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傳媒中的主體間性互動
——《交往行為理論》的讀書報告

李墨熙

南京理工大學，江蘇 南京 210094

現代傳媒中的主體間性互動
——《交往行為理論》的讀書報告

李墨熙*

南京理工大學，江蘇 南京 210094

本文從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一書出發，經過回溯主體間性理論的產生背景、詳細介紹此書中哈貝馬斯關于交往理性和主體間性的關系，作以齊美爾的主觀文化和客觀文化進行比較分析，探討推及哈貝馬斯本人關于審美困境的思考。筆者由這種審美困境出發，加以引申，揭露了現代傳媒困境。接著以微博媒體的興起為例解釋了主體間性原則的運用對現代傳媒困境來說不失為一劑良藥。

主體間性；全民參與；傳受機制；微博傳媒

一、主體間性理論的產生背景

哲學世界率先孕育了主體間理論的誕生。20世紀西方哲學對主體間關系作了廣泛而深入的理論探討，現象學、存在主義哲學、分析主義哲學和哲學解釋學等流派，在主體間性問題上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理論探討。主體間性原則作為哲學學術術語正式首先出現在胡塞爾的現象學理論中——交互主體性的理論，即交往主體性。此觀點使胡塞爾的先驗現象學擺脫了“唯我論”和“自我論”的假象。該理論一方面指發生在兩個互動主體間的關系對于把自我作為主體的“主體”而言，我對對方的存在是否已經有了一定認知；另一方面是指每個主體之間存在著些許的相通性，而這種先設的經驗使得雙方可以共通為一個客觀世界而成為可能。

二、主客二元關系帶來的現代社會傳媒困境

在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一書中，蓬勃發展的現代社會被分為了三個彼此相隔的理性領域：“認知——工具理性”結構、“道德——實踐理性”結構和“審美——表現理性”結構。隨著社會發展，三個理性領域在各自特征的軌道上逐步發展出了自身的合法化。“認識工具理性的合理性，在科學活動中被機制化；同時，經濟的和政治的生活秩序的特殊規律性的發展得以實現，這種生活秩序的特殊規律性的發展，按照形式合理性的標準決定資產階級社會的結構。①”簡而言之，完整的現代性社會被多樣的態度、多樣的言語體系和多樣的觀念價值撕裂，并從越來越寬的裂口中生出了現代社會的合法性危機，這種危機代表了一種現代性的中心意識——主體性原則。經過啟蒙理性洗禮的現代社會極其推崇“人定勝天”的主體性思想，社會通過對自然的肆意控制力來顯示人類理性力量的優越，主體中心主義與主客二元關系結構在現代社會各個層面的肆意擴張。哈貝馬斯舉例論證道，在審美領域，審美主體與審美對象之間的關系對立且分裂，審美活動不是極端重視主體的思想需求，把審美對象看作主體的移情表現；就是極端忽視主體的作用，如結構主義美學一般把客體當作與主體無關的客觀存在。審美由此無法履行它本有的“提供想象社會的完整性”和為非中心化的主體提供庇護的職能。囚禁在主體自我反思的框架內，提倡感性的個體而非理性的個體就是這種審美困境的結癥所在。齊美爾曾嘗試用“主觀文化的客觀化”和“客觀文化的主觀化”來統籌這種理性與感性個體的統一，“我們在培養事物的過程中，也培養了自己：這是一個價值增值的過程，從我們這里出發，又返回到我們身上。②”然而這種觀點本身就建立在主客二分法的基礎上，所以不能徹底解決客觀文化(物質文化)與主觀文化(個體文化)的對立沖突。

在現實社會中，日趨完善的科層制體系和貨幣關系穩如牢籠，雖然每個人都承認現代社會提供了傳媒體系前所未有的自由空間，但效率至上、“資本就是力量”和急躁于得到結果的客觀文化環境仍使傳媒宣傳導向權牢牢掌握在特定人群手中，且傳統的傳媒方式一直采用“主—客”的傳播模式，更加強調的是傳媒者一方的意識形態與方式手段，作為被傳播者的觀眾只剩下“接受”的任務。這導致，首先，我們每日所聞所見的傳媒信息是典型的人為加工過的“產品”，我們的思考方式乃至價值觀一直被有意識的傳媒之手誘導著；社會成員日日生活于期間，卻不可言語真實的自身感受，主體體驗與客觀文化的日漸分離，理性思考囿于僵化的現代生活方式，感性群體增多導致社會成員群體更加容易在眾多輿論導向中迷失。審美取向的異化與多樣化愈加強烈的呼喚著審美話語的回歸，即新型傳媒方式的出現。

