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同地區骨關節炎患者中醫證型研究概況※

胡鴻揚 徐勤光 張 磊 王學宗 丁道芳 龐 堅 鄭昱新 曹月龍詹紅生 石印玉（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骨傷科，上海 201203）

中國不同地區骨關節炎患者中醫證型研究概況※

胡鴻揚 徐勤光 張 磊 王學宗 丁道芳 龐 堅 鄭昱新 曹月龍△詹紅生 石印玉
（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骨傷科，上海 201203）

目的 通過對中國不同地區骨關節炎患者的文獻調查以探究其中醫證型的分布情況及規律。方法 查閱中國知網（CNKI）、萬方期刊及萬方碩博士論文和維普期刊數據庫自其建庫至2015年間的所有文獻，分別以關鍵詞“因素，辨證，分型，證型，證候”“and”關鍵詞“骨痹，骨關節炎”，采用模糊查詢的方法，在主題、篇名、關鍵字等類目中分別檢索，排除含內容重復或不相關內容文獻。結果 我國大部分地區呈現出肝腎虧虛證為主的中醫證候分布趨勢。西部地區風寒濕痹證型較多，且西北地區濕熱相關中醫證型患者出現較少；南部地區中都出現與濕熱相關證型。瘀血、痰濕等病理因素在不同地區未呈明顯的規律性。結論 骨關節炎在不同地區，特別是氣候差異明顯的地區呈現一定的特點，以“寒濕、濕熱、虧虛”等因素的中醫證型居多，肝腎虧虛型居首，補益肝腎法可指導臨床。

骨關節炎；中藥療法；綜述

骨關節炎（osteoarthritis，OA）是全球多發病［1］，一種以關節軟骨的變性、破壞及骨質增生為特征的慢性關節病［2］。在超過50歲以上人群中，骨關節炎是僅次于心血管疾病導致長期殘疾的疾病。根據我國13個流行病課題調查發現，在居住于6個不同區域29 621個16歲以上成年人群中，總體癥狀性OA患病率為5.1%～20.8%［3］。一項美國和中國的聯合研究發現，北京地區與波士頓Framingham地區比較，中國男性膝OA患病率與美國相似，但中國女性癥狀性或放射性OA的患病率是美國女性的1.4～1.5倍［4］。OA好發于負重大、活動多的關節，如膝、脊柱（頸椎和腰椎）、髖、踝、手等關節［5］。OA較其他疾病更易于影響老年患者的行走、上下樓梯和其他下肢功能［6］。OA發展到晚期嚴重的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及加重患者的經濟負擔。

在中醫古籍文獻中，OA的癥狀與“骨痹”的描述類似，故現代大多數學者將“骨痹”視為OA的對應中醫病名［7］。《素問·氣穴論》曰：“積寒留舍，榮衛不居，卷肉縮筋，肋肘不得伸，內為骨痹。”《素問·逆調論》曰：“太陽氣衰，腎脂枯不長，一水不能勝兩火……故不能凍栗，病名曰骨痹，是人當攣節也。”［8］骨痹的形成與患者的正氣不足和外界的風寒濕等邪氣侵擾相關。也就是說OA的發生與患者自身體質的差異有關［9］。因為自身體質的不同或者外界邪氣侵入程度的差別，OA患者所表現的中醫證型也各有差異。

從古至今，醫家對OA的中醫證型分類眾多，各類研究多以探究OA中醫證型的治療方法或中醫證型的規范化等為主，甚少涉及地理或環境因素對OA的中醫證型分布的影響。因此，我們將文獻以地理分類闡述中醫證型的分布情況。通過查閱中國知網（CNKI）（1979—2015年）、萬方期刊及萬方碩博士論文數據庫（1990—2015年）、維普期刊數據庫（1989—2015年）相關文獻，檢索出相關文獻32篇，排除12篇內容重復的文獻，分別以關鍵詞“因素，辨證，分型，證型，證候”“and”關鍵詞“骨痹，骨關節炎”，采用模糊查詢的方法，在主題、篇名、關鍵字等類目中分別檢索，共收納20篇文獻。

