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玲
王禹偁(954-1001),北宋著名詩人、散文家,字元之,濟州鉅野(今山東省巨野縣)人,晚年被貶于黃州,世稱王黃州。王禹偁反對宋初浮靡文風,提倡“韓柳文章李杜詩”,是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先驅。著有《小畜集》。
待漏院,指的是宰相及百官在宮門外等待早朝時休息的地方。從題目類型上看,這屬于“廳壁記”,實際卻是一篇充滿政治色彩的“宰相論”,以宰相待漏之時的不同思想狀態,將宰相分為賢相、奸相、庸相三個類型,實質上,也可由此而推廣至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官員,褒貶之意非常鮮明,反映了他對現實政治的關切、憂慮和他的政治理想,表現了一位正直、熱心的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
首先,理解文章的關鍵在于精準地提煉出文章的主旨和作者的寫作意圖。文章開篇探究天道的運行規律、圣王的政治模式,以“四時之吏,五行之佐,宣其氣”、“三公論道,六卿分職,張其教”,對儒家理想中“垂拱而天下治”(《尚書·武成》)的治道原因進行解釋,借以導出宰臣勤于政務的重要性與必要性,從而自然轉到具有“示勤政”之意的待漏院,“勤政”則是文章的立意所在。
接著,再描述宰臣上朝時的莊嚴場面,繼而以“待漏之際,相君其有思乎”這個設問作為過渡,圍繞待漏之時宰相們的所思所慮所追求,將這批人分為賢相、奸相和庸相三個類型,勾畫各自的面孔與靈魂。首先,作者用對比手法分別刻畫了二者的內心世界,表現其對帝王乃至國家政事的不同影響,以及各自的結局,使得二者勢同水火的狀態更為鮮明地呈現在讀者眼前。至于庸才,則只以寥寥幾筆為之勾勒臉譜,說他們既無過不必挨罵,又無功不受贊譽,成天隨大流,尸位素餐、濫竽充數、明哲保身而已。
在知曉了整篇文章的結構和大體內容之后,我們應該還要避免這樣一個誤區,雖然這篇文章是一篇“宰相論”,作者借此抒發自己的政治抱負,明確指出只要任用一心為國為民而勤于政務、為人慎重的宰相,就能使國家清平、百姓富足。但是這并非作者作宰相時所寫,他當時只是兼任大理寺官員而已。文章結尾說“棘寺小吏王某為文,請志院壁,用規于執政者”,由此也可推出。
除此之外,準確地理解文章中的實詞虛詞,對于解題有非常大的幫助。比如,“古之善相天下者”中的“相”,本來是名詞,“臣相”“宰相”的意思,在這里是名詞活用作了動詞,意為“輔佐”。“待漏之際,相君其有思乎”中“其”字應理解為“大概”,這是一種猜測,是在揣測宰相的心思。“思所泰之”中的“泰”,本意為“平安”,是個形容詞,在這兒因為接了賓語“之(指代‘兆民)”,因此是形容詞活用作使動用法,意為“ 使……平安”或“使……安定”。“思所榮之”中的“榮”也是形容詞的使動用法。“思所來之”中的“來”,因后接賓語,應為動詞的使動用法,意為“使……來歸附”。可見,有時候關聯前后詞的詞性,也可大致推測出該詞的用法。
《待漏院記》是王禹偁的傳世名文之一,文章結構嚴謹,對比鮮明,中心顯豁。作為一篇美文,其文辭亦相當優美。文章以四字短句為基本句式,駢散結合,節奏明快,清新淡雅,以努力表達內心思想情感為原則,既沒有駢文的呆板,又沒有宋初古文的生澀,顯得既有古文的自然流暢又有駢文的內在節奏美感,很好地體現了作者“使句之易道,義之易曉”的文學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