三、交往理性與主體間性

如何解決審美話語的缺失，哈貝馬斯提出將審美建立在新的哲學基礎上“不以客觀世界的本體存在為前提，而是把它當作一個問題，去探討某個社團的全體成員如何建立一個統一的客觀世界。……對世界有一個抽象的概念是必不可少的，這樣，相互交流的成員們可以就所發生的事情及其影響達成理解。他們通過這種交往行為來保證一個共同的生活聯系；這一生活世界依賴于人們對外界的所有的解釋，是成員們賴以交往的背景知識。③”建立在交往行為和生活世界基礎上的交往理性就是解決例如審美困境一樣的現代性問題的理性途徑。“交往行為”“生活世界”“交往理性”三個概念密不可分，生活世界是日常生活中具有交往理性的交往行為的歷史性構成，因此生活世界內的原則具有普遍適用性，同樣，這種普遍性適用原則也只有在日常交往行為里才能得到驗證和應用。交往行為是一種具有約束力的行為規范，它作用于主體與主體

之間，以語言為傳導媒介的相互行為，規范的目的是希望在行為發生時能使交流雙方能有效統一，從而維持社會一體化與整合。換言之，在往日的農耕社會，傳統的交往行為作用在簡單的武力征服與順從之下，而現代社會，人們更希望通過理解取得相互的信任。而所謂互相理解的交往理性由現代交往行為衍生出來，與工具行為宣揚的主客體間關系不同，交往理性的核心是主體間關系，它不再指向單純的人與客觀對象的互動而是更加注重于兩個具有相互理解和語言能力的個體在相互交流時所形成的一種篤定的關系。隨著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發展，日常生活中種種的問題已經得到合理化的解決，但隨之而來的是它更需要去迎合一種新的科技的姿態。借用韋伯的話語，這種主體間的合理化已經將人與人之間的主體關系降級為人與物的關系，個體淪為屈服于科技和鬼魅的后現代統治的工具。當理性與工具的統治合理掌控并同化了交往的價值規范時，人與人的交往便默契的內置于這種理性之下。審美活動擁有了自主性。一方面，審美得以再次發揮它的批判社會功能，對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生活體驗進行加工，使之轉化為有型有質的日常語言。在用以描述事務的過程中隱喻般地透射出實踐價值觀念；另一方面，審美本身在整個社會體系里承擔了交往理性的功能——主體間性的體現，審美試圖重新賦予理性以主體性的色彩，交融兩者之間的鴻溝，達到“理想的交往共同體”的最終形態。

四、從主體間性參與看微博媒體的興起

在巴赫金的理論中，嘉年華的美妙特征便在于它將所有的觀眾與表演者置于一個巨大的帳篷里，觀眾與表演者極近的距離使得這些雜耍與逗趣不再是單一的被關注與注視，也不再是單一的被呈現的演出和表演。表演者活躍于其中不斷地與觀眾互動，這種生動的表演邏輯一直存在于嘉年華的演出軌跡中，簡言之，嘉年華美麗的內在秘密既是熱烈氣氛下與他們觀眾之間的親密無間。反觀傳統的傳媒方式，如：電視傳媒為一主體，受眾為一客體，一直以來都是電視媒體單方面向觀眾播放節目，進行宣傳，然而隨著時代變遷，日新月異的科技進化使電視觀眾的主體意識已經覺醒并正在增強，媒體不能排斥或抑制觀眾主體意識的強大。單一的“主—客”式方式只能體現傳媒者的主體性意識，而沒有合理調動觀眾的主體意識。觀眾在觀看節目的時候沒有存在感和參與感，疏離了兩個傳播主體的距離。此時作為新型傳媒的代表——微博應運而生。2015年8月19日，新浪微博官方發布了2015年第二季度財報，財報顯示，2015年6月微博月活躍用戶數(MAU)為2.12億，同比增長36%；6月份移動端MAU在總MAU中的占比為85%。2015年6月的日活躍用戶數(DAU)為9300萬，同比增長34%④。以上數據足以可見微博傳媒的普及面之廣。微博的應用模式十分接近英國傳媒理論家哈特利提出的“自娛自樂”型節目，觀眾既是節目的受眾，又對節目具有一定的把控，而隨著“自娛自樂”類型節目的誕生，節目中一部分觀眾由單純的文化消費者，轉變為真正意義上的文化生產者，參與到節目的制作當中并扮演重要角色，因而在文化經濟理論上“生產”和“消費”的概念外延被大大拓寬。于是，在這種主體間性的節目互動中，受眾不再是旁觀者，而是節目主導者，即受眾主導著整個節目的進程及其后續影響，傳受機制理所當然的也會有所改變。現實世界中的任何一個事件，一個活動，其主辦媒體、主持人、官方組織等積極與網友互動，微博的使用群眾們則可以通過微博、網頁等途徑關注了解事件的經歷。而在選秀的綜藝節目中，觀眾駐足四周，他們不再是往日單一電視機一頭的被動受眾，他們搖身成為節目本身的主角和節目的享用觀眾，既是傳播的內容主體又是內容的傳播對象。因此，當傳統的處在媒體傳播模式兩端的截然不同的角色忽然間由一個群體來扮演時，這種突然的改變和反差的體驗會給所有人，包括觀眾和節目選秀參與者，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與吸引力。而這里的一切，便完美向我們詮釋了“主體間性參與”的意義所在。

