馬頭一昂或一甩，就發出“咕隆、咕隆……”的銅質聲響。二騾的脖子上，掛著十幾個連著的小銅鈴一串，跟著頭騾走起路來，隨著馬蹄與石板路碰撞的脆響，“訓來、訓來……”像伴奏似的發聲。遙想當年馬幫馱著貨物經過村莊或山嶺時，是多么的雄壯，多么的威風，但隨著現代交通的發達，那熱鬧而熟悉的馬鈴聲在我耳際越來越遠了。

車子不停地喘著粗氣往上爬，終于爬到了享譽海內外的巍山道教名山——魏寶山。

“觀此山，無峰不奇，無泉不冽，無寺不古，無樹不翠，堪稱清虛妙境；過斯境，有洞皆春，有鶴皆鳴，有霞皆青，有龍皆靈，確乃道教名山。”

高聲朗讀此山門楹聯，便可知魏寶山有了怎樣的仙蹤勝境。到了魏寶山不僅讓我對那些三公主殿、玉皇閣、青霞宮等大大小小的廟宇寺觀及其佛像神靈頂禮膜拜，與道教神界一次親密接觸，徹底地來一次靈魂凈化，讓無窮的欲望等私心雜念遠去，還觀賞了“美女瞻云”、“龍池柳煙”、“山茶流紅”、“鶴樓古梅”和“古洞藏春”等人文與自然完美結合的佛地仙景。

去品味巍山，其實就去尋根南詔故地，去品觀它的一座歷史文化名城，去品味它的一條特色小吃大街，去品閱它的一部古道馬幫文化，去品悟一座仙蹤道教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