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語中的借茶寓意的慣用表達看日本茶道的發展

趙宏濤

（鄭州升達經貿管理學院外國語言文學系，河南鄭州451191）

從日語中的借茶寓意的慣用表達看日本茶道的發展

趙宏濤

（鄭州升達經貿管理學院外國語言文學系，河南鄭州451191）

日本茶道的發展演變先后經歷了“模仿和復制”、“消化和吸收”和“變革和創新”的過程，借助于日語文化中的“借茶寓意”這種慣用表達體系，我們可以較為清晰地了解這種發展過程。日本茶文化范疇下的“寓意”的基本指向包括：寓意核心層面的和、敬、清、寂；寓意中觀行為實踐方面的茶禪一味；寓意表層器物方面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日語借茶寓意慣用表達視角中茶道發展和創新的幾個典型過程主要包括：一是自上而下：茶道傳播與認可的社會化過程；二是由內而外：茶道寓意從一種精神藝術發展到生活習慣的過程；三是從生活哲學到純粹的藝術形式：茶道寓意從神圣化到世俗化的過程。

日語；借茶寓意；慣用表達；日本茶道

中華茶文化的精神內核源于儒家、道家和禪宗思想的融會貫通、互相圓融、包容對話，如果從巴蜀茶文化開始算起，我國茶文化距今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在我國唐朝時期，隨著“茶圣”陸羽所著《茶經》的誕生，標志著我國茶文化正式進入到一個體系化、知識化發展的時代。與此同時，我國茶文化借助于佛教的東渡日本和日本留學生、留學僧的傳播，在日本地區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以“和、清、靜、寂”為精神內核的日本茶道。需要指出的是，17世紀西方形成的茶文化不注重價值理性和精神意象。與西方茶文化所不同的是，日本的茶道起初便是作為一種精神文化——尤其是禪宗思想文化形態而存在的，所謂“意不在茶”但又“離不開茶”指的就是這層意思。事實上，日本茶道的發展演變先后經歷了一個“模仿和復制”、“消化和吸收”和“變革和創新”的過程，從日語文化中的“借茶寓意”這種慣用表達體系出發，我們不難發現這種發展過程。

1 日本茶文化范疇下“寓意”的基本指向

在文學的范疇中，“寓意”一般指的是作者表達對于特定對象或事物之情感、態度、立場的指代手法，常見的寓意形式比如有借古諷今、以小指大、諷刺夸張等。但是，在茶文化中，“寓意”則一般指的是人們因循著茶文化的一些核心價值理念（比如禪宗講究的“靜”、“寂”和儒家思想講究的“和”、“忠”等）對特定世俗事務表現出來的特定態度、價值立場和審美過程等。從詞性本身來講，“寓意”本身不存在任何特定的褒義或者貶義，屬于一種中性的范疇，人們將自己的價值立場施加于“寓意”之上便展現出了主體的主觀好惡、褒貶態度等。

1.1 茶道寓意的核心層面：和、敬、清、寂

日本茶道的核心寓意在于其精神層面追求的禪宗思想價值，我們可以將這種核心價值歸結為“和敬清寂”，也有學者將其稱為“日本茶道的四諦”。其中的“和”源于中國儒家思想追求的“和諧”，正所謂“君臣相和、父子相和、兄弟相和、夫婦相和、朋友相和”指向的就是這種寓意。“敬”指向的是人們在關系層面上應當遵循一種“互相尊敬”、“互相體諒”的社會交往態度和法則，這種“敬”的價值理念實際上與中國儒家思想中的“尊禮”、“克己復禮”和禪宗佛家所講的“三昧”是一致的。“清”指的是禪宗所講的那種通過修行可以達到的“清凈潔白”境界，這種境界是一種剔除了“妄想”、“欲望”的無為無畏的境界，正如《法華經》所講的“真觀清凈觀，廣大智慧觀，悲觀及慈觀，常愿常膽仰，無垢清凈觀”。“寂”則是日本茶道核心價值寓意的最高層級，代表了一種“空寂”和徹底消除雜念的修行狀態。

1.2 茶道寓意的中觀行為實踐方面：茶禪一味

依靠一些特殊的行為實踐，茶道在日本得以深刻地融于人們的日常生活細節當中。這些行為實踐實際上是“茶禪一味”哲學的實踐。例如，日本茶道中的茶禮儀、茶習俗除了在思想意識上遵照中華茶文化提倡的“尊禮”這種價值以外，還存在著諸如“茶道四規”這樣的禮儀教條，對人們在茶道中的著裝、言語甚至是肢體動作等做出了詳細的規定，體現出了禪宗講的“茶禪一味”這種美好的修行寓意。

1.3 茶道寓意的表層器物方面：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因循著“禪宗”提倡的清規修行、“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皆是佛事”的戒律思想，日本茶道的寓意在表層的器物層面上追求一種“茶道具”的返璞歸真，也就是說日本的茶具（也被稱為茶道具），無論是草座墊還是草鞋、炭簍或者是火筷子等都是一些近乎自然、產于自然又將回歸自然的物件，體現出了日本茶道在追求茶文化時“看比喝重要”、“體驗比喝茶重要”、“修行比享受重要”的美好寓意表達。