1 不同地區的OA證型分布情況

1.1 西北地區 劉淵等［10］在新疆納入OA患者275例［平均年齡（60.99±10.54）歲，男102例，女173例，男女比例1∶1.7］分為風寒濕痹型、濕熱蘊結型、肝腎虧虛型、痰瘀互結型等4個中醫證型，其中風寒濕痹型以79例居首，占28.7%，濕熱蘊結型38例最少，占13.8%。王波等［11］在新疆地區收集膝OA患者462例［平均（48.34±9.18）歲，男148例，女314例，男女比例1∶2.12，中位數病程42個月，四分位數間距91個月，體質量指數（25.82±3.20）］，中醫證型分別為陽虛寒凝型、瘀血阻滯型、腎虛髓虧型，其中陽虛寒凝型233例，占50.43%最多。何正鋒［12］在甘肅省收集膝OA患者50例（平均年齡56歲，男43例，女57例，男女比例1∶1.3，單膝發病78例，雙膝發病15例；伴屈伸時有彈響及絞鎖7例，關節活動受限88例，股四頭肌萎縮41例，膝關節腫脹伴積液15例，伴膝關節內翻9例，屈曲畸形12例，關節邊緣骨贅形成39例，髕骨上下緣骨質增生71例，伴有髕骨關節面軟骨下部分骨質硬化33例，關節內游離體5例）歸納為氣滯血瘀型、風寒濕痹型及肝腎虧虛型，肝腎虧虛型27例居多，占54%，外邪以風寒濕痹型14例為主，占28%。

1.2 西南地區 李兆福等［13］在昆明市調查2 608例膝OA患者（中位數年齡59.5歲，男680例，女1 928例，男女比例1∶2.8，中位數病程57.5個月，關節功能分級，Ⅰ級156例、Ⅱ級1636例、Ⅲ級772例、Ⅳ級44例；X線分級，0級24例、Ⅰ級608例、Ⅱ級384例、Ⅲ級532例、Ⅳ級60例）分為肝腎虧虛證、寒濕痹阻證、氣血兩虛證、痰瘀互結證、濕熱阻絡證，以肝腎虧虛證1 020例最多，占39.1%，濕熱阻絡證140例最少，僅占5.3%，外邪以寒濕痹阻證652例居多，占25%。沙湖［14］在四川收集膝OA患者137例（年齡37～87歲，男67例，女70例，男女比例1∶1.04）分為肝腎陰虛證、氣滯血瘀證、濕熱蘊結證、風寒濕痹證、脾腎陽虛證及痰瘀互結證，其中脾腎陽虛證42例最多，占30.7%，濕熱蘊結證12例，占8.8%。

1.3 華北地區 楊青梅［15］在北京納入膝OA患者207例［平均年齡（64.35±9.33）歲，男48例，女159例，男女比例1∶3.3，平均病程（4.67±4.78）年，K－L分級Ⅰ級者12例，占5.8%，Ⅱ級者75例，占36.2%，Ⅲ級者69例，占33.3%，Ⅳ級者51例，占24.6%］分為脾腎陽虛證、氣滯血瘀證和脾虛濕盛證，其中脾腎陽虛證94例比例最多，占45.41%，脾虛濕盛證29例，占14.01%居末。秦誼［16］在北京通過對80例膝OA患者進行證候調查（其中單側OA 33例，雙側OA 47例，共127個膝關節，平均年齡62.09歲，男24例，女56例，男女比例1∶2.3），其中醫證候分別為腎虛、肝虛、脾虛、血瘀、陽虛、肝郁、氣虛、痰濕、陰虛、濕熱和肝陽上亢等證候，在這11個中醫證候頻數（率）中，腎虛和肝虛分別以55例（占68.75%）及38例（占47.50%）居多，相對來說濕熱和肝陽上亢的證候分別以8例（占10.00%）及7例（占8.75%）比例最少。周京華等［17］在北京收集膝OA患者159例（平均年齡55.6歲，男43例，女114例，男女比例1∶3，病程5年以內者120例，5～10年者22例，＞10年者17例）分為寒濕阻絡型、濕熱阻絡型、肝腎兩虛型、瘀血阻絡型，其中肝腎兩虛型49例，占30.8%最高，瘀血阻絡型24例，占15.0%最少。牛潔［18］在北京收集膝OA患者244例［平均（62.09±9.48）歲，男39例，女205例，男女比例為1∶ 5.26，體質量指數（25.85±2. 80）］分為風濕痹阻證、寒濕痹阻證、痰瘀痹阻證、氣血兩虛證、肝腎不足證及濕熱痹阻證。復合證型為肝腎不足并痰瘀痹阻證，肝腎不足并氣血兩虛證，痰瘀痹阻并濕熱痹阻證。其中痰瘀痹阻證93例，占38.1%最多。楊麗萍［19］在河北通過對230例膝OA患者進行證候調查［平均64.7歲，男58例，女172例，男女比例1∶2.97，體質量指數（24.82± 3.20）］，運用SPSS快速聚類，聚為4類分別脾腎陽虛寒濕瘀阻類證、脾腎氣陰虛濕熱類證、脾虛肝郁濕熱類證、肝腎陰陽兩虛類證。其中脾腎陽虛寒濕瘀阻類證107例，占46.52%為最多。文靜［20］在河北收集55例膝OA患者［平均年齡（51.74±6.43）歲，男21例，女14例，男女比例1∶0.7］分為痰瘀痹阻型、肝腎虧虛型、氣滯血瘀型、風寒濕痹型及濕熱痹阻型。痰瘀痹阻型占29%居首，肝腎虧虛型19例，占25%，相較痰瘀痹阻型22例來說差別不是很大，而濕熱痹阻型僅6例，占8%居末。

