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面想象深刻
——星星訪談(星星V詩人江耶)
星星:散文詩作為文學的一種樣式,無疑,你是喜歡的,請你談一下喜歡的原因。
詩人江耶:我在寫作體裁上沒有想過要專一,有了感覺,覺得用什么方式表達更恰如其分,我就用什么體裁。當然,我寫的詩歌和小說相對多一些,散文詩以及散文也有一部分。散文詩寫得少,主要是我覺得“劃不來”,散文詩的長度和寬度都超過詩歌,使用的語言量也是大大多于詩歌,但它顯然不是散文,表面上看,它的寫作要比詩歌要自由、寬泛一些,但毫無疑問,它的語言是詩性的,它的內容是詩意的,它要建立的也是真正的詩境,但它更耗費詩人的才智。
星星:文學來源于生活,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生存環境和生存際遇,每個人心里也都有一個原鄉,有物質性,更有其精神性。接下來,請你談談這組散文詩《在煤礦,大地的內心》和你生活的關系,曾經的或者是現在的。
詩人江耶:我從學校畢業參加工作到現在,一直在煤礦企業上班,可以說,我的人生發展與命運,與煤礦的興衰緊密相連,我早就把自己當作煤礦的一分子,煤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在煤礦必然要寫煤礦,寫煤礦就是寫自己。說這些話一點也不高調,無論是什么體裁式樣的文字,都有煤的影子,甚至有煤的特質。2010年,《星星》詩刊組織了全國煤礦題材詩歌大賽,我的詩歌《身體里的一粒煤》獲得了優秀獎。這組《在煤礦,大地的內心》也寫了幾年了,想一段寫一段,有我自己對煤炭對煤礦對礦工以及對我自己人生的體悟,很多內容就是我的生活,就是我自己的存在。
星星:像所有的創作一樣,散文詩的創作同樣有“沖動點”,都有一個靈感閃耀的瞬間,請問這組作品的“沖動點”是怎樣到來的?你又是如何把它捕捉下來的?
詩人江耶:有很多。我曾在煤礦井下工作過三年,管安全監控,在有安全威脅的地點安裝上監測裝置,一旦監測到瓦斯、一氧化碳、風量等數據超出設定的安全界限,它就自動切斷電源,強迫現場停止工作。所以,我在井下要去的都是“不安全”的地方。我經常一個人在空空的巷道里,把礦燈關了,在絕對黑暗里,什么都不想;有時也會站在煤層前,看無邊無際的煤,想象它們的來龍去脈。我想到了時間,想到了漫長的成煤過程,想到了這些煤經過了幾億年的歷程,這些東西都是幽遠的,也是詩意的,它們讓我久久不能忘懷。
星星:你實際上還在地球的表層,但你已經感覺你在大地的內心。你能說說你是怎么看待表面和本質的?
詩人江耶:謝謝你的細心觀察和用心分析。的確,我的寫作試圖抵達對象的本質,揭示出事物的真相。我的寫作理想就是不偉大、不虛擬、不虛偽。我能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我用幾乎是復述的方式對生活進行還原。但無可否認,這個過程已經充滿了我的想象,這些文字里有我的認識,我的主張,我以為的事物內部。這也是一個新的建設吧。我十分明確,它們已經背離了事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