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歷史小說 潮起嶺南（連載三十八）

■ 廣東省海洋與漁業(yè)廳 李磊/文

夜郎道，由巴蜀至夜郎，由中郎將唐蒙所開五尺道相通，由夜郎國入牂牁江（北楚江）南下至天峨（廣西）牂牁江（紅水河）至巴馬（為溫水）至來賓與黔江合為潭水，入武宜、在郁林郡的桂平入郁水，而后南下至番禺。

上述是我大軍南下伐越可選用的五條便利之道。另有六瀧道也稱武水道，可由桂陽郡的臨武入武水，下樂昌后而匯入溱水。可作為大軍南下的備選通道。”

溱水（也稱北江）是珠江水域的一條重要河流，源于江西信豐石溪灣，主流湞水在韶關與武水回合后南下而稱為溱水（北江）。流經(jīng)曲江、英德、清新、清城至三水境內(nèi)與西江匯交，全長468公里。在清遠境內(nèi)，沿途有滃江、連江等河流注入，形成面積廣大的徑流網(wǎng)絡，是沿途人民賴以生存和發(fā)展的母親河。

在秦漢以前，北江稱為“肆水”這在成書于戰(zhàn)國時期的《山海經(jīng)》中有明確的記載，應該是它最早的稱謂。《山海經(jīng)·海內(nèi)東經(jīng)》載：“肆水出臨晉（武）西南，而東南注海，入番禺西。”肆者，恣意，放縱之意也。這是以水流情狀為依據(jù)所取的動態(tài)河名。兩漢時期，番禺（廣州）雖已成為南海郡的首府，但其時粵北大部分縣地卻屬治所在今湖南郴州的桂陽郡管轄，與廣州不同郡。這段時間，北江除了仍稱肆水外，又多了一個名字，叫“溱水”。溱有眾多、繁盛之意，以此字取名，可能是贊譽北江水源豐沛。元鼎五年夏，南越國呂嘉丞相反叛，武帝派五路大軍征發(fā)南越的其中一路，（其它四路因種種原因未能如期而至。）由主爵都尉楊仆為樓船將軍的一路，便奪橫浦，下湞水而入溱水，后一路斬關奪將，最終與伏波將軍會師與番禺城下。

至兩晉以后，北江除擁有溱水這個正名外又多了一個“始興大江”的俗名，同時“北江”之名也開始問世。這是因為進入兩晉時期，粵北設立了統(tǒng)一的行政區(qū)——始興郡，大致轄今韶關、清遠兩市鎮(zhèn)，北江作為郡內(nèi)的一條主要河流，由粵北先民取郡名作其名，后來自從西晉開始，始興郡正式劃歸廣州管轄，以廣州為中心的政治格局得以形成，北江位于廣州北部，廣府人也就自然而然地以“北江”之名稱呼它。

連江是北江水系最大的一條支流，故有小北江之稱。故稱洭水、又名湟川、湟水。這些稱謂在古文獻和古詩文中都能見到。如《水經(jīng)注》就以洭水作條目，稱“盧溪水，東南流經(jīng)桂陽縣故城，謂之洭水。”《漢書·南粵》篇載：“元鼎五年秋，衛(wèi)尉路博德為伏波將軍，出桂陽，下湟水。”古桂陽縣境置連州始于隋開皇九年（508年），遂廢，唐武德四年（621年）復置，轄今連陽四縣。連江之名大概產(chǎn)生于唐代，并逐步叫開來。但它正式取代原來的古老水名，恐怕也是明清時期的事情了。

在簡要介紹南越國地形和兵力出擊路線后，楊仆接著稟報說：“番禺之戰(zhàn)，必將是一場苦戰(zhàn)，最壞的結局可能會是番禺城被焚。如此一來，皇上須考慮的是，未來大漢對海外聯(lián)系的出海口岸將置于何處。”

武帝說：“楊都尉考慮頗為周全。朕派你二下象郡探查，不知可有獻策。”

