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社會重建”理論是米德的原創性思想,他將“重建”看作人類行為的基本模式。重建社會可以消除當前社會的許多沖突,重建過程也是解決社會問題的過程。人類社會之所以有重建的可能,在于兩方面的保證:人類智能和道德責任感。智能使人有根據地預測將來的可能性,減少活動的不確定性;道德責任感使個體致力于共同之善,共同之善會反過來引導所有成員參與社會重建。社會重建的途徑是通過科學方法實現所有成員的共同利益,社會的改良依靠科學方法解決社會問題。
關鍵詞:米德;社會重建;人類智能;道德責任感;共同之善;科學方法
中圖分類號:C910;C912.6
文獻標識碼: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7.01.0016
美國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庫利(Charles Horton Cooley)曾經提出一種“中心假象”(the illusion of centrality)理論:“倘若你對生活中的某一要素非常熟悉,它就作為一個向四面八方輻射的中心而呈現于你。”[1]庫利的這一理論完全適用于人們對米德(George Herbert Mead)的理解。每個熟悉米德學說的人都意識到米德擁有非同一般的原創力。杜威認為,如果沒有米德的原創力,我們的思想將非常貧乏[2]。但是,在the I and the me、emergent self、Generalized Other等許多引人注目的概念的光環下,人們認為米德的主要貢獻在于社會心理學領域,直接無視米德思想中其它方面的原創性。
“社會重建”理論(view of social reconstruction)就是米德的原創性思想之一。基于對人類的本性和智能的理解,米德分析了人類社會中的價值沖突和通過共同體進行價值重建的可能。美國學者James Campbell提出:“許多思想家都思考過智能地重建社會的可能性,但很少有人像米德那樣深入地審視了社會重建的本質。”[3]深入理解米德的社會重建理論,懂得社會重建的原因、可能和途徑,對于正處于改革攻堅階段的中國、對于我們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有著現實的意義。
一、為什么要重建社會
米德指出:“生命是一個持續重建的過程。”[4]292萬物尤其生物有機體都在重建,重建發生在三個層面上:物質的或化學的、生物學的、智能上的。生物體重建的過程表現于處理和解決問題。米德認為,生活就是一個連續解決問題的過程,“動物同科學家都在做同樣的事情。動物在環境中選擇若干要素,幫它完成解決問題的活動。”[4]346科學家和動物都在處理問題并嘗試通過重建的方式解決問題,區別在于,問題的存在直接激發了生物有機體的不適感覺和輕率的沖動行為,但在人類身上激起思考。
米德認為,思考和認知于人類而言“如同跑步、進食或生育的過程一樣自然,如同生存和死亡的過程一樣自然”[5]。思考使人類從低等動物的自動反射上升到有意識地檢查問題,中斷動作之流并借助于表意的符號擴展情境,從而化解個體/群體和環境之間的不和諧。即使個體已養成的良好習慣有利于他對重復發生的問題情境快速地作出準確反應,但是他仍然可以“通過對處境的新解釋而改變和重建他的習慣”[6]90。因為,對于人類來說,這個世界不應是繼承來的而該是征服來的——繼承所得的世界掌控我們,使我們卑躬屈膝地前行;征服所得的世界被我們所掌控。然而現實卻是,我們仍然作為這個世界的“朝圣者和陌生人”(pilgrims and strangers)存在著。要想統治世界而擁有一個光輝的未來,人類還需要經歷“一次壯觀的冒險活動”[6]266,即人類社會的重建。
深陷于各種沖突的人類社會混亂不堪,因而有重建共同體的必要。高度發展的人類社會里,個體成員之間的關聯錯綜復雜,享有許多共同的社會利益同時又產生了大量的利益沖突。重建社會的活動能夠使當前社會的一些沖突得到解決和消除。首先,忙碌于重建理想社會的人們顧不上現實中的社會矛盾沖突;其次,重建活動中必然要對當前共同體的界限作出反思并進行抽象的思想擴張,由此意識到一個更大的社會整體,繼而在更大的社會整體的參照下,當前正在處于沖突中的人們意識到對立的荒唐或不必要,于是以合作的態度取代了敵意的態度。再次,重建之后的社會情境能在根本上終止某些社會沖突。人類個體之間的沖突來源,除了利益沖突,還有個性之間的沖突以及個體自我內部的沖突。米德指出:“沖突既產生于同一個體自我的不同方面或階段(當它們過于極端和激烈時導致精神病理學上的人格分裂癥),又產生于不同的個體自我之間。”[7]307因為,個體自我由不同的社會態度構成,后者又反映了不同的社會結構和社會過程,而這些社會結構與社會過程經常是對立的。米德提出終止社會共同體內部成員之間沖突的方式就是在它們產生之處(人類社會生活過程)“重建特殊的社會情境,改變特定的社會聯系結構。”[7]308
二、社會重建是否可能?
