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志勇
“‘正處級動物園‘正縣級度假區……東北遍地開花的‘事業單位折射出體制機制改革之滯后。”最近,《人民日報》一篇批東北官本位的文章,讓人看到不少奇事:在東北不少地級市,局下面的科長都叫“處長”,某某市辦公室非要叫辦公廳,而且名正言順印到名片上,生怕對方把自己看低了。
官本位到處有,能變得這樣荒誕,足堪證明一個深陷計劃經濟后遺癥的地區面臨多深的風險。這種風險,不止是一種官僚氣之類的“政治文化”甚至“社會生態”,它所帶來的是人才與資本的迅速流出,是老百姓實打實的生存困境。
毋庸諱言,東北振興的任務很重。2015年,黑龍江、吉林和遼寧的名義GDP增長率分別為-0.29%、3.41%和0.26%,而全國增速為6.9%。民營經濟基礎較好的廣東和浙江,增速達8%。
嚴重的官本位與GDP增長有沒有關系?有三個主要負面效應:其一,市場經濟生存空間逼仄,資金、技術、人才等資源的分配和流動,受市長、處長甚至科長的影響太大,被效率更高的市場所懲罰在所難免。其二,由此產生擠出效應,民企經營環境惡化,用腳投票是必然的選擇。很多東北籍企業家逐漸將公司由東北遷移至上海、江浙、廣東。其三,盡管東北三省也出臺了很多針對民企的優惠政策,但是,要享受這些優惠政策,必須“找路子托門子,費周折”,導致即使東北籍的海內外創業者也不愿意選擇自己的家鄉。
問題是,對這種深入肌骨的官僚主義,該怎么破?說到底,官僚主義無非就是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等領域的泛權力化。一切公共領域,都在權力的支配和強大影響之下,不能按照該領域的規則來自主運轉。要破除官僚主義,就是讓物各付物,權力管好公共服務,不要僭越市場與社會主體的作用。
理論上來說,主要路徑有三個。最簡便的途徑,是頂層驅動,用鐵腕手段減少各種事業單位與行政審批,給經濟和社會主體留出自由空間。給官員的權力劃下嚴格而明確的界限,沒審批權,還怎么官本位?
第二個途徑,運用信息技術,將簡政放權后留下的審批、管理事項,能在線的全部在線化,徹底做到政務公開。
第三個途徑,打通老百姓制度性參與公共治理的通道,與官僚主義持久地貼身博弈。
原因很簡單,誰是官僚主義的直接受害者?就是那些想干事而不得不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企業家、社會與教育工作者。也只有這些屢屢撞南墻的人,才有切身痛感,才知道官僚主義的要害在哪里,怎么革新能最快地提升經濟與社會活力。
對東北來說,改革拖不起。這是一個決心問題,不是一個能力問題。
(摘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