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楊富丁
古代中國經濟易誤辨析
山東 楊富丁
1.誤認為草市出現在宋代。高中歷史岳麓版教材必修二第22頁寫道:“到宋代,出現了草市”。草市真的是宋代才出現嗎?據史籍記載,最早出現的草市是建康的草市,可見草市最早可追溯到東晉時期。唐代草市逐漸演進為相對集中的地方商業中心。唐代王建《汴路即事》:“天涯同此路,人語各殊方。草市迎江貨,津橋稅海商。”比較形象地描述了唐代草市的一些情況,但是唐代草市仍不是法定的,唐景龍元年(707年)的敕令規定,“諸非州縣之所,不得置市”(注:《唐會要》卷86,《市》),說明州縣官市之外的交易場所,都是不合法的。由于當時人們不去遵守這項規定,官府在事實上也根本無法長期執行,因此,唐代后期伴隨統治秩序的混亂,使草市在違法中不斷擴展起來,這一點可以從杜牧的《上李太尉論江賊書》看得非常明白:“凡江淮草市,盡近水際,富室大戶,多居其間。自十五年來,江南江北,凡名草市,劫殺皆遍,只有三年再劫者,無有五年獲安者。”(注:《全唐文》卷751)由于草市缺乏必要的防御手段,竟成為“江賊”打劫的對象。雖然如此,草市經受住了官府的高壓政策以及“盜賊”之類那血與火的考驗,仍然生存下來。北宋王朝建立之后,社會環境相對安定,這無疑有利于草市的發展。同時,宋太祖趙匡胤又實行了一些開明政策,承認了草市的合法存在,這極大地促進了宋代草市的發展。宋代草市數量遠遠超過了前代,普遍存在于大中小城市周圍和一些村落。熙寧九年(1076年),畢仲衍在《中書備對》中統計了27607處草市,足見當時草市數量的龐大。
2.誤認為帝國政權推行均田制的根本目的是抑制土地兼并。均田制從北魏孝文帝時期開始實行,終于盛唐時期。北魏實行均田制的背景:(1)北魏政府控制大量的無主荒地。自西晉末年以來,社會動蕩不安,戰亂使土地大量荒蕪,這些無主土地便成為北魏政府得以均田的基本條件;(2)有大量游動人口。北魏時期,社會上有許多因逃避戰亂而四處游動的人口。這些失業流散人口,大部分是失去土地或沒有土地的農民。數量巨大的游動人口給政府造成了極大壓力,是社會不安定的因素。解決土地荒蕪和游動人口問題,促使二者結合,最好的辦法是使無地者獲得土地,使他們安居樂業。當時,既有廣大棄耕的田地,又有眾多的游動人口,實行均田制勢在必行;(3)整頓戶籍,加強國家對基層社會組織的管理。戶籍是實行均田和征收賦稅勞役的主要依據,三長制的建立,破除了宗主督護制,增加了國家控制的人口,為均田制的實施做了組織上的保證;(4)為了保證和增加政府的賦稅收入。自晉末以來,由于北方持續動亂,戰爭不已,造成農民大量流亡,人口銳減,嚴重地影響了國家的財政收入。此外,豪強大姓大量隱匿人口,也使國家財政收入受到影響。均田制的實施,直接目的是使無地和少地的農民得到土地,抑制土地兼并,但其根本目的是促進農民與土地的結合,使游離的勞動力重新和士地結合起來,擴大了自耕農的數量,增加政府的財政收入,維護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
3.誤認為“景德鎮”出現在唐朝。
高中歷史人民版教材《必修二》(第四版)第15頁寫道:“唐代制瓷業已經成為獨立的生產部門,除越窯的青瓷享有盛名外,邢窯的白瓷制作精美,據說‘天下無貴賤通行之’。江西景德鎮和四川大邑的白瓷,也在瓷器中名列前茅。”此處唐朝“景德鎮”一說有誤。林景梧、汪宗達編著《中國歷史文化名城叢書:景德鎮》(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1989年版)說:“東晉時景德鎮稱新平鎮,……唐武德四年(621年),從鄱陽縣劃出部分區域設置新平縣。縣治設在新定、化鵬二鄉之間,就改稱昌南鎮。……景德鎮的名城始于宋景德元年。北宋時期,昌南鎮的瓷器得到宋真宗皇帝的賞識,便將昌南鎮改名為景德鎮。”《宋會要輯稿》卷一百九十《方域十二》也稱“江東東路饒州浮梁縣景德鎮,景德元年置”。綜上可知,景德鎮在唐朝稱為昌南鎮,景德鎮是宋朝時期才出現的地名。
4.誤認為雇傭關系就是資本主義萌芽。自由雇傭勞動是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核心。但是,不能從自由雇傭勞動直接引伸出資本主義萌芽,更不能認為雇傭關系就是資本主義萌芽。厲以寧的《資本主義的起源》開篇有一段論述:“應當指出,私人雇傭關系就是私人雇傭關系,它不一定就是資本主義經濟關系,但它可以轉化為資本主義經濟關系。這種轉化是有條件的。社會生產力水平是一個條件。如果社會生產力水平很低,被雇傭的勞動者提供的剩余產品有限,當然會妨礙這種轉化。轉化的另一個條件是體制原因。只有在適當的體制之下,私人雇傭關系才有轉化為資本主義經濟關系的可能。”黃仁宇在《資本主義與廿一世紀》中指出:“這種雇傭關系的出現,和資本主義社會的誕生,還相差十萬八千里。要進入資本主義社會,必須承認私有財產的合法性,還要有銀行、金融、稅收等等的改變。”羅榮渠先生在《現代化新論》中指出:“從世界歷史角度看,雇傭關系的興起不等于資本主義萌芽。”總之,雇傭關系不等于資本主義萌芽。
5.誤認為“重農抑商”中“抑商”是完全抑制工商業的發展。其實,“抑商”并不是完全抑制工商業的發展,而是限制私營工商業的過度發展。任世江先生認為:“抑商政策的指導思想是重官商、抑私商,但重視商業。商鞅親自主持統一度量衡,也有保護商業運營的意義。陳長華在《抑商質疑——兼論中國古代的賦稅制度》一文中說,秦國在商鞅變法后商業也有很大發展,說明抑商只是權宜之計,只要政治軍事需要隨時都可以改抑商為隆商。他進一步舉證秦帝國已不完全實行抑商政策,漢武帝、桑弘羊是因為重商而抑商,打擊私商,培養官商,實行官商勾結;到王安石仍是重商,通過官營商業增加政府的財政收入。而南宋以后,對私人商業很少壓制,更多的是官商勾結,共同牟利。”
(作者單位:山東省利津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