杜威指出,人類已經發展出足夠的能力組織全部的社會生活,現在“人類管控自己的事務,預見難以避免的結果和必須實現的目標,細致周到而巧妙地組織那些用以達到結果的方式、方法和資源”已成為可能[8]。
然而,在某些人看來,依靠現存的社會體制和政治制度,不可能發生根本性的變化。Edward Lee Thorndike寫道:“二十世紀的問題太復雜太困難以至于外行無力玩得轉。在我們祖先的鎮民大會上備受贊揚的普通常識已經完全無法應對今天的都市問題。”[9]智力平庸的民眾在處理社會弊病方面無能為力,管理社會的權力應該交付于少數專家。可是,管理社會的少數人只想盡可能多地控制群眾進而壓榨群眾,卻不去想補救現實社會困境的辦法。當他們的利益和民眾的利益恰巧直接一致時,他們就以滿足民眾的需要大做文章。所以,有人直接指責:“資本主義民主是個贗品。”[10]作為掩飾資本家獨裁的幌子,所謂的民主機構和投票選舉無非在感覺上讓民眾愉悅一點而已。民眾無法經過談判和選舉獲得權力,而政治和經濟的既得利益者不會自動放棄他們對社會的控制,因此不會主動進行社會重建①。退而言之,即使全體社會公民通力合作以實現共同利益(common good),社會重建活動也將受阻于現代世界的復雜性。美國學者Krutch認為,在一個變化太快且聯系錯綜復雜的世界里,即使最智慧的領導人也不能拯救我們。他說:“人的別出心裁已超出他的智力。在一個生活簡單而人口稀少的世界里,個體無需同鄰居密切交往,并不強大的他能活得足夠好。在一個更復雜更緊密結合的世界里,無力經營這個世界的他卻第一次強大到足以破壞它的程度。”[11]
米德相信社會重建活動是可以實現的,強調人類可以更為高效地處理群體生活之弊病。社會弊病已然積重難返,我們缺乏祖先那些靈活的生活方式,也沒有重新開始的余地,只能聯合起來,保護耕地,濾清河流,升級工具,規劃城市……如果堅持不懈地探究和展望未來的結果,我們就有重建社會的可能性。這一過程,既不簡單,也不昂貴,更非不可能。有人認為,由于人性的高度自私,個體“不可能同意別人的自私要求”,或者,當個人利益受到威脅,人就變得不理性,因為理性服務于利益[12]。米德斷然拒絕上述那種悲觀的態度,他知道人性自私的事實,但是強調某些問題既可以是個人的也可以是社會的。把這類問題提出來使之個人化的結果就是:它們變得“如此直接而可行,以致它們以選民自己的問題出現在他心里”[6]263。同時,如果個體意識到現代社會中人際關系日益密切和相互依賴的意義,他就不再是孤立的。共同體可以根據每個人的問題,使這種日益增長的互相依賴意識規劃出所有的問題。
三、社會重建成功的兩個保證
米德并非盲目地樂觀。美國學者Smith認為,我們不可能在米德哲學中發現改善(amelioration)的樂觀主義基礎[13]。我們所尋求的“更好的世界”產生于現實世界,其實現要通過深思熟慮的社會嘗試,而非靠異想天開、偶然事件或盲目跟風。社會重建能否成功,既取決于人類智能的作用,又取決于個體是否在一個更好的世界中承擔了道德責任。
(一)人類智能是重建社會的重要工具
米德認為我們應該使用智能重建社會。人總是在持續不斷地重建一切對象,但正如好的和壞的農事或者好的和壞的醫療實踐,重建的方法存在優劣之別。重建社會的可能性存在于人類社會本身,我們的世界并不完美,但我們擁有使世界完美的工具。Smith指出:作為改善社會的重要工具,人類智能為米德“倫理學的和社會的樂觀主義設置一種堅不可摧的基礎” [13]。
米德提出:“利用了過去的活動,從活動的結果出發減少其不確定性,我們在最廣泛的意義上稱之為‘智能的’。”[14]68“智能”(intelligence)概念,在廣義的層次上指有機體用以“維持或促進它所從屬的組織或種族的利益”的反應方式,在狹義的層次上指個體“根據某些理念”預見未來“將會發生什么”的能力。智能使人有意識地預測行為的可能性結果(包括直接的和間接的),提出建設性的解決方案,先在思想中檢驗而后在實踐中檢驗。智能行為還體現在有意識地利用過去的經驗以創造未來。
