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應期+朱小燕+王玉峰
摘 要:剩余控制權有轉換為剩余索取權的動機。現實的剩余索取權分割與剩余控制權結構之間并不存在穩定的匹配關系,權威排序是影響剩余控制權轉向剩余索取權的重要變量。據此構建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研究分配結構對有效剩余控制權與有效剩余索取權的影響。結果表明,若權威排序至少為三級,剩余索取權分割主體的趨利選擇,傾向于減少有效剩余控制權與有效剩余索取權;以剩余控制權為基礎的剩余索取權分割結構,存在未實現的潛在效率。調整分配結構,是“激發”潛在效率的可能途徑。
關 鍵 詞:剩余索取權 剩余控制權 權威排序 潛在效率
中圖分類號:F0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一、引言
自經濟體制改革以來,對企業組織形式的探索以及現代企業制度的建設,始終是廣受關注的重大課題。尤其是國有企業的改制,更是備受矚目。在對國有企業改制必要性與可能性問題的探討中,效率損失、代理成本、監督成本、社會負擔等,都是常見的論據與思路,而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之間的“錯配”,也是其中之一。
現代企業理論中,企業被視為契約的治理結構(威廉姆森,2002)。[1]在不確定性和有限理性存在的條件下,契約不可能是完全的。哈特(1998)將不完全契約中未規定內容的支配權稱為剩余控制權。[2]不完全契約中所產生的不確定收益即為剩余,對剩余的要求權則是剩余索取權(王雷和黨興華,2008)。[3]由于人力資本的不可質押性,剩余控制權收益一定為正(權小鋒和蔣軍鋒,2009),[4]剩余控制權必然要求實現與其匹配的剩余索取權。因而,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配置與企業效率關系密切。王雷和黨興華(2008)認為,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對稱配置,有助于提高國有企業的效率;[3]袁云濤和王峰虎(2003)則結合分工,將剩余控制權配置的經濟效率內生于企業的生產環節,論證剩余控制權配置的重要性。[5]張銜和黃善明(2001)從員工效用函數的角度出發,論證了員工憑借其人力資本所取得的剩余控制權,謀求剩余索取權進而影響企業績效的可能性。[6]從激勵的角度,樊行健和孫崢嶸(2004)、袁建昌(2005)分別論證了上市公司經營者與技術型人力資本分享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必要性。[7][8]
掌握剩余控制權的主體要求剩余索取權是必然的,也是現實的。然而,剩余索取權的實現本身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分配結構。分配關系是生產關系決定的,從剩余控制權向剩余索取權的轉換,需要一定的條件。
二、 剩余控制權、剩余索取權與權威排序
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之間的聯系可歸納為:剩余控制權決定剩余索取權的實現程度;剩余索取權反映剩余控制權的配置結果。現實中,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往往分屬于不同主體。不同主體對其所有權利的各自主張,使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之間的聯系變得疏離。需要補充新的變量,以規范此組聯系。
資本所有者通常被視為剩余索取權的當然所有者。但所謂剩余,本質上是價值,是一般的無差別的人類勞動的凝結,唯有活勞動才是創造價值的源泉。因此,資本所有者在剩余索取權分割上的優勢地位,與剩余創造無關,——甚至與剩余生產以及剩余控制權的關系也不大,而只是經濟關系的規范結果。另一方面,分配的具體形式與企業內部層級分工的具體形式之間存在著一定的對應性,居于不同層級分工的企業內部主體,在分配中的地位也必定不同。權威排序,可作為衡量不同內部主體以其剩余控制權要求剩余索取權的效率的關鍵變量。
所謂權威排序,是指各種性質類似的因素在權威規則制約下的排列順序。權威規則直接地體現為企業中的權利博弈結果。外部經濟關系與企業內部層級分工是權威排序的影響變量。其中,經濟關系對權威排序的影響是決定性的。資本主義社會中,不論權威規則如何設定,資本所有者總是排序更靠前的權威者。企業層級分工同樣影響權威排序,其變化將使得權威排序發生相對調整,表現為非資本所有者在權利博弈中的話語權增強。
將權威排序變量與分配結構聯系起來,得到一組完整的鏈條:多元化的剩余生產主體,形成多元化的剩余控制權結構;只有取得與剩余控制權相匹配的剩余,剩余控制權才轉換為現實的剩余索取權;權威排序是決定轉換效率的影響變量,排序靠前的權威主體具有更強的轉換能力。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之間的現實匹配程度,與分配主體的權威排序正相關。