2 日語借茶寓意慣用表達視角中茶道發展和創新的幾個典型過程

日本本無茶，也沒有茶文化，對于日本來講茶道屬于一種“舶來品”。作為一種“茶事”和“文化”的結合品，今天日本的茶道與我國的茶文化盡管同屬于一個母體，但是至少在茶文化的綜合內涵、制作工藝、茶藝術形式和流派等多個方面兩者已經風格迥異。綜合來看，日本的茶道發展之所以區別于我國茶文化，原因主要在于其經歷了以下幾個過程：

2.1 自上而下：茶道傳播與認可的社會化

經過遣唐使、留學僧等群體的植入以后，茶道最初僅僅局限于日本上流社會及少數的寺院高僧等群體研習，這種小范圍的茶文化實踐實際上是將陸羽《茶經》中所講的制茶工藝原封不動地復制到了日本，比如一個完整的茶道包括了采茶、洗茶、蒸制、搗碎、拍打、烘焙、穿線、密封、碾壓成末等。唐朝時期這種飲茶習俗與日本的寺廟文化一度成為一種“雅事”的象征。這一時期，日語中“借茶寓意”之慣用表達基本上屬于一種“精神文化”的范疇，例如日本茶道之祖村田珠光就將日本傳統哲學中的“幽玄”理念與“謹、敬、清、寂”一道歸結為日本茶道的核心寓意。后來在一代茶道大師千利休的總結下，將“和、靜、清、寂”作為日本茶道的核心寓意，自此日本的茶道傳播在精神層面上形成了一種完整的價值建構。

整體來看，我國唐宋時期的日本茶道整體上處于一個“上流社會模仿唐風”的發展階段，這個時期的常見日語茶道寓意慣用表達大多與一種“雅”、“尊”等有關的表達，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種代表了唐朝生活方式的“飲食習慣”不僅僅是一種養生法則，還是一種精神享受。后來，大概在我國的明朝時期，日本的茶道更多地被尋常日本百姓所認可，成為一種徹底的大眾化、普遍化的飲食享受，日語范疇中的茶之寓意也不純粹是一種“雅事”，更多地是一種“生活必備”。

2.2 由內而外：茶道寓意從一種精神藝術發展到生活習慣

如上文所指出的，日本社會最初在對待茶文化時采取的是一種模仿和復制唐朝茶事的基本態度，只有上流社會的一個狹小圈子（主要包括最高權力者、將軍階層、與中國存在貿易往來的商人、高層僧侶等）圍繞著茶文化的“精神享受”和禪宗修行等開展體驗。后來在日本茶道的發展中，社會一般大眾接觸到了這種特殊的生活方式，自此日本茶道發生了一種轉折：即由強調精神體驗、靈魂修行的清規戒律式的修身養性逐步發展為強調“養生保健”“解渴治病”之類的物質寓言層面。久松真一所著的《茶道の哲學》、岡會覺三所著的《茶の本》等著作所體現出的茶道寓言的慣用表達都不約而同地察覺到了此時的日本社會在“全民皆茶”時代茶道寓言發生的一些微妙變化。

大體上與日本茶道“自上而下”的傳播過程相一致，日本的茶道寓言的“由內而外”也正是這樣一個從“形而上”層面到“形而下”層面滲透的過程。例如這一時期日本的喝茶技法已經從單純地模仿唐宋時期的煮茶、斗茶發展到了“泡茶”；同時日本茶道的表演環節也從“只允許男人表演”逐步擴展到了“女性表演”，成為一種徹底世俗化的實踐，為日本的女子教育事業開啟了一個重要的基礎條件。

2.3 從生活哲學到純粹的藝術形式：茶道寓意從神圣化到世俗化

日本當代文豪川端康成有一句很有名的茶道寓言“現代已經變得惡俗的茶道”，這句話實際上在很大程度上諷刺了日本茶道在當前已經從過去強調的雅事、修行哲學、和諧等價值逐步地轉移到了一種純粹的“藝術形式”方面。盡管日本茶道的形成脫胎于中華茶文化中的禪宗思想，但是，在后來的演變中逐步摻入了日本本土的一些思想理論比如武士道精神、尚武精神、軍國主義精神等，其茶道的核心思想和價值追求在逐步偏離了傳統精英精神所代表的“和、敬、清、寂”之核心寓意，同時也在將日本茶道的一些環節比如“茶藝”、“斗茶”等在作為一種純粹的藝術形式、一種脫離了人們生活實踐的純粹“惡俗文化”。有學者認為當代日本茶道中的“表演”是在“以形點茶”而不是“以心點茶”，茶道的表演者與觀眾之間完全沒有心靈溝通和交流，沒有將這種東方特色的生活哲學系統作為一種修行哲學，純粹是將它當成了一種做秀的表演。

由此也不難看出，日本茶道在經歷了一個從模仿復制、消化吸收再到創新和發展的過程后，逐漸呈現出了一個具有“日本特色”的寓意之發展歷程。當前我們在研究日本茶道時，要注意到它傳統的那種“茶道四諦”（和、敬、清、寂）已經成為農業社會的一種古老教條和寓言，當前的日本茶道在流變中已經逐步地發生了一些世俗化的、藝術化的變革。我們在開展跨文化交流、中華茶文化的國際化比較時，應該充分地看到這種日本茶道歷時態發展中展現出來的規律，從而更好地為我們的茶文化繁榮、創新和發展提供一個可供借鑒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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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宏濤（1979-），男，河南新鄭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日語語言文學，日語教育教學，日本社會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