智能行為必須揭示問題中尚未被察覺的一些方面、新問題和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盡管每個人都有各自熟悉的生活領域,但不會熟悉所有的生活問題;即使經常提出暫時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法,但依靠經驗而偶然所得的方法存在許多不足。很多問題,沒有被預防而是被解決,沒有被解決而是被繞開。更麻煩的是,面對問題的人們常常滿足于消除不適感而非消除問題本身。由于問題不會全部自動消失,有些問題會對我們的生活產生最具破壞性的后果,所以我們必須努力發現那些問題,深思熟慮地制定周全的解決方案。米德認為“問題只在個體的經驗中出現”[4]411,內心敏感的個體會敏銳地發覺那些問題并指示給群體。
成功的信念也是必不可少的②。詹姆斯指出:“信念是作業假說的同義詞,缺乏某種程度的信念,我們根本不能生存或思考。”[15]頭腦簡單的人把問題的解決僅僅看作“把一個運轉起來的輪子在原方向上推得更快一些”[16]。聰明人懂得無論準備如何充分,也無法保證必然成功,因為意外隨時有可能發生。缺乏確定性的問題情境使我們意識到自己能夠做某些事情,未雨綢繆并且保持反應模式的靈活性使我們獲得更好的成功機會。所以,我們應克服習以為常的天性,保持追根究底的態度,聚焦于靈活方便的解題方法,根據既往經驗的暗示,預想未來的可能結果,處理當前行為的問題。
(二)道德責任使個體致力于共同之善
米德相信,任何長期從事于重建活動的社會都“預設了一個為所有個體成員共享的社會利益”作為重建活動的基礎[7]308。基于對理想生活的想象,個體產生了深層的需要。不同的個體構想了不同的理想生活,他們的需要也就各有不同,這導致了社會生活中個體活動的多樣化,而“如何在現實的基礎上實現理想的生活”成為所有個體的共同問題。這個問題的形式是唯一的但其具體內容因人而異。但是,個體對善的評價離不開社會共同體。“社會的”(social)不一定是“道德的”(moral),但“道德的”一定是“社會的”。在社會的活動中,個體之間的態度和關系,既有友善的也有敵意的;在道德的活動中,為了共同利益,可以并且能夠征用共同體的財富,但也應該支持那些由于“依據他自己的道德準則而行動”而與大多數人的價值觀相左的個體——米德希望這種分歧繼續存在,因為對人類之善的估價不同只是源于對人類美好生活本質的不同定位。如果能在共同體中培養出一種集體主義價值觀,共同利益的每一方面都在各自相應的個體的意識之中反射出來,共同體中的成員就擁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社會。
如何在當前的社會中培養出一種共同之善?通過聚焦于共同體,我們采用大批重疊性的觀點并培養出所有成員可以接受的共同之善。現實中,社會和個體之間的聯系日益密切的現代世界已經創造了一種共享的公共福利,包括藝術、衛生保健、公共安全、改善了的居住條件、差強人意的學校教育、游樂場和公園等等。然而,米德進一步意識到,共同體所渴求的“緊密聯系”尚未為共同體創造出新的共同利益——以一種公正合理的方式有益于所有成員。高度發展和組織的當代社會其表現之一是:個體之間以盤根錯節的方式相關聯,所有成員共享一定量的社會利益;表現之二是個體和他人之間多多少少地存在利益沖突,要么個人獨占某些利益,要么僅與一小群人彼此分享。米德提出,共享的經驗不僅直接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社會,而且使孤立的個體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為一種共同的結果而工作,只要我們全力以赴并千方百計地完成工作,就會一致認同從社會活動結果中探索出來的某些公共價值。在此基礎上,我們認識到現代社會生活的目標是“功能分化和社會參與”[7]326,使成員之間分享各自的特色資源,相互學習和傳授新的可能性。在共同體把多樣性的個體化入社會組織的過程中,共同利益被當作轉化的手段和原因,社會文明自身的水平就在這種轉化的智力和意愿中體現出來[7]366。
