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張愛玲小說中的都市化寫作

王紀玉

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甘肅 蘭州 730124

?

論張愛玲小說中的都市化寫作

王紀玉*

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甘肅 蘭州 730124

置身中國封建文化與現代文明交織的都市，張愛玲以其獨特的視角、敏銳而冷峻的審視都市市民的生活百態，以普通市民的日常瑣事、生死情愛、人際關系等為寫作題材，展現都市普通人物的人生命運與人性悲劇。

張愛玲；都市文化；情愛；人性；異化

作為抒寫都市生活的女作家張愛玲，她以一個都市女性的身份敏銳地洞察都市人民的生活百態，反映出對特定時代背景下都市市民生活的思考。本文將從都市文化、都市男女情愛以及市民人性異化的角度探析張愛玲筆下的都市化寫作。

一、傳統與現代交織的都市文化

在張愛玲的都市景觀中，現代物件與舊式家具是交相輝映的。一方面是電車、公寓、電影院，另一方面卻是老上海典型的弄堂街巷、炭盆子、屏風等，兩種風格的物件在矛盾與對立中形成一種“參差的對照”，盡顯蒼涼悲壯。

小說《封鎖》開頭一段就寫道：“在太陽底下，電車軌道像兩條光瑩瑩的，水里鉆出來的曲蟮，抽長了，又縮短了……沒有完，沒有完……開電車的人眼睛盯住了這兩條蠕蠕的車軌，然而他不發瘋。”在這里電車便折射出都市的快節奏生活，他們像電車一樣順著時代潮流機械呆板地重復著乏味的生活。“電車停了，馬路上的人卻開始奔跑，在街的左面的人們奔到街的右面，在右面的人們奔到左面。”都市人習慣了快節奏的生活方式，突然慢下來就會讓他們感到不適甚至恐慌。在封鎖的電車里吳翠遠因為“有太多的考慮時間”，所以可以質問自己為何給學生好分數的原因，也是在這被封鎖的電車里她和華茂銀行的會計師呂宗楨戀愛了。呂宗楨告訴她許多心里話，關乎工作、生活、家庭、理想……這些瑣碎的話語在快節奏的都市生活中是斷不會從一個男子的嘴中發出的，迫于生活的壓力，他要忙著養家糊口，但是在封鎖的電車里，在遠離快餐式的生活節奏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被縮小了，心與心之間的隔膜也褪去了，于是人們之間可以自由交流，彼此傾訴心聲。但“當電車里點上了燈，封鎖期間發生的一切，等于沒發生。整個上海打了個盹，做了個不近情理的夢。”他們二人的關系歸于原點，給人留下無限的悵然與迷惘。

盡管隨著思想的開放與變更，市民生活中充斥著各種現代物質，但對于很多舊式物件，還是會勾起人們對往事的回憶。在《金鎖記》中曹七巧立在房里看著丫頭搬著箱子，“從前的事又回來了，臨著碎石子街的馨香的麻油店，黑膩的柜臺，芝麻醬桶里豎著木匙子……再定睛看時，翠竹簾子已經褪了色，金綠山水換了一張她丈夫的遺像，鏡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看著舊時的鏡子與竹簾，引起七巧內心的落寞與悲涼，轉眼已是多年，隨著丈夫、婆婆的相繼離世，她戴著的“黃色的枷鎖”似乎也要卸掉了，終于快可以有個自己想要的活法兒了，她為了生存所受的壓抑與煎熬終于要結束了，然而她為此所付出的代價是再多的金錢與物質也換不回來的美好的純真與善良。

都市中這些新舊共存的物件給都市增添了一份神秘感的同時，不同事物與各種思想的碰撞，又使得人們感到惶恐、虛無與陌生。

二、都市生活中的男女之情

曾經我們將愛情放置在最高點，然而張愛玲卻冷靜的說：“生在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在她筆下，毅然褪去我們所認為的愛情的美好光環，赤裸裸的將其世俗的一面展現給我們。小說《傾城之戀》便是對“傾國傾城”這一愛情傳奇的消解，里面充滿了算計，“他不過是一個精明的男人，她不過是一個精明的女人”，這正是對愛情的絕妙諷刺。白流蘇用自己殘存的風韻做賭注，賭自己余生的安穩；而范柳原也并沒有真正打算娶她。當范柳原給白流蘇打電話說：“我愛你”時，白流蘇心里不是感動而是嘲諷，她只是為了找尋一個經濟上的依靠。最終由于太平洋戰爭的爆發，導致香港淪陷，成全了兩人的“愛情”，盡管只是“一剎那”，但已足夠讓他們結婚，足夠讓他們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了”。悲涼之詞，反諷之意，張愛玲也在此冷靜的告訴我們：在凡塵俗世中，愛情是遙不可以及的奢侈品。

三、現代文明沖擊下人性的異化

在物質社會中，只有金錢才是幸福的象征，為了錢，有人不惜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在《金鎖記》中，曹七巧幾乎是用盡一生的幸福來換取家業，當有人給長安提親時，“七巧總疑心人家是貪圖她們的錢。”她依據個人的經驗告誡長安男人貪圖的不過是女人的錢，為了金錢，她置女兒的幸福不顧，暴露出母親的自私與冷漠，也瓦解了母愛的偉大。此外，由于自己情感的缺失，她竟然變態到讓兒子整夜給自己講他們夫妻之事，當眾羞辱壽芝，直到把兒媳逼死。壽芝覺得“這是個瘋狂的世界，丈夫不像個丈夫，婆婆也不像個婆婆。不是他們瘋了，就是她瘋了。”眼看長安跟童世舫好事將近，她心生不平，當童世舫第一次到家里拜訪時，她的一句“她再抽兩桶就下來了。”直接斷送了女兒的幸福。最終，“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鋪上。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她既是受害者又是害人者，張愛玲在此有力地揭露了封建生活與都市欲望是怎樣殘酷扭曲人性以至于使人們之間互相傾軋和自相殘殺。

在兵荒馬亂的時代，張愛玲通過對都市市民敏銳地觀察與解讀，客觀而冷酷地揭示出都市人生的殘缺與荒謬，隨著現代文明的演進，給人們帶來的是恐懼與無助，欲望的橫流導致人性的扭曲、親情的異化、愛情的虛偽…….她以一種愛與悲的復雜心理抒寫自己對都市市民的特殊情感，為我們展現了特定時代下人性的丑陋與陰暗。

[1]張愛玲.金鎖記[A].張愛玲文集(第二卷)[C].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2.

[2]張愛玲.封鎖[A].張愛玲典藏全集(中短篇小說)[C].哈爾濱：哈爾濱出版社，2003.

[3]張愛玲.傾城之戀 張愛玲全集[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6.

[4]子通，亦清.張愛玲評說六十年[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01.

[5]張愛玲.自己的文章.張愛玲文集(第四卷)[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4.

王紀玉(1994-)，女，漢族，安徽淮南人，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2014級本科生。

I

A

1006-0049-(2017)14-026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