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再現

林子敏

[摘要]：在信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金融資本化必然地讓股票成為一種泡沫化的數字游戲，而金融衍生型產品的傾銷則加速了危機的爆發。從風險中賺取利潤與瘋狂地追逐債務的理念與邏輯，構成了對危機中資本主義的致命打擊。資本主義的自我調節機制因此被徹底地沖擊與受破壞以致處于失靈的狀態之中，體系已難以回到利用周期性經濟危機或災難作為自我更正或修復的自然循環里。金融海嘯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從華爾街始向全球蔓延，象征著美國所塔建的世界金融中心地位的搖搖欲墜。

[關鍵詞]：金融化 金融海嘯 金融衍生產品

0引言

美國里根總統與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全面地實行新自由主義政策，美國為全世界開啟了兩種絕對成功的模式— 金融模式與生活模式。在華盛頓共識（Washington Consensus）以后，美國進入到了為期將近二十年的超級大牛市時期。但與此同時，卻正式啟動了資本主義經濟災難在全球迅速流動的時代。在信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金融資本化必然地讓股票成為一種泡沫化的數字游戲，而金融衍生型產品的傾銷則加速了危機的爆發。從風險中賺取利潤與瘋狂地追逐債務的理念與邏輯，構成了對危機中資本主義的致命打擊。資本主義的自我調節機制因此被徹底地沖擊與受破壞以致處于失靈的狀態之中，體系已難以回到利用周期性經濟危機或災難作為自我更正或修復的自然循環里。大衛·哈維曾在《新自由主義簡史》一書里指出，新自由主義化在國內引起的經濟矛盾與政治沖突，只有通過金融危機的爆發才能夠得以舒緩與遏制。目前，美國作為全球經濟兩大動力源之一（除了中國以外），其完全依靠財政赤字籌措資金的跡象，表明了新自由主義作為一項確保未來資本積累的可行理念指導已名存實亡，以及資本主義已陷入重重困難而不能自我修復的危機之中。

1信貸危機漩渦的深處

電影《大而不倒》里有兩幕絕不能夠錯過與忽略的橋段，重要性在于其用簡潔與扼要的表述說明了信貸危機的成因、危機中的資本主義所陷困境之深重，以及金融海嘯對社會所造成的嚴重影響，馬薩諸塞州民主黨議員及美國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主席巴尼·弗蘭克（Barney Frank）、康涅狄格州民主黨參議員及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克里斯·多德（Chris Dodd）、阿拉巴馬州共和黨議員及參議院銀行委員會委員理查德·謝爾比（Richard Shelby），以及加州民主黨議員及眾議院議長南希·伊洛西（Nancy Pelosi）在第二次緊急救援聽證會議上強烈抨擊并警告漢克·保爾森及其團隊失職，本·伯南克以大蕭條的成因作辯解，好讓眾議員們理解金融資本主義體系結構性危機的嚴重性，并同意簽署文件以啟動方案。金融海嘯與大蕭條開始于股市的崩盤，并迅速波及整個金融經濟體系。當信貸系統一旦瓦解，現代經濟會因缺乏信貸而變得摧枯拉朽。中心的一點開始崩潰，對全球金融信用系統的每個部分及周邊就會帶來連鎖反應。本·伯南克聲稱，這次金融海嘯的嚴重性遠比30年代的大蕭條更為深重，若方案不能通過，美國金融資本主義體系將于兩天內徹底崩塌，并立刻波及世界上每一個的角落。其實，美國總統布什在第一次“問題資產救助計劃（TARP）”提案失敗后已深知危機的災難性，其在電視公開演講中明確表示，美國所面對的形勢已非常的緊迫，而眾議院對宏大計劃的否決是一次出乎意料的失敗。其實，對總統布什而言，被共和黨同僚打擊，無疑是一次慘痛的失敗。而通用電氣（General Electric）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杰夫·伊梅爾特致電漢克·保爾森稱道，作為一家主營飛機、引擎與電燈泡生產的全球性最大跨國企業，已遭受商業銀行與投資銀行逐漸收縮抵押貸款額度的波及并已對企業運轉產生了嚴重的影響。信貸危機已經從華爾街迅速在美國及各個領域蔓延，若財務健康的通用電氣亦不能籌措足夠的日常經營資金，其估計美國所有的企業都會因資金鏈斷裂而全面倒閉。一直以來，美國的命運與跨國企業的經濟表現一脈相連與高度捆綁，美國龍頭企業通用汽車公司（General Motors Corporation， GM）的業績一直代表了美國經濟的發展。在金融海嘯的沖擊下，其也難以獨善其身而面臨破產的危機。