迄今為止仍是幸福的我們已經漸漸感覺到全球性局限所帶來的壓力,但是,好運能讓我們支持多久?對米德而言,小心翼翼地期待成功,遠勝于因自卑或坐等超人類力量支援而導致的畏縮不前。悲觀者不尋求問題是因為不想看到將要出現的困難,不尋求適應是因為不愿改變自己;他們失去了完全可能成功的信心,還放棄了讓群體生活變得更好的責任感。能夠通過行動而改變事物的我們為何不去改變?在米德看來,為了我們的價值選擇和集體生活的方向,我們應該接受這種我們唯一能夠訴求于自身的道德義務。
四、如何重建社會?
米德反對科學和價值的二分之說,關于“科學方法只能用于對手段的加工和選擇,不能用于涉及價值沖突的問題”之類的假設誤解了科學和價值的關系。米德堅持認為我們能夠科學地推導出價值。在如何重建社會的問題上,我們更應該將科學和價值統一起來——通過科學方法實現所有成員的共同利益。
(一)實現共同利益
詹姆斯之后的實用主義者多持有一種利益價值觀(an interest theory of value):能夠滿足利益或沖動的便是善的。價值是一個對象能夠滿足主體某些需求的某種特征,既不單獨存在于對象之中,也不單獨存在主體的情緒狀態之中。由于主體內或主體間的利益或沖動常常是沖突的,價值標準問題就隨之而生。在米德看來,行為正確的標準即群體利益的提升或不受損害。米德在很多地方強調“利益”的重要性:“一個人由他自己的利益構成”、“我們的社會是由我們的社會利益建成的”、“一個人應當考慮到所有有關的利益來行動,我們可稱之為‘絕對命令’”、“要問什么是最好的假說,我們能作的唯一回答是,它必須考慮到所有相關的利益”、“把那些一方面構成社會一方面構成個體的所有利益都考慮進去的方法是倫理學的方法”[7]386389。
任何具有深遠意義或影響的社會重建必須以當前社會所有個體成員所能夠分享的共同利益為基礎,否則就不可能使所有成員參與重建社會的活動。不過,我們必須注意共同利益與個體利益的統一,正如L.米勒所說:“雖然每個個體的自我存在都依賴于他人的態度,但這并不能被理解為像黑格爾所說的那樣,個體應該把自身附屬于一種共同利益之上,除非那種共同利益包含了個體的利益。”[17]反過來,一個理性的人也會從一個比現存社會更好的共同體的角度看待自我與現存社會的沖突。米德認為:“自私的問題乃是維護一個與較大的自我相對立的狹隘的自我。”[7]388但是,“困難在于使自己承認其它的更廣泛的利益,然后把它們與更直接的利益建立起某種合理的聯系。”[7]388要想克服這種困難,需要重建我們的態度。我們的態度改變,我們與其他人的關系就會改變,我們所屬的社會環境也隨之改變。當一個個體以從未表現過的方式表現自己,他就成為一個新的個體——他作為一種新社會秩序的代表出現,向人們表征不同的價值觀,給人們提供一種更加令人滿意的標準;當所有的個體都成為新的個體,舊的社會秩序就為新的社會秩序所取代,群體就成為新的群體。
(二)用科學方法改良社會
社會進化是一個沒有終極的進步過程。米德認為:“我們并不知道哪一種社會或哪一種人是最終令人向往的,我們只能感覺到我們在發現令人向往的東西的過程中所走的路。” [14]509所謂進步只不過是現實生活中的人們不斷發現問題并且有效解決問題的過程。由于社會問題與生活問題層出不窮與問題解決手段、工具和智力的局限,諸多問題并不能被全部輕而易舉地解決,因而,人類社會的進步之路,既是無止境的,也是困難與曲折的。米德認為科學探究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活動,形而上學無非一種專門處理更抽象更一般的問題的重建性活動③。他還進一步指出:社會的改良則需要通過科學方法解決社會問題,其原因有如下三點:
