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圣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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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馬克思階級理論所面臨的挑戰與實踐價值
戴圣鵬
馬克思;階級理論;階層分析;挑戰;實踐價值
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是馬克思唯物主義歷史觀的核心理論,也是馬克思分析社會歷史現象的重要方法論。在當前現實生活與學術研究中,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越來越受到其他理論的挑戰與沖擊,特別是受到西方的階層理論與階層分析方法的挑戰與沖擊,有一種被邊緣化的可能。那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是否真的過時與失效呢?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看來,只要人類社會還存在私有制,只要人類社會還沒有進入到共產主義社會,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就不可能過時,也不可能失效。其對于我們分析社會矛盾、認清社會現象就仍具有實踐價值與理論指導意義,仍是一種有效、有用、有現實價值的且并不能被其他社會理論與社會歷史分析方法所代替的社會理論與社會歷史分析方法。
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是馬克思分析社會歷史現象,把握社會歷史問題實質的重要理論與創新性思維。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在其《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德意志意識形態》以及《共產黨宣言》中都有重要的論述與表達,它是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觀的重要內容與基本思想。但令人遺憾的是,馬克思的這個理論與方法,好像隨著社會歷史的發展與進步而被人們束之高閣,成為一種被人們無意或刻意不談或者少談的話題,成為一種被時代發展所遺棄的理論與思想。那么這樣的一種理論與思想是否真的過時呢?是否真的無用與無效呢?
在當前社會歷史現象與社會歷史問題的研究思維與分析方法當中,有一種不同于馬克思的階級分析的分析方法與研究理論日益被人們所接受與推崇,這就是階層分析與階層理論。階層分析與階層理論,現已被很多學科,例如社會學、政治學、經濟學,作為一種十分重要的社會現象研究思維與分析方法,用來分析社會歷史現象與解決社會歷史問題。在現實的社會歷史現象與社會歷史問題的分析與解決上,不少學者已開始用階層理論與階層分析方法來取代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階層分析是否能真正取代階級分析,階層分析是否能真正地幫助我們把握社會歷史現象的本質以及抓住社會歷史問題的實質呢?對于這樣的一些疑惑與問題,都需要我們從理論上加以闡釋與做出回答,更需要我們在認識與解決社會歷史現象以及社會歷史問題的實踐中加以驗證。為了更好地回答與闡釋這些問題,我們很有必要對階級與階層這兩個歷史范疇作全面深入的解讀與分析。
階級與階層是兩個含義很相似但性質截然不同的概念。在社會歷史現象與社會歷史問題分析中,階級分析與階層分析是兩種不同性質的分析思維與分析方法。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中,階級并不是一個自從人類社會誕生以來就存在的社會范疇,階級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人類社會進入私有制社會或者說階級社會的重要標志。在人類社會的早期,也即在原始社會中,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階級與階級對立,只是人類社會進入到私有制社會以后,階級才作為一個歷史范疇登上歷史舞臺,由此而產生的階級斗爭也構成階級社會或私有制社會發展與演進的直接動力。由于原始社會原始土地公有制的存在,并沒有階級與階級對立存在的歷史條件,也沒有階級生存的社會土壤。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看來,私有制才是產生階級的歷史條件,私有制社會才是階級存在的社會土壤。正如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所指出的那樣,“(從原始土地公有制解體以來)全部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即社會發展各個階段上被剝削階級和剝削階級之間、被統治階級和統治階級之間斗爭的歷史”。 “至今的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在階級對立中運動的,而這種對立在不同的時代具有不同的形式。”[1](P252、292)“在古代是自由民和奴隸之間的對立,在中世紀是貴族和農奴之間的對立,近代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對立。”[2](P507)正是因為從土地公有的原始氏族社會解體以來的人類歷史是階級斗爭的歷史,所以,在唯物主義歷史觀的視野中,“自從原始公社解體以來,組成為每個社會的各階級之間的斗爭,總是歷史發展的偉大動力”。[3](P505)