三、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的構建
(一)基本假定
可在以上分析的基礎上,構建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設計如下假定。
假定1:剩余控制權總能“創造”與其匹配的剩余索取權。
假定2:三級權威排序中,主體1、2分別為非零級主體,主體1排序靠前。
假定3:權威排序只作用于存在爭議的剩余索取權。
(二) 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
由假定,可構造三組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
模型(1)表明,主體1與主體2掌握全部剩余控制權且二者之間無沖突。因而有: ,且: 。當此時,主體1與主體2共同分割剩余索取權,且剩余索取權分割結構決定于剩余控制權結構,即剩余控制權都能實現與之匹配的剩余索取權。因而,這組剩余索取權分割能夠形成對雙方的有效激勵。
模型(2)表明,主體1與主體2掌握全部剩余控制權,但二者之間有重合。因此,雙方在要求實現與其剩余控制權匹配的剩余索取權時,必然存在沖突。
其一,若沖突表現在剩余控制權內,根據假定,這種沖突由權威排序決定,因而有: 。
其二,若沖突表現在剩余索取權內,則主體1與主體2首先要求實現與其獨占的剩余控制權相匹配的剩余索取權;其次,主體1與主體2根據權威排序,共同分割剩余控制權重合部分所規定的剩余索取權,即: 。若權威排序與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轉換之間存在嚴格線性關系,則重合的剩余索取權的分割比例應滿足: 。其中, 與 分別為主體1和主體2在重合的剩余索取權中的分割份額。
除了重合的剩余索取權完全歸屬于主體1或主體2的特殊情況,即: 或 ,則無論對于主體1還是對于主體2,剩余控制權都沒有轉化為與該剩余控制權相匹配的剩余索取權。即使重合的剩余索取權完全歸屬于主體1或主體2,即有: 或 ,也只表明僅有一個主體剩余控制權能夠完全實現其所要求的剩余索取權。事實上,甚至連這種特殊情況也不會出現。由于存在至少三級的權威排序,則主體2必然能夠實現部分與主體1不重合的剩余索取權。因此,此種剩余索取權分割結構,從激勵上是比不上第一種的。
模型(3)表明,主體1與主體2沒有掌握全部剩余控制權,排序為零的第三方主體,也掌握部分剩余控制權。可令: ,其中, 為主體1與主體2沒有掌握的剩余控制權。根據假定1,必存在與 相匹配的剩余索取權: ,使得: 。當此時,主體1與主體2首先實現 與 的部分。對于剩余索取權 部分,根據假定2,也將屬于主體1與主體2。對 的具體分配,則取決于二者在權威排序中的相對位置。若權威排序與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轉換之間存在嚴格線性關系, 中的分割比例將滿足: 。至于特殊情況: 或 ,即 完全歸屬于權威排序中更占優的主體,則在現有假定中并不成立。因而主體1與主體2各自規定的剩余索取權后,都將參與對 的分配。這表明,主體1與主體2都被過度激勵了。
四、剩余索取權分割擴展模型
(一)修正假定
在上文中,假定剩余控制權總能匹配相應剩余索取權。因此,權威排序的作用被限定于解決有爭議的剩余索取權分配。雖然權威排序在此情形中確實能夠發揮作用,但企業現實行為更加復雜,有必要在此基礎上,進行拓展。
修正假定1:權威排序影響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匹配關系。
修正假定2:剩余控制權區分為一般的與有效的,與之匹配的剩余索取權也區分為一般的與有效的,分別表示為: 與 ; 與 。
(二)剩余索取權擴展模型
當此時,主體2因其靠后的權威排序,而無法實現的那部分一般剩余控制權所要求的剩余索取權,要小于主體1憑借其靠前的權威排序,實現的比其一般剩余控制權所要求的更多的剩余索取權,總剩余索取權減少了。就剩余控制權而言,雖然主體1的有效剩余控制權比其一般剩余控制權更大,但是這一增幅,卻不能彌補主體2的有效剩余控制權與其一般剩余控制權的差額。因此,總有效剩余控制權變小了。
與此前兩種情形不同,此情形所需要的條件是現實的。由于權威排序的作用,主體1與主體2都將做出行為調整,并會對總剩余控制權與總剩余索取權帶來負面影響。就主體1而言,更靠前的權威排序,能取得比其剩余控制權所要求的更多的有效剩余索取權,由此形成的行為激勵是:努力取得更多一般剩余控制權,或強化其權威地位進一步增強其一般剩余控制權向有效剩余索取權轉換的效率,從而實現更多的剩余索取權。就主體2而言,更靠后的權威排序,使其只能取得相對更少的有效剩余索取權,由此形成的行為激勵是:努力尋求其權威排序的變化,或謀求實現一般剩余控制權的其他途徑,從而實現更多的剩余索取權或“隱形”的剩余索取權。因此,如果權威排序的作用,使分配主體的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之間不能形成匹配關系,則主體1與主體2分別根據自身損益做出的調整結果,最終將使得總剩余索取權變小。