首先,以經驗觀察所得資料為基礎的科學給人類提供了有效認識世界的手段、控制環境的技術和工具。米德指出:“科學由于其各種公設的成功而得到檢驗,它使各種假設接受經驗本身的檢驗。如果這種檢驗得到滿足,那么這種學說就是可以接受的,直到在其中又發現某種缺陷、直到又產生某種新的難解之題。”[4]258科學理論是具有假設性、暫時性和非終極性的假設,其建立于經驗性觀察并且不斷地需要新的經驗事實加以驗證或否證,從而向人類提供暫時性的真理,而科學家的主要工作就是提出各種有效的假設并檢驗之。保守的世俗與傳統的教條對科學的限制總是以失敗而告終。
其次,科學保持開放性,不斷發現新的領域以更換研究對象,還不斷地提出新的理論以更新自身。科學方法以經驗性資料為基礎而獲取知識,根據變化的對象與環境而調整自身,從而保證持續不斷地得到新的經驗與判斷。米德說:“科學方法是這樣一種方法——個體可以運用它陳述其評論、提出其結論并且使之接受共同體的檢驗。”[4]415科學方法取代了緩慢的嘗試錯誤的自然選擇,使人們以各種有意識的經驗性選擇方法根據效果而選擇綱領、策略和技術,并且不斷地改進那些綱領、策略和技術本身④。
再次,科學方法能夠維持和改變社會秩序。科學能夠展示社會的變遷形式,提供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使人們通過設計和檢驗新的實踐活動。根據各種社會結構在其相應社會系統中所具有的功能與發揮作用的方式,運用科學方法的人們就能借助經驗解決社會運行中出現的種種問題,改善社會系統以促進其進化。
當今中國社會越來越深入的制度改革所涉及的頂層設計,其實就是一種“社會重建”。米德關于重建社會的學說提出“重建”作為人類活動的基本模式,描述了個體生活中某些必然的情境,讓個人自覺地不斷重建自己的生活;為我們思考社會活動的各個領域提供了一種普遍的方法[3],有助于分析社會各領域的現狀和趨勢;還在全球領域內為人類社會提供了發展方向,讓世界上所有國家的人民為人類的共同利益而奮斗。
注釋:
①基于以上看法,有些人認為與其期待智能的集體行動使社會進化,不如期待社會災變(catastrophe)。這一態度還不如下面的態度積極:只有先經過徹底的社會革命,我們才有智能地處理社會問題的希望。但是,米德反對使用暴力方式改良社會。
②同時,我們應該保持警醒:過度夸大人類智能的結果是產生不切實際的奢望和隨之發生的沮喪,生活問題不存在最終的解決,解題的方法需要不斷地升級,生活和社會的重建是個永遠持續的進程……聰明人不會試圖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而是采用持續性再調整的模式——針對新情境而持續地調整自己的行為。
③比如,由于科學概念體系與常識經驗對世界的理解不一致而產生的問題,科學的對象與普通經驗的知覺對象的差異而產生的問題,科學探究關于因果決定論的基本原理與進化論關于突現的說法之間的矛盾等。那些問題是無法被忽視的,因為對同一個問題的不同答案用于實踐時會產生不同的后果。
④系統的科學方法可以幫助人們選擇近期的行動,但是無法預見未來,更無法決定某種令人向往的未來,因為,意料之外的突發事件總是不斷出現。科學方法暫時有助于人們實現理想,但其效果不是長期的,更不是永遠正確的。保持開放性使科學不斷突破其局限而超越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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