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的視域中,階級,作為一個歷史范疇,它實質上指的是私有制社會或者說階級社會的生產關系。因此,要消滅階級,就必須消滅私有制,只有私有制消滅了,階級與階級對立存在的歷史條件與社會土壤才會不復存在,階級才會真正消亡與消滅。換句話講,一個社會只要存在私有制,存在私有制的生產關系,就必然存在階級,也必然存在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階級是以私有制社會的生產資料的占有方式以及由于這種占有方式而產生的社會生產關系所決定的。奴隸社會的生產資料占有方式以及由此產生的社會生產關系,從根本上決定著奴隸社會的階級存在狀況以及階級對立形式,封建社會的生產資料占有方式以及由此產生的社會生產關系,從根本上決定著封建社會的階級存在狀況以及階級對立形式,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資料占有方式以及由此產生的社會生產關系,從根本上決定著資本主義社會的階級存在狀況以及階級對立形式。因此,一個社會不同的生產資料占有方式與社會生產關系,決定著一個社會不同階級與階級對立形式。反過來講,一個社會的階級存在狀況以及階級對立形式,反映著這個社會的生產資料占有方式以及社會生產關系。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階級,實質上體現的是社會的生產關系。對于任何一個階級來說,它只有相對于產生它的社會生產力水平與生產方式,才有其存在的必然性與合理性,隨著社會生產力的不斷增長與發展以及社會生產關系的不斷變革,它們存在的必然性與合理性也會逐漸地喪失。
從以上分析中,我們可以知道,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視野中,階級,是一個經濟范疇,實質指的是生產關系,不同的階級關系事實上代表著不同的生產關系,因此,階級劃分實質上是生產關系的劃分,即從生產關系的角度來劃分不同的階級;階級分析實質上是生產關系的分析,即從生產關系的角度來分析社會歷史現象與社會歷史問題。階級并不是相對于階層而言的,對于階級與階層的關系,應該是階級內部包含不同的階層,對于同一階級內部的階層而言,它們的階級性質是一樣的,是同質的,所代表的生產關系也基本上是一致的,而對于不同階級內部的階層而言,它們的性質是不同的,任何一個階層都具有其所屬階級的性質,都會打上其所屬階級的階級烙印。一個社會只有存在著階級,才存在著階級內部的階層劃分,因此,沒有階級,就不會有階層,階層從屬于階級,階級是階層存在的前提與條件。故而,任何撇開階級來談階層的觀點與思維,都是非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與觀點。
在現有的社會階層分析理論中,劃分階層的依據與尺度,主要有兩大區分標準與劃分尺度:一個是以家庭的收入為坐標,以收入差距為尺度來劃分不同的社會階層;一個是以職業為坐標,以職業身份為尺度來劃分不同的社會階層。這兩個坐標或者說這兩種劃分尺度好像有所不同,但二者之間的關系是緊密的,一般來講,家庭收入與其家庭成員的職業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好的職業帶來好的收入,差的職業自然收入也差。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講,二者在性質上具有一致性,可以視為同一性質的問題。當然,在一些具體問題上,二者還是有所區別的,并不是一種可以完全取代與無障礙互換的關系。在社會歷史現象的理解與把握上,階層分析固然可以分析與解釋不少社會現象與社會問題,但它也面臨著這樣一個理論困境或理論難題,即其無法向人們解釋社會的收入差距是如何產生的,也無法向人們解釋社會的職業差異是如何產生的。對于家庭的收入差距以及社會的職業差異而言,其本身就是一種社會歷史現象,其本身就是社會歷史發展所產生的社會問題。對于這樣的社會現象與社會問題,我們同樣需要尋找與把握其產生的深層次社會歷史原因。因此,階層分析,在唯物主義歷史觀看來,其仍是一種以社會歷史現象去解讀社會歷史現象的思維與方法,其仍是用一種社會歷史結果去解釋另一種社會歷史結果的思路與理論。這樣的思維與方法、這樣的思路與理論,是不可能真正抓住社會歷史現象的實質的,也是不可能真正解決社會歷史問題的。之所以這么認為,原因就在于西方資產階級的階層分析與階層理論并不是一種歷史而現實的思維與方法,也不是一種科學而合理的思路與理論,其本身立論的基礎與理論前提還需要作進一步的理論追問與歷史解讀。由此可見,階層分析并不是分析與解讀社會現象與社會問題的根本性方法與深層次視角。
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看來,社會收入差距的產生與社會職業分工的出現,是社會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社會生產方式與交往方式以及由此所決定的生產關系與交往關系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結果。在階級社會以前,也即在人類的原始的公有制社會中,是不存在階級的,也同樣是不存在社會的不同階層的,在原始社會,由于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社會職業分工,因而也不存在社會收入差距。只是當人類社會出現真正的社會分工,進入到階級社會以后,作為社會基本經濟單位的專偶制家庭取代原始社會的氏族成為社會的基本細胞時,由此才開始出現我們現在所理解的家庭收入的差別與差距。這種家庭收入的差別與差距,隨著社會把財產作為社會的最高價值來追求時,而不斷拉開差距,不斷走向擴大化。