(四)剩余索取權分割結構與潛在效率
從推導三可以看到,無論是主體1還是主體2,受剩余索取權分割結構的激勵,其行為選擇總會導致總剩余索取權的減少。這意味著,三級排序的企業中,總會存在效率損失——因為有效剩余索取權比兩個非零級主體的剩余控制權之和更小。
在現實的企業分配方式中,資本所有權占據主導地位,可直接視為主體1;其他任何非資本所有權都可視為主體2。根據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可知,當非資本所有權的一般剩余控制權不能實現其要求的剩余索取權時,整個企業的效率會降低。效率損失與非資本所有權所掌握的剩余控制權與能實現的剩余索取權直接相關,且表現為剩余控制權轉換剩余索取權的比例越小,效率損失就越大。
值得繼續深究的問題是,若有相應的措施調整非資本所有權的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或許能減小效率損失。考慮到這一比例是由權威排序所決定的,而權威排序又決定于經濟關系并受層級分工影響,則減少效率損失、將潛在效率轉換為現實效率的途徑就已經明了了。不論是宏觀上經濟關系的調整,或是微觀上內部層級分工的調整,都能夠實現效率提升的目標。
六、結語
剩余控制權結構理論上決定著剩余索取權分割結構,后者在相當程度上表明了分配結構。由于分配對象本質上是價值,而現實中,價值分配與價值創造是脫節的,因而剩余控制權對剩余索取權的決定作用,并不如傳統理論上所表現得那么明顯,權威排序是重要的中間變量。以此邏輯為基礎構造的剩余索取權分割模型,根據其推論可知,分配結構與效率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對分配結構的適當調整,有助于實現潛在的效率。而這,或許是值得繼續研究的論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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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樊行健,孫崢嶸.上市公司經營者剩余索取權的經濟分析[J].財經科學,2004,(2):46-49.
[8]袁建昌.技術型人力資本分享企業剩余索取權與剩余控制權的制度安排[J].科學管理研究,2005,(3):87-89.
Abstract: Residual control right can be transferred to residual claims. There is no stable relationship to match the divisions of residual claims and residual control right structure. The authority ranking is an important variable to influence the transfer from residual control right to residual claims. The residual claims division model is established in this paper accordingly to research the effects of distributional structure to efficient residual control rights and efficient residual claims. The results show that if authority ranking is larger than level three, the division entities of residual claims tend to reduce efficient residual control right and efficient residual claims because of theirs profit-orientation. There is potential efficiency exists in the division structure of residual claims based on residual control rights. The adjustment of distribution structure is a possible way to motivate potential efficiency.
Key words: residual claims; residual control right; authority ranking potential efficie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