2信用經濟與金融投資的意謂

在全球交流與交易頻繁的現今社會，資本的高效流動正幫助全球人民創造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繁榮”。而越是快速的經濟增長會讓人類受惠層面越廣闊的錯誤觀念亦被視為真理而存在并主導著金融經濟體系的運轉。主張投資與投機而不主張儲蓄的信用經濟信條被自圓其說地包裝在經濟學的宏觀理論與話語里，而“市場推動回報”的術語與說法則掩蓋了壟斷集團排他性占據資本市場的行為及組織方式。透過財富轉移的變戲法，擅長玩弄經濟手段的極少數人群得以從金融游戲中賺個盤滿盆滿，而大多數的貧困人群則注定被排除在外而變得更加的貧窮。金融投資的增長必需依靠各種形式的債務作為燃料，尤其是主權債務，債務作為一種商品而被出售、販賣與轉嫁。金融化壟斷集團在霸權國政府聲稱積極尋求“減債”的謊言性語境中，在強加緊縮措施的掩護之下，通過暗中增加債務以吸納壟斷性剩余利潤及達到追逐債務的策略要求。在金融操作難以調控、市場缺乏透明度與市場參與者對期待不合理預估的金融信用系統里，對宏觀信貸政策的管理、債務的把控與風險的控制是為至關重要的。從90年代開始，隨著數碼技術的進一步發展、金融監管政策的放寬，以及經濟學家與銀行家作為幕后推手的精心策劃與聯手部署，「金融衍生產品」打著會讓市場變得更安全的旗號與姿態開始呈現出爆炸性的增長。在對房地產前景充滿信心的前提假設與資產價格會永遠無限上漲的信念支撐之下，金融衍生產品作為現今金融市場中最為瘋狂的信用工具，特別是對擔保債務憑證（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 CDO）與資產抵押債券（Asset-Backed Security， ABS）的傾銷，險中求利、風險轉嫁與追逐債務的理念與邏輯，設定與主導了金融游戲的規則，以及支撐與保證了信貸系統的運轉。在近十幾年間，難以想象與估算的大批量擔保債務憑證與資產抵押債券被商業銀行與投資銀行持有，或者被誤導或強迫地“塞進”了世界各地絲毫沒有設防的投資者的口袋里。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就是爆發于金融衍生產品這板塊之上，并瞬間點燃了整個金融信用系統的崩塌。世界各國無一幸免地被牽扯進這起主要由美國金融體系崩潰而所引發的“地震”中來，并截至今日為止仍難以解除“余震”對打擊及破壞本土經濟的威脅。而“以毒攻毒”的邏輯及“以其之矛攻其之盾”的做法— 不斷地創造更多種類與數量的金融衍生產品企圖分散危機與穩定主要持有人的恐慌情緒，無疑成為了最大的悖論與最可笑的諷刺。