社會職業的劃分,也同樣隨著生產工具的歷史變革,隨著社會生產力的增長而越來越細化與專業化。在資本主義大工業時期,社會職業的種類與差異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變化與大發展,社會職業種類越來越多,不同職業的收入與社會地位差距也越來越大。所有這些現象的產生,在唯物主義歷史觀看來,都是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都是社會歷史發展的自然現象。對于社會收入差距與社會職業分工而言,其本身作為一種社會歷史現象,是需要作進一步的說明與解釋的。從歸根結底的意義上講,社會收入差距以及社會職業差異的產生與出現,是社會生產力與社會生產關系發展的必然結果,是社會歷史發展的自然現象,是社會分工與社會交往不斷深化與細化的歷史必然。在階級社會中,隨著社會的生產方式與交換方式的不斷變革與發展,社會的收入差距還會進一步的擴大化與拉大差距,這是在階級社會中不可改變的社會歷史現實和不可逆轉的社會歷史發展趨勢,也是商品經濟社會或者市場經濟社會所必然產生的社會現象與歷史副產品。從社會歷史發展的角度講,只要是在商品經濟社會或市場經濟社會中,這種現象的產生就有其歷史的必然性,這是任何人無法阻擋的,也是任何人無法從根本上加以否定的。由此可見,在商品經濟社會或市場經濟社會中,階級的存在以及社會收入差距的產生是無法從根本上加以解決與根除的。只要是在商品經濟社會中,就必然會存在階級與出現社會收入差距。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提高,隨著社會歷史的發展,人們的社會生活水平得到了巨大的改善,社會歷史發展的主題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和平與發展成為世界的主題,在經濟全球化的推動下,國與國之間的聯系更為緊密,追求經濟可持續發展與謀求社會和諧穩定,已成為全世界人民所普遍達成的共識。在這樣的世界大背景與大環境下,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是否已經過時,是否已經失效或無效,這是處在我們這個歷史條件與歷史環境中的人們無法回避的時代問題,也是一個需要從理論上加以闡釋,需要從正面做出回答的時代問題。
在當前的學術界以及人們的現實生活中,階級與階級對立似乎成了一個被社會所回避與不愿談及的話題,也是一個正在被學者與民眾借助于其他的思維與話語來加以取代或替換的話題。正是在這樣一種歷史發展與時代要求下,馬克思的階級理論,特別是馬克思的階級對立學說越來越受人們冷遇,被封存起來,甚至是成為一種學術忌諱。在中國,這個問題也因為文化大革命而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忌諱。因此,在這樣一種社會環境與歷史條件下,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逐漸被另一種似是而非的方法和理論所取代和替換,這就是當前西方不少學者所熱衷的社會階層理論與階層分析方法。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這個理論就在西方得以盛行開來,成為西方不少學者分析社會歷史現象與解決社會歷史問題的重要理論與方法,也是一種在性質上不同于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的理論與方法。西方不少資產階級學者大力倡導社會分層理論與階層分析方法,也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里面,他們企圖用自己的階層理論來取代馬克思的階級理論,用階層分析來替換馬克思的階級分析,并以此來攪亂人們的視線,混淆人們的視聽,從而為資本主義的長久存在作合法性辯護。西方的階層理論與階層分析的一個最大的理論前提就是把社會看作是一個無階級的社會,是在不承認階級與階級對立的條件下依據家庭收入差距或者職業身份的不同把整個社會分為不同的階層,認為階層與階層之間并不是一種對立與對抗的關系,而是一種向上上升或者向下流動的關系,并以此認為一個社會只有中間階層占據大多數,兩頭人數較少的社會才是一個穩定與健康的社會,或者說一個橄欖性社會(中間大兩頭小的社會)才是一個穩定而和諧的社會。這個理論看似合理,仔細推敲,就會發現這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理論與方法。究其原因,是因為這種撇開階級來談階層,把社會分為不同階層的理論與方法,并不是一種尊重客觀歷史現實,從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視角分析社會歷史現象,把握社會歷史問題實質的科學而合理的思路與理論,而是一種在本質上與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層分析完全不同的方法與理論。