楊仆稟報說：“回稟皇上。前番為征伐南越做準備，吾皇派遣臣南下象郡，偵察與熟悉戰(zhàn)場地形時，臣下偶爾獲知，我大漢陸域版圖最南方，有一謂徐聞的港灣，此港灣水域遼闊，清澈見底，可泊近千艘高大樓船，是理想的對海外貿(mào)易進出口岸。在其海峽對面二、三十里處，是珠崖大島。在其港口外有著三個小島名曰‘三墩石’，可做為該港遮風避浪的天然屏障，出得此港可沿珠崖島西側與我大漢象郡東側之間海域‘北部灣’南下，即可直達南洋諸國。”

武帝關注地問道：“這出海口是有了。可是此處畢竟離中原地區(qū)較遠，物流轉運要多費些周折，如籌措不當，會勞民傷財?shù)貌粌斒В筋^來必會遭自然遺棄。如能有些就便之處作中轉樞紐之地，這不僅可以促進海外貿(mào)易的發(fā)展，也有利于帶動沿途周邊地區(qū)的商貿(mào)經(jīng)濟繁榮。”

楊仆道：“啟稟陛下。若從中原地區(qū)達此良港，可在其中途設置中轉港，而后再進行集散分流。這中轉之地有兩處可做選擇：一是蒼梧，它是匯漓水和郁水之地;二可設置在漓水、郁水與賀水匯合處的封中。將其作為轉運樞紐港來經(jīng)營。將南來北往之貨物，在此地集中與分流，即可大大帶動其周邊區(qū)域發(fā)展。在此處不但有多條水路北來西去，還有三條水路，可直接通達徐聞良港。”

武帝追問說：“若依你之見，這兩處地域究竟以那一處作為商貿(mào)中轉地更為有利。”

楊仆回答：“以臣愚見，中轉地的設置，當以在蒼梧之東約二十里地的郁水與賀水匯流處為上。可在此地置一府治治所，其便利主要在于此地是位于中原地區(qū)，越五嶺而進入南越的中心地帶，匯郁水（潯江）、漓水與賀江于此地，水路發(fā)達，陸路便利。西可控西南各小國：東可牽制東甌、閩越地區(qū)：居中可把握南越各地區(qū)之全局；往南，可直下大洋，拓展海外貿(mào)易市場。實為控制南越大地的戰(zhàn)略咽喉地域。控之利在長遠，棄之失地萬余里。”

武帝問說：“好。楊都尉，你再將這下游可通達徐聞的各條水路，向各位大臣詳細描述一下。”

楊仆于是更為詳細地匯報說：“若在此地設府治，南下進入徐聞港，有三條便利水路可行。其中，第一條水路，可溯郁水（潯江）西上，過漓水關至藤縣（今廣西）而入北流江，而后過容縣、玉林而入南流江，再過博白入合浦，再由合浦入海，走海路轉赴徐聞；其二，從此處順流而下，至德慶的南江口入南江，而后入羅定江，進入信宜后，轉入鑒江，在鑒江順流而下，過高州、吳川，于吳川黃坡入海，沿雷州半島南下進瓊州海峽，而達徐聞；，其三，即可順西江東進，直達番禺，而后南下進入伶仃洋，出海口沿南越南部岸線西進，可直達雷州之徐聞。此地，乃天賜我大漢經(jīng)營海外貿(mào)易市場的戰(zhàn)略之要地是也。”

武帝頗為滿意地說：“楊都尉，兩次入越探查，多次遇險，路途艱難，看來此番功夫沒有白費，實在是可敬可佩。既然已經(jīng)讓你費了些口舌將南越地形地勢作了簡要介紹，不妨再請你楊都尉將南越國的總體情況，再向在座的各位大臣們述說一番。”