從主體間性審美功能來看，現代媒體受眾都是生活在一個高度社會化的社會中，所謂社會化是指使自己融入到某一個社會規范之中，認知這個社會并且被這個社會規范所接受。在觀看節目的時候，媒體受眾們也總是抱著一種觀望內省的心態。微博傳媒給受眾們提供的是一個開放式的思想交流平臺，并與其他交流媒體相比，把這種主體間交流的門檻標準降到了最低標準——140字之內即可暢所欲言，人人都具有了交流的資格正體現了主體間性理論“主體——主體”的認知模式。另一方面，微博媒體允許個體自由選擇關注任何“他者”，興趣消退后可以自如取消關注，可以任意對所看到的信息加以轉發、評論和屏蔽，并且不用為這些操作的后果有所擔心。微博中的受眾主體們擁有著建構、支配、修改信息傳播的強大能力。在使用微博的過程中，人們也開始了對自我和群體的建構。人們超越了傳統的交流模式之后開始更加關注于自身的價值反思，不再束縛于被動信息接受者的角色，人們在深度的思想探討上更加注重多元化的包容性⑤。而這種交互式傳播是否能繼續順暢且有效地進行下去，微博媒體需要有意識地制定和使用一些策略，運用“主體間性”原則控制與受眾之間的積極互動。

五、總結

綜上，我們可以看到，主體間性原則源于哲學上的思索推論，經過代代發展，行至哈貝馬斯這里時與交往理論密切結合，具有了理想溝通情境的意義。雖然學術界一直有對其理論過于烏托邦性質的質疑，但并不能否認它對社會現象的積極回應。微博傳媒作為時代傳媒需求召喚下產生的新興媒體，其獨特的信息建構模式正反映了主體間性原則于當下社會問題的適用性與兼容性。然而，微博傳媒只能看作是對主體間性理論的初步嘗試，這種理性化的理論是否能適用于未來的社會發展還亟需進一步的探索。

[ 注 釋 ]

①尤爾根.哈貝馬斯，著，曹衛東，譯.交往行為理論(第一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308.

②齊美爾，著，顧仁明，譯.金錢、性別、現代生活風格.學林出版社，2000：446-447.

③尤爾根.哈貝馬斯，著，曹衛東，譯.交往行為理論(第一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296.

④新浪科技.http：//tech.sina.com.cn/i/2015-08-19/doc-ifxfxrav2874963.shtml，2015-08-19.

⑤李暢.微博“主體間性”特征探討[J].新聞界，2013(18).

[1]高鴻.現代西方哲學主體間性理論及其困境[J].教學與研究，2007.12.

[2]尤爾根.哈貝馬斯，著，曹衛東，譯.交往行為理論.第一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3]齊美爾，著，顧仁明，譯.金錢、性別、現代生活風格[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0.

[4]李暢.微博“主體間性”特征探討[J].成都：新聞界，2013(18).

[5]李良榮.新聞學概論[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3.

[6]尹鴻.真人秀節目課題研究報告[EB/OL].中華傳媒網，2013-12-23.

[7]鄭興東.受眾心理與傳媒引導(修訂版)[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4.7.

[8]熊忠輝，周欣.選秀類節目中的差異化生存[J].南京：視聽界，2006.1.

李墨熙(1993-)，女，回族，江蘇南京人，南京理工大學公共事務學院，2015級社會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醫療環境下的沖突與互動的理論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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