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的視域中,只要是存在著私有制,存在著私有財產,就必然存在階級與階級對立,即便是在無產階級專政時期,也并沒有完全消滅階級,也沒有從根本上消除階級對立。究其原因,這是因為無產階級專政時期,無產階級本身就是作為統治階級而存在,其本身的無產階級性質并沒有隨著無產階級革命的勝利成為執政黨而得以消除與消失。要從根本上消滅階級,消除階級對立,只有當人類社會歷史發展到這樣一個階段才能成為現實,即只有當社會生產力高度發達,社會物質財富充分涌流時,私有制被真正消滅時,人才剔除了自己的階級身份,去除了自己的階級符號,也即從有階級身份的人演變與升華為真正的人的時候,階級作為一個歷史范疇才壽終正寢,退出歷史舞臺,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才不復存在,人類社會才從有階級社會真正進入到由自由人聯合體所組成的社會,也即共產主義社會。因此,在當前社會,承認階級與階級對立的存在,并不等于認同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是人們社會經濟生活的主要形式,更不是贊同在社會經濟發展中要以階級斗爭為綱。馬克思在論述社會歷史發展時,也從未把階級斗爭看作是社會經濟發展的總綱領與總原則,而只是把階級斗爭看作是階級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馬克思也正是意識到,階級對立以及由此導致的階級斗爭是社會歷史發展的直接動力來肯定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在社會歷史發展的積極意義與歷史價值,而并沒有把它看作是人們社會生活的中心以及社會歷史發展的總綱領。對于馬克思而言,生產工具的改進與革新,社會生產力的不斷增長,人們物質文化生活的不斷改善,才是人們社會生活的中心,才是社會歷史發展的主題與根本動力。因此,肯認社會存在階級與階級對立,并不等于肯認階級斗爭是社會生活的中心,也不等于肯認社會經濟建設與社會發展要以階級斗爭為綱。如果認為肯認階級與階級對立的存在,就會導致社會生活與社會發展以階級斗爭為中心、為綱領的話,那么這種認識與理解,既是武斷的,也是對社會歷史現象的一種簡單認識與片面理解。其本身的片面性與狹隘性,決定著其認識與理解的不科學與不合理。
在人們的社會現實生活和社會經濟發展中,否認階級與階級對立的存在,或者夸大與過于強調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的作用,都會引發重大的社會問題,帶來不良的社會后果。從理論思考的角度,這樣的觀點與思想,也都是非馬克思主義的觀點與思想。
在當前我們的社會現實生活與社會經濟發展中,我們是否真的可以無視階級與階級對立的存在,是否真的可以放棄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呢?如果我們在人們的社會現實生活與社會經濟發展中,否認階級與階級對立的存在,我們不僅會犯一種歷史虛無主義的錯誤,更為主要的是我們無法科學而合理地解釋社會歷史現象與解決社會現實問題。例如,對于當前在西方資本主義發達國家出現的工人罷工運動以及我們國內出現的一些私營企業的工人罷工運動,比如,富士康、新飛等公司企業曾出現的工人罷工運動,我們就無法做出科學而合理的解釋。這是因為,從階層理論與階層分析的解決思路與分析思維來看,社會不同階層之間并不是一種對立與對抗的關系,而是一種社會不同階層向上上升或向下流動的關系。因此,按照階層理論的思維邏輯與分析理路,作為社會底層的工人與作為社會上層的老板之間是不可能出現對立與對抗的,他們之間出現的勞資糾紛或者對立狀態并不是一種社會正常現象,而是一種社會反常現象,是不合理的制度或者雙方不友好協商所導致的,而并不是由于他們之間的階級立場、階級利益與階級觀念的不同和對立所導致的。由此可見,如果用階層分析和階層理論來分析和解釋現在的工人罷工運動以及過于激進的勞資糾紛,我們是無法做出科學而合理的解釋的,也是無法抓住問題產生的社會實質。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視域中,工人罷工運動,看起來好像是一種勞資糾紛問題,或通俗一點的講是老板與工人的糾紛問題,而實質上卻是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的反映與體現,是不同的階級立場、階級利益與價值訴求的表達與反映。
同樣,如果我們夸大和過于強調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甚至是把階級斗爭看作是社會生活的中心以及社會經濟發展的總綱領的話,不但不利于我們解決社會歷史問題,推動社會歷史發展,反而會影響人們的正常社會生活、擾亂社會秩序以及阻礙社會歷史的發展,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動亂與浩劫,已向我們充分證明,以階級斗爭為綱是不可能維護人們的正常生活、保障社會秩序的健康運行以及促進社會歷史發展的。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以階級斗爭為綱,實質上是以生產關系的變革為綱,就是以社會生產關系來統領社會經濟發展,從理論邏輯的角度講,這是一種頭足倒置、本末倒置的思想與行為。在唯物主義歷史觀看來,生產關系是由生產力所決定的,生產關系對生產力具有反作用,社會生產關系的變革與發展,是來自于社會生產力的不斷增長與進步,沒有社會生產力的增長與進步,就不會有社會生產關系的變革與發展,一個社會如果只是或者過于注重與強調通過生產關系的變革來推動社會歷史發展的話,其不但不能有效地推動社會歷史的發展,反而會阻礙社會歷史的發展,會對人們的社會經濟生活造成重大影響與巨大破壞。在人們的社會生活與社會歷史發展中,歷史地現實地辯證地把握與理解階級與階級對立,我們才能抓住社會歷史現象產生的本質,才能從根本上找到解決社會歷史問題與社會現實問題的方法與路徑。
