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悅
讀書是一個民族的靈魂
◎楚悅

《塔木德》是流傳三千三百多年的羊皮卷,一本猶太人至死研讀的書籍。猶太教口傳律法的匯編,僅次于《圣經》的典籍。在《塔木德》里有這樣一句話:“學者的地位高于以色列王。因為如果一個學者死了,沒有人能替代他;而如果一個國王死了,所有的猶太人都可以勝任。”由此可見,猶太人是一個真正尊重知識的民族。
自古以來,猶太人就崇尚知識與智慧,并將其視為人生第一財富。猶太人家里至今還有一個風俗,即當孩子懂事時,父母便會在《圣經》上滴一點蜂蜜,讓孩子舔食,讓孩子有“書是甜蜜的”意識。用心良苦,彰明較著,讓人沉思不已。
于是,我不禁聯想到我們的教育現狀。一位學生告訴我,考入大學的某個班級的學生,入學后都尋歡作樂,虛擲光陰。一個學年下來,大部分學生都“亮紅燈”——補考。此事讓我想到過很多。我們教師辛辛苦苦教學生,卻未讓學生明白他們為何要讀書,更沒能教會他們喜愛讀書。即使個個學生都上大學,中國大學的入學率居世界之冠,那又有何益呢?
學校培養出這樣的學生,學校里究竟是什么情形呢?我們先來看看教師吧。忙于教學也好,被家務所困也罷,沉溺于麻將消遣,或搞家教撈外快也行,反正教師們大學畢業后就一直吃老本,憑著在大學里學的知識竟能掙一輩子的飯錢。若干年下來,不僅才情沒增加,連老本行丟得也差不多了。同時,分數教育把教師塑造成了給出售前的鴨子注水的飼養員,或是技術嫻熟的泥水匠,讓教師身上沒有多少文化氣息可言。教師們處于蒙昧而不自覺,反而會嘲笑讀書學習。
這種校園文化中,領導們自身也不讀書,卻可能“圣化”自己而號召教師讀書。當然,他們在骨子里沒有多少對知識的尊重或對思想的敬畏——教師有了思想文化,分數便不見了,這可關系到他們的仕途。他們只是政治奴才,或一枚政治棋子。不學無術拒絕啟蒙的他們,何來良知與理性?
波普爾說過,“最大的無知,不是缺乏知識,而是拒絕知識。”中國人的無知與可悲,也在于不讀書和拒絕知識。我說中國人不讀書,你可能不同意。鄭也夫先生對圖書種類曾做過研究,并指出中西文化復制的速度不同。在西方出現印刷術的1450年,中西方的圖書種類大致相當。然而,1600年時西方有125萬種,中國只有1.4萬種,西方是中國的89倍。到1900年時,西方有1125萬種,中國有12.6萬種,差距也恰好是89倍。這個89倍說明什么?它表明西方的知識總量是中國的89倍,表明西方人比中國人更喜歡看書(沒有需求,也不會有書),甚至表明中國在鴉片戰爭中必然會失敗!……89倍,能表明很多很多。
中國新聞出版社研究院最新調查結果顯示,2012年中國18-70歲國民紙質圖書閱讀量僅為4.39本,而且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教材或教輔。換言之,一年下來,中國人幾乎都說不上讀書。而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調查,猶太人以64本的年人均閱讀量雄踞世界榜首。
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有著很強的“實用理性”的性格。人們追求世俗生活中的實用,而認為“思想不能當飯吃”。幾年前的一個統計數據表明,在中國,擁有藏書的家庭僅占總數百分之幾。現在,消費主義和功利主義盛行,政治還偏要收編學術。這樣的國度,能有什么學術研究成果?所以中國沒有出現大思想家是正常的。數學家丘成桐說過,北京大學的教授的研究能力還不如哈佛大學的本科生。這不足為奇。北京大學百分之四十的師資都是從國外引進的不入流的教授,而北京大學還要以百萬年薪供養他們。臺灣的李敖先生2005年在北京大學演講時,只用了一個字總結北京大學——孬!
幾年前,我還曾讀到一條訊息,說中國的博士數量高居世界第三,但博士的學術成就或知識面差得可憐,水平遠不如其它國家或“國際標準”。確實,咱們中國的博士只配作“士”,尚不能達到真正的“博”。不久前,教育部不得不對“博士泛濫”進行了整頓,僅遼寧師范大學就取締了幾十位教授的“博導”資格。眼見外國的博士有多少,咱們就得眼饞,就得批準多少來意淫一番?這是什么思想在作祟呢?
在“二戰”中,德軍圍困斯大林格勒長達兩年之久。德軍每天對城里實施炮轟,妄圖把這座偉大的城市從地圖上抹去。通過一條秘密通道,蘇聯人才把少量糧食勉強偷運進了城里,讓每人每天有二兩面包的配額。市民們雖然食不果腹,卻每天都要去圖書館獲取精神食糧。德軍炮彈在圖書館附近爆炸,卻絲毫不能影響人們讀書。讀書期間,時而有人餓昏過去,趴在桌子上不動了。想想吧,這該是怎樣的一個場面!這又該是怎樣的一個民族!普希金、托爾斯泰、赫爾岑、高爾基、索爾仁尼琴……這個名單可以開得很長很長。俄羅斯民族養育了如此之多的偉人,這絕不是一件偶然的事。
去年旅游時,我曾乘過上海與杭州之間的“城際列車”。乘車的兩個小時中,乘客們都呆呆地愣坐在那兒。整個車廂中,我只看見一個人在讀書——一個外國女人。今年去“中國死海”旅游,又看到了類似情形。一個外國人認真地讀著書,而其背景卻是中國人正在大快朵頤。一個是攝取精神食糧,而一個是攝取物質食糧,其鮮明的對照反差,讓人真是浮想聯翩。
猶太人也是一個會掙錢的民族。世界的巨賈富豪中,有不少是猶太人,而且在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獲得者中,猶太人占的比例非常高。中國人難道不會掙錢嗎?中國人不笨,也會經商。但是,問題不僅是經商。猶太人出過無數的思想大家,包括我們熟知的斯賓諾沙、弗洛伊德、愛因斯坦、柏格森、馬克思、胡塞爾、茨威格等。1901-2001年共有680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其中猶太人(或者說猶太裔)有128位,其中獲物理學獎的有39人、化學獎獲獎者23人、生理學和醫學獲獎者51人、經濟學獎獲得者14人、文學獎獲得者12人、和平獎獲得者9人。中國人也會經商,卻無法產生出世界頂級的思想大家。我相信,即使中國成為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國家,也難為世界的思想文化有所貢獻。
分數教育忽視靈魂的教育,已把學生的靈魂抽空。雪上加霜的是,提高分數的辦法還是采用“訓狗教學法”——迫使學生機械重復地做習題。這樣的教育現狀,能讓我們培養出什么人呢?
我們常說中華民族是如何偉大,可我們不知什么是偉大。偉大應該是一種氣息,它與墨香一同從書卷里溢出來;偉大應該是一種深度,它從思想火花中折射出來;偉大應該是一種氣節與風骨,它從精神氣質中反映出來。我們這個長期受專制統治奴役的,一個不愛讀書的民族,能在多大程度上是偉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