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愛玲是一個別致的女子,她用作品寫就了一生的傳奇,她的文字雅俗相觸,中西合璧,傳統意像與現代的技巧相統一,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關鍵詞】語言 意象
張愛玲的語言汲取了古今華洋文學語言的眾多營養,成長為盛開在中國四十年代文壇上的一株奇葩。張愛玲的父親出身于軍閥門第,她自幼熟讀《紅樓夢》,深愛《海上花列傳》等諸多中國古典小說,使她深厚的古典文學底蘊非一般人可及。出洋留學的母親和姑姑送她接受新式的學校教育,又使她接受了西洋文學的熏陶,這些經歷成就了作為優秀小說家的張愛玲,成就了張愛玲與眾不同又出類拔萃的語言風格。
一、古典文學的深刻烙印
張愛玲骨子里是古典的,盡管她的外在表現、接人待物與中國傳統女子大相徑庭,但文章可見人心,且不說張愛玲小說里一個個太典型的“中國人”(夏志清先生語),有著揮也揮不去的中國人的特性,無論是男女老少說話處世仿佛都貼上了中國人的標簽,到哪里也認得出走不掉,單是張愛玲小說中的那些語言,就打上了深刻的中國傳統小說的烙印。張愛玲喜歡把某某“說”寫成某某“道”。小說結構有些像說書,喜歡在小說開頭加一段引子。每段書開頭說書人總是這么一句:“上回書說到……”,而每一個新故事的起始更是要說上一段開場白。張愛玲的小說中有著明顯的受到《紅樓夢》影響的痕跡,尤以《金鎖記》為甚。二者不光都是描寫閨閣瑣事,連書中人物的語言動作說話辦事都與《紅樓夢》如出一轍:曹七巧出場的那一段:“那曹七巧且不坐下,一只手撐著門,一只手撐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條雪青洋縐手帕,身上穿著銀紅衫子,蔥白線香滾,雪青閃藍如意小腳褲子,瘦骨臉兒,朱口細牙,三角眼,小山眉,四下里一看,笑道:‘人都齊了。今兒想必我又晚了!怎怪我不遲到——摸著黑梳的頭!誰教我的窗戶沖著后院子呢?單單就派了那么間房給我,橫豎我們那位眼看是活不長的,我們凈等著做孤兒寡婦了——不欺負我們,欺負誰?”活脫脫一個鳳丫頭!那濃墨重彩的遲到出場,細致入微不厭其煩的服飾描寫,潑辣刁鉆的舉止話語,無不像從鳳姐那里脫胎而來。然而讀者們再一想,七巧那樣的人物也只有這樣的出場吧!
二、市井小說的色彩
張愛玲的作品中隨處可見現代中國通俗小說影響的痕跡。她的小說敘述的方式很有通俗小說的平鋪直敘的特征。《沉香屑·第一爐香》的開頭這樣述說: “請您尋出家傳的霉綠斑斕的銅香爐,點上一爐沉香屑,聽我說一支戰前香港的故事。您這一爐沉香屑點完了,我的故事也該完了。“在故事的開端,葛薇龍,一個極普通的上海女孩子,站在半山里一座大住宅的走廊上,向花園里遠遠望過去。” 結尾這樣寫道:“這一段香港故事,就在這兒結束……薇龍的一爐香,也就快燒完了” 。首尾呼應,娓娓道來。
三、奇妙的比喻
張愛玲的很多語言是別人寫不出的語言。她的思維如此活躍,會有那么多新鮮的意象闖進她的頭腦,走進她的書中。她的比喻總是不落窠臼,新穎無雙,讓人拍案叫絕。來看這兩個關于生命的比喻:“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跳蚤” 。“生命像圣經,從希伯萊文譯成希臘文,從希臘文譯成拉丁文,從拉丁文譯成英文,從英文譯成國語。翠遠讀它的時候,國語又在她腦子里譯成了上海話。那未免有點隔膜”。(《封鎖》)古今中外用來譬喻生命的東西太多了,可除了張愛玲,還有誰能把生命和華袍和《圣經》如此恰當的捏合在一起?新鮮準確的譬喻,就像張愛玲文章的眼睛,明亮,透徹,吸引了最多的目光。“張愛玲的比喻堪稱一絕,它們像一顆顆明珠,給張愛玲的文章添上了一抹耀眼的亮色。 張愛玲的語言只屬于她自己,那是獨一無二的,我們讀來如品鮮果,如飲瓊漿”。她的語言如此優越,以至于每個字都會像一個晶體具有精確的小平面并且折射源自她的光線,詞語像飽滿的、充滿色澤的珠子在這里滾動。
四、作品意象營造的創新和襲舊
張愛玲極為鮮明的藝術獨創性主要表現為“舊小說情調與現代趣味的統一”。小說中的許多主題、意象和象征都是古典小說和通俗小說所無法“拘限”的,因為她的創作中增加了外來的小說技巧或現代派的手法,在中國現代小說和西方現代小說這對似乎“相克”的藝術形式中找到了最適合于自己的調子。張愛玲的小說大多有著鮮亮的視覺效果,善于運用意象化的手法,使許多原本抽象的東西,如人物的命運、心理、情緒、感覺等,像一幅幅流動的畫面,具有具體的形態,從而給小說帶來濃郁的詩意。《金鎖記》在三萬多字的篇幅中,營造出了六種含義不同的月亮。月亮,是一個在傳統文學中曾被用濫了的意象,但作者卻有推陳出新的能力。在張愛玲的作品中,我們還可以看到許多具有現代意識的創新意象,如在《封鎖》的結尾處,作者寫道,男主人公呂宗楨下了電車回到家里,剛才車上遇到的女子吳翠遠的臉已經有點模糊了,他踱到臥室里,扭開電燈,看到了真實的自己:“一只烏殼蟲從房這頭爬到那頭,爬了一半,燈一開,它只得伏在地板的正中,一動也不動。在裝死么?在思想么?整天爬來爬去,很少有思想的時間罷?然而思想畢竟是育苦的。”這個“烏殼蟲”的意象就完全是現代的。
張愛玲的魅力,絕非一個文字技巧、敘述魅力這么簡單。她是現代中國一個世紀的喧囂華麗風流云散的寓言。在《傾城之戀》的結尾,有一段:“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誰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 。或許可以說,這段話同樣適用于張愛玲。
參考文獻:
[1]張愛玲.張愛玲文集(精讀本)[M].中國華僑出版社,2002.10.
作者簡介:李紅宇,女,講師,研究生,工作于吉林省白城市白城職業技術學院,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