在現實的社會生活中,我們既不能否認階級與階級對立的存在,也不能過于夸大與強調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更不能把階級斗爭作為社會經濟生活的中心與社會經濟發展的總綱領。同時,我們還應糾正與澄清這樣一種錯誤認識,即把階級斗爭誤讀與誤釋為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行為與血腥手段,把階級斗爭等同于政治暴力,把階級斗爭看作是導致社會劇烈動蕩、破壞社會穩定、阻礙社會歷史發展的罪魁禍首。在當前,正是因為基于這樣的一種錯誤認識與片面理解,導致人們在現實生活中有意或無意地淡化,甚至是否定階級對立與階級斗爭的存在,從而否定階級斗爭在人類社會歷史發展中所起到的積極作用與歷史意義。而事實上在馬克思的“新唯物主義”歷史觀的視野中,“一切重要歷史事件的終極原因和偉大動力是社會的經濟發展,是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改變,是由此產生的社會之劃分為不同的階級,是這些階級彼此之間的斗爭。”[4](P704-705)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著作與論述中,也從來沒有把階級斗爭等同于暴力斗爭與血腥爭斗。在馬克思的歷史觀與階級理論看來,暴力手段只是階級斗爭的一種形式,是階級斗爭的一種激烈行為,并且階級斗爭是否采用暴力手段,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那里也是要根據一定的歷史條件與社會狀況做出選擇的,是受一定的歷史條件與社會環境限制與制約的。只有在階級斗爭十分激烈,并且敵對的力量仍十分強大與過于殘忍的時候,才需要通過暴力革命的手段來推翻落后的反動的階級。在階級社會的大多歷史時期,階級斗爭并不是以暴力與血腥的手段出現,而是更多地采用和平方式與民主形式。恩格斯在其晚年談到工人階級的運動時,就主張工人階級不要過于注重暴力革命,也可以通過普選制等和平方式與民主形式來參政來選舉自己的代表,并認為:“普選制是測量工人階級成熟性的標尺”。[5](P173-174)由此可見,僅僅把階級斗爭理解為是暴力與血腥斗爭,是對階級斗爭的誤讀與誤解,這種認識與解讀,既不符合階級斗爭本身的意涵,也不符合社會歷史現實與社會歷史發展的要求。
總之,隨著社會歷史的發展,人類的進步,雖然時代主題發生了根本性轉變,社會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社會歷史發展出現了一些新現象,產生了一些新問題,但馬克思的階級理論與階級分析方法并沒有過時,更沒有失效與無效。它在分析與解釋社會歷史現象,研究與解決社會歷史問題上仍具有強大的解釋力與生命力,仍是我們認識社會歷史現象,把握社會歷史問題實質的根本性方法與深層次視角。
[1]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1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3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3]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M].第4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3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第4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責任編輯 孔 偉]
On the Challenge of Marx’s Class Theory and Its Practical Value
Dai Shengpeng
(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9)
Marx; class theory; stratum analysis; challenge; practical value
Marx’s theory of class and class analysis is the core theory of the Marxist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it is also an important methodology for the analysis of social and historical phenomena by means of the theory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In current real life and academic research, Marx’s theory of class and class analysis method is more and more challenged and impacted by other theories, especially by the challenge and impact of the western theory of stratum and stratum analysis. But, Marx’s theory of class and class analysis can not be out of date, and can not be ineffective. As long as the communism is not realized, Marx’s theory of class and class analysis is of practical value and theoretical significance for us to analyze social contradictions and social phenomena.
戴圣鵬,華中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湖北 武漢 430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