1.4 華中地區 姚共和等［21］、楊錦華等［22］在湖南省采集624例膝OA患者資料［平均年齡（57.00±6.70）歲，男176例，女448例，男女比例1∶2.54，中位數病程45個月，體質量指數（24.82 ±3.20）］分為腎陽虛、瘀阻脈絡證、寒濕阻絡證、肝腎陰虛證、脾氣虧虛證、痰濕阻絡證、濕熱阻痹證及風勝行痹證。腎陽虛證508例最多，占81.4%，濕熱阻痹證40例，占6.4%，風勝行痹證4例最少，占0.6%。

1.5 華南地區 曾卓輝［23］在廣州納入152例膝OA患者［平均年齡（66.23±8.75）歲，男33例，女119例，男女比例1∶3.6，體質量指數（25.22±2.93），平均病程（86.64±79.91）個月］分為腎虧髓虛、陽虛寒凝、瘀血阻滯、氣血平和證。腎虧髓虛證69例，占45.39%為首。陳慶真［24］在廣東省中醫院采集326例膝OA患者［平均（64.70±8.51）歲，男128例，女198例，男女比例1∶1.5］分為腎陽虛、瘀阻脈絡、肝腎陰虛、寒濕阻絡、脾腎陽虛、痰濕阻絡、腎精虧虛、脾虛血虧及濕熱阻痹9類。腎陽虛112例及瘀阻脈絡93例為主，分別占34.4%和28.5%，濕熱阻痹11例，占3.4%。陳宇［25］將廣州納入的180例膝OA患者［208個膝關節，平均（59.70±9.68）歲，男87例，女121例，男女比例1∶1.4，平均病程（21.93±14.11）個月］分為風寒濕痹型、風濕熱痹型、瘀血痹阻型、肝腎虧虛型。肝腎虧虛型95例最多，占52.8%，風濕熱痹型37例，占17.8%，風寒濕痹型22例最少，僅占10.6%。劉宇翔［26］將廣西收集的膝OA 147例患者（男54例，女93例，男女比例1∶1.7）分為肝腎虧虛證、腎陽虛證、肝陰虛證、濕熱阻絡證、寒濕阻絡證、風寒阻絡證、痰濕阻絡證、風寒濕阻證及風濕阻絡證，其復合中醫證型為肝腎虧虛并濕熱阻絡證、肝腎虧虛并氣虛血瘀證、腎陽虧虛并風寒阻絡證、腎陽虧虛并寒濕阻絡證、腎陽虧虛并氣虛血瘀證、腎陽虧虛并痰濕阻絡證、痰濕阻滯并氣滯血瘀證及濕熱阻絡并氣滯血瘀證。其中腎陽虛證23例最多，占15.6%，濕熱阻絡證12例，占8.16%，復合證型中腎陽虧虛并氣虛血瘀證13例，占8.84%最高。

