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煒州
“新月”下的沈從文
華煒州
“新月派”和沈從文有著密切而微妙的關系,不論是在作品發表、出版,人事交往,還是在文學主張、審美取向等方面,都對沈從文的文學道路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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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代初期的沈從文是在四處碰壁中開始寫作的。一方面,當時活躍的作家多是研究會成員或是創造社成員,孑然一身的沈從文要想在文壇上登臺亮相并非易事。另一方面,由于經濟拮據帶來的生存壓力,一些作品未及潤色就投稿發表,作品質量參差不齊,在讀者界和學界并沒有引起關注。將沈從文從這種困頓的狀態下解救出來的正是當時新月社的成員。1925年1月19日,沈從文在《晨報副刊》發表散文《遙夜》,林宰平以“唯剛”為署名發表《大學與學生》一文,夸贊其文學才能,沈從文逐漸開始接觸“新月”圈子。1925年10月徐志摩主編的《晨報副刊》刊登了沈從文的作品《市集》,并且在《志摩的欣賞》對其作品大加贊賞。徐志摩不僅幫助沈從文真正地進入了文壇,還為其爭取到大學講師的工作。高校工作的經歷為沈從文進入主流文化界積淀了的資本,徐志摩顯然功不可沒。對此,沈從文在《<從文小說習作選>代序》的文末向幫助過他的徐志摩、胡適、林宰平、丁西林等人表達了感謝、顯然,以徐志摩為代表的“新月”人士既是是發掘沈從文的伯樂,也是沈從文生活上的“恩人”。
徐志摩在1925年開始主編《晨報副刊》,沈從文也被列入《晨報副刊》的創作班底。在徐志摩主持《晨報副刊》期間,沈從文發表的小說有四十余篇。《晨報副刊》在1922年發行量為7000份,1925年達到10000份,副刊的受眾超出了文人的范圍,深入到了大眾之中。除了稿酬待遇有所好轉之外,《晨報副刊》影響力對于沈從文走進大眾視線,吸引固定的讀者是十分有益的。而新月派等人在旗下的新月書店以及《新月》雜志更是對沈從文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據可查的資料統計,共出版42期的《新月》中有23期刊載了沈從文20篇作品(包括連載的長篇),而新月書店更是在1927至1931年間分別出版了5部沈從文的作品,依次為《蜜柑》(1927年)、《阿麗思中國游記》(1928年)、《好管閑事的人》(1928年)、《阿麗思中國游記》(第二卷)(1928年1)、《沈從文子集》(1931)。《新月》與新月書店為沈從文提供了較為可觀的稿費與版稅,使其能夠將時間和精力投入文學創作。除了提供物質保障之外,《新月》及新月書店對沈從文作品的宣傳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作品的大量刊載以及在新月書店的出版提高了沈從文的知名度和聲望,是其文學成長的重要展示平臺和推動力量。
除了上文所提到的人事關系,期刊與出版社等因素之外,“新月”對沈從文創作內容和風格上也有一定的影響。在沈從文的創作初期多是對童年時期往事以及軍旅生活的回憶。如《水車》(1925年)、《玫瑰與九妹》(1925年)、《爐邊》(1926年)、《雪》(1927年)等,共20余篇皆是以第一人稱敘事角度,描寫沈從文記憶中的“湘西世界”。
然而沈從文獨特的“鄉下人”在都市的身份,卻使得他面對“湘西”世界與都市文明呈現出一種復雜的情感態度,并將這種復雜的感受延伸到了作品之中。表面上,沈從文在當時與徐志摩等“新月”派人士交往甚密,但他“鄉下人”的身份與紳士的“新月派”們仍舊存在著隔膜?;蛟S是出于“鄉下人”身份的自卑,沈從文在與這些“新月派”上層知識分子接觸的時候,即表現出現代都市、主流社會的渴望,又因難以真正融入而退回“鄉下人”的立場。于是我們看到沈從文在這一時期不斷地重望“湘西”,然而此時田園牧歌一般的“湘西”世界卻似乎并沒有那么“純粹”了。這種傾向在《?!贰ⅰ恫藞@》、《丈夫》、《三三》等作品中隱約地有所體現。這種改變跟沈從文自身以“鄉下人”自居的身份,但卻又身處都市的現實有關。沈從文試圖營造一個代表的是健康、完善的人性,一種優美、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的湘西世界,當他以“鄉下人”的身份進入城市,但又不能完全融入城市與所謂的“紳士”們的圈子時,他就將目光放回到記憶中淳樸、美好的“湘西世界”作為精神的寄托。
總的來說,沈從文能夠在文壇登臺亮相,并且成為一名以文為生的作家,“新月派”同仁們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不論是從人事關系、作品發表還是從創作風格來看,“新月派”對沈從文的生活道路和文學創作都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1]劉群.飯局·書局·時局--新月社研究[M],武漢:武漢出版社,2011:456
[2]朱壽桐.新月派的紳士風情「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5:425.
(作者單位:浙江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