楊仆道：“臣遵旨。據(jù)臣了解，這番禺城始建于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俗謂之任囂城，其規(guī)模并不大（大約在今廣州倉邊路以西一帶，靠近甘溪水道）。后趙佗取得南越政權后，將任囂城擴大為周圍十里的都城。都城位于越秀山麓的南側，這里依山傍水。其北背靠越秀山作為天然屏障，易守難攻；面對漓水下游寬闊水域，有其多條流域在此環(huán)繞，其水面開闊，咸潮可上溯至此，便于大規(guī)模水軍在此展開作戰(zhàn)，水上交通十分便利；都城內(nèi)地勢高于周邊地區(qū)，且較為平坦，地基穩(wěn)固，易于大軍駐扎和百姓安居；背倚越秀，水源充足易于取水，又可免遭南方多雨季節(jié)的山洪之患，是理想的建都之地。

南越國定都番禺后，這里很快就成為南越國的政治、經(jīng)濟中心。這里背負白云山，瀕臨南海，地理位置十分險要。四通八達、南北縱橫的東、西、北江水路及其支流，可以將承載百千噸的物資，通過船舶快速運達南越國各地和周邊番國地區(qū)。番禺建都前，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和位置，這里做為民間對外貿(mào)易港灣，與南洋各國從事海外易貨交易，已有千年以上歷史。南洋的乳香、象牙、龜類、貝殼、香料、銀盒及金花泡飾等，源源不斷地從海外進入此處，再由此處轉口流入內(nèi)陸中原地區(qū)。

為了加強對內(nèi)部的統(tǒng)治和對北方的防御，趙佗稱王后，筑起了一道東西長達千里的邊防線。這條防線東起閩粵交界處南越蒲葵關，到大庾嶺橫浦關，陽山關，樂昌趙佗城，連州關防，歷桂嶺到廣西興安的嚴關，秦關，（嚴關位于興安縣城以西約9公里的靈渠南渠西岸，是湖南進入廣西的咽喉要地）。秦關位于興安縣城西南25公里處大榕江與靈渠匯合的三角洲上，離嚴關約十余公里）。其一線防御的關、城互為犄角，與嶺南內(nèi)側的第二道防線遙相呼應，這就為南越筑起了一道較為嚴密的軍事防線，具備了與中原大漢軍隊抗衡的邊防要塞軍事力量。”

武帝慷慨陳詞地說：“好。我國地大物博，幅員遼闊，這都有賴于祖先的賜予。棄之，愧對祖先，且會遭后世唾罵。朕不僅要做守成之人，也要做開疆拓土的先烈。各位大臣聽了，朕決定，立即征召十萬大軍，兵分五路，擇時從楊都尉推薦的五條水路南下，征伐南越國的叛亂，維權我大漢的大好河山。”

于是在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秋天，漢武帝劉徹令衛(wèi)尉路博德為伏波將軍，從桂陽郡（郴州地區(qū)）出發(fā)，出騎田嶺，下湟水；主爵都尉楊仆為樓船將軍，從豫章郡（南昌地區(qū)）出發(fā)，下橫浦，從江西入南雄。這兩路人馬取北江而下，直搗番禺，為五路大軍的主力：原歸順漢朝被封為侯的兩名南粵人，歸義侯鄭嚴、田甲為戈船和下瀨將軍，分別從零陵（湖南零陵）郡出發(fā)，一下離水，一下賀水抵蒼梧和封中，取道郁水而后入溱水，直逼番禺城下；以馳義侯何遺率巴郡（重慶）、蜀郡（成都）被赦罪人，調(diào)發(fā)夜郎軍隊，下牂牁江（廣西天峨境內(nèi)），過來賓入潭江（柳江），取道郁水而下溱水，與各路兵馬會盟與番禺城下。

各路征南大軍經(jīng)認真準備后，于元鼎六年（前111年），樓船將軍楊仆首先率領五萬江淮水軍——樓船軍越大庾嶺奪取橫浦關而入，經(jīng)楊歷巖，順凌水而下湞水，而后至韶關入溱水。

此時，西羌族聽說漢朝廷舉兵伐南越，便以為有機可乘，便糾集十萬之眾反漢，與匈奴聯(lián)絡，攻擊故安，包圍枹 縣。匈奴侵入五原，殺死太守。六年冬十月，武帝征發(fā)隴西、天水、安定各縣騎兵及中尉，河南、河內(nèi)兵卒十萬人，派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為征討西羌反叛，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