1.6 華東地區 劉健等［27］在安徽收集膝OA患者77例［平均年齡（61.43±10.81）歲，男15例，女62例，男女比例1∶4.1，平均病程（5.28±6.71）年］分為風濕熱型、風寒濕型、肝腎虧虛型。肝腎虧虛型40例最多，占52%。向珍蛹等［28］在上海對膝OA患者進行研究，共收集442例患者（平均年齡65.6歲，男141例，女301例，男女比例1∶2.1），采用K－means聚類法對膝OA患者進行Q型聚類分析，其中，第一類79例，屬五臟虛、寒濕痰瘀氣滯證，占17.9%；第二類210例，屬腎陽虛、寒濕阻滯證，占47.5%；第三類153例，屬腎虛、肝陰虛、寒濕瘀滯證，占34.6%。武娜［29］在上海對91例膝OA患者研究，分別為肝腎虧虛證、濕熱阻絡證、痰濕阻絡證。肝腎虧虛型48例最多，占53%，濕熱瘀阻型21例最少，占23%。

2 小結及展望

本研究共納入7 170例，其中關于寒濕因素的中醫證型1 303例，占18.17%；關于濕熱因素的中醫證型465例，占6.49%；關于虧虛因素的中醫證型3 725例，占51.95%；關于瘀血因素的中醫證型956例，占13.33%；其他因素的中醫證型共721例，占10.06%。由此可見，我國大部分地區呈現出肝腎虧虛證為主的中醫證候分布特點。西部地區風寒濕痹證型較多，且西北地區濕熱相關中醫證型患者出現較少；南部地區中都出現與濕熱相關證型。瘀血、痰濕等病理因素在不同地區未呈明顯的規律性。統觀所有證型，主要是偏虛、偏寒、偏熱居多，夾雜瘀血、痰濕等病理因素。上述OA患者大多是60歲左右或以上的老人，中醫學認為，“女子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男子八八天癸竭，精少，腎臟衰，形體皆極。則齒發去”［30］，年齡越大意味著臟腑精微衰少越嚴重，也就是肝腎虧虛的癥狀更加突出，因此膝OA患者多存在肝腎虧虛的中醫證型。

我國地理遼闊，東西南北存在地勢、氣候及人文經濟各方面的差異，因此同一個病癥在不同地區也會出現不同的表現，從上述資料可以發現，西部地區膝OA患者外邪因素是以風寒濕痹因素為主，所謂“風寒濕三邪雜合而至，合而為痹”，外界環境中主要受風寒濕等邪氣的影響，正因如此，西北地區受濕熱因素的影響較小，濕熱相關證型相對少見，而在南部地區，基本上都出現與濕熱相關的中醫證型，究其原因存在南部濕熱氣候因素影響的可能。同是北部地區，華北地區卻少見寒濕因素的證型，估計和該地區相較西北地區的室內供暖等經濟差異有關。

瘀血、痰濕等病理因素在不同地區未呈明顯的規律性，究其原因估計與樣本量不足有關，應加大樣本量再行相關研究，才能得出確切的結論。且文獻同質性差，不能很好地進行匯總分析。但仍可看出OA在地理上，特別是氣候差異明顯的地區呈現差異的趨勢。同時，我們納入OA患者大多是60歲左右或以上的老人的中醫證型，且以膝關節為主，其他部位及中老年的OA文獻研究少，有待深入研究。就我國大部分地區OA中醫證型的分布大體共性來說，肝腎虧虛占據比例最大的中醫證型，并印證其為膝OA的主要發病因素之一，故補益肝腎法可指導臨床。西部地區、西北地區以寒濕因素為主，南部地區以濕熱因素為主，說明氣候因素對OA中醫證型具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從華北地區和西北地區證型差異，可指導患者虛邪賊風侵襲時，當避之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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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684.3；R684.305.31

A

1002－2619（2017） 08－1263－04

2015－12－01）

（本文編輯：董軍杰）

10．3969／j．issn．1002－2619．2017．08．036

※項目來源：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編號：81373665，81173277）；上海科學技術委員會科研計劃項目（編號：13411950500，13401902501）

△通訊作者：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骨傷科，上海 201203

胡鴻揚（1989—），男，住院醫師，碩士。研究方向：骨關節病臨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