3金融衍生產品的變戲法

在21世紀金融信用系統的革新之下，了解金融衍生產品的構成與運作，會更有效地理解對風險把控能力的預估與操控。2000年以后，次貸作為一種最危險的投資迅速地爆炸性增長。當成千上萬的次貸合并成為一個擔保債務憑證（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 CDO）或資產抵押債券（Asset-Backed Security， ABS）等資產證券化產品之后，這種由資產組成的投資組合因此而變得更容易獲得投資評估機構的AAA評級。在影片《監守自盜》里，導演根據經濟學“杠桿債務”的原理，并以圖表的方式說明了次貸與金融衍生產品的運作邏輯與操作，投資銀行通過“傳銷詐騙”的手段，向全世界的借貸者發放抵押貸款或其他形式的借貸，并向投資者兜售以組合債券形成的復合性衍生產品。從而，將貸款的風險轉嫁給購買了金融衍生產品與“垃圾”證券的投資者。因投資銀行作為貸方不需要為放貸的行為與抵押貸款的質量承擔任何的風險。故此，于2000年至2003年期間，在無后顧之憂地批貸成為借貸的潛在規則后，抵押貸款的總量增長了四倍。而在經濟泡沫化期間，投資銀行仍一如既往地大量批貸以創造更多的擔保債務憑證與資產抵押債券。據影片中所披露的內部性文件與財政報告而言，在2006年前半年的六個月里，高盛集團銷售“有毒”擔保債務憑證的總額就高達31億美元。投資銀行將明知為“垃圾”的產品賣給投資者而不告知其風險，投資者作為債務的最終債務人，成為了涉及上萬億美元的證券交易食物鏈系統或證券化產業鏈中的犧牲者。最后，百分之99% 的貧窮人群承擔由百分之1% 人群所造成的最終惡果而致傾家蕩產或一無所有。而戈登·蓋柯在《華爾街：金錢之不眠》里，對金融衍生產品有過這樣一個非常貼切的形容，其以“大規模殺傷性與毀滅性武器”作為比喻。

4結束語

美國國際集團（AIG）面臨破產的危機，能夠作為一個充份表述險中求利、風險轉嫁與追逐債務理念與邏輯的例子。同樣地，以圖表的方式表述了，美國國際集團因被套牢在“信用違約互換（CDS）” 的設計之中以致其難以承受災難性壓力而破產的原因。美國國際集團按季度收取保險費為持有擔保債務憑證或債務抵押債券者提供風險保障服務，并隨之將信用違約互換產品轉賣給投資銀行或投機商人。而投機人亦會因為風險而投以高額的保險。美國國際集團因提供此類服務，而每年可收取數十億美元以上的管理費用。這筆可觀的費用無疑成為了其愿意擔負極高的風險及甘愿鋌而走險的最大原因。據調查統計結果所示，世界上一半以上的銀行都與其擁有利益互換的復雜關系，幾乎所有持有“垃圾”抵押證券的銀行都為風險曾在美國國際集團投保。若擔保債務憑證或債務抵押債券一旦出現不穩定的狀況而無法收回投資，美國國際集團則需雙向對投保人與投機人付出沉重的賠償代價，而徹底地陷入到了套牢的困境之中而難以脫身。最重要的是，對金融衍生產品領域的投保與投機的可怕之處，在于信用違約互換機制尚未被規范，其允許多人對非實際擁有物的投保與投機。一旦危機出現，系統中的損失將按比例無限的擴大。美國國際集團位于倫敦的總部，其金融產品部門所銷售信用違約互換產品的金額高達5000億以上美元，其中大部份為次級房貸占主導的擔保債務憑證與債務抵押債券。一向善于“趁火打劫”的高盛集團向美國國際集團買入了價值220億美元的信用違約互換產品，并因此而反投保了1.5億美元。在政府救援美國國際集團之后，漢克·保爾森、本·伯南克與蒂姆·蓋斯納不可置信地要求美國國際集團，照價而不是協議的最低價格賠償高盛集團高達610億美元的違約金，并放棄向高盛集團與其他銀行訴訟詐騙的權利。而最為諷刺的是，政府因拯救美國國際集團動用了1500億美元的公帑。高盛集團與其他投資銀行所使用的會導致風險比例倍增的高度投機運營模式、甘愿冒高風險而獲取短期巨額紅利收益的賭博心態，以及無窮追求資產價值飆升與泡沫化永不破滅的僥幸心理，為金融經濟體系埋下了極為嚴重的禍患以致危機中的資本主義終因內在結構性矛盾而走向內爆的道路。在影片《大而不倒》里以反諷的手法呈現了漢克·保爾森對雷曼兄弟公司實為一座「有毒廢料場」的震驚，其一臉無知地表示不知雷曼兄弟于破產之前高達700億美元的“垃圾”資產。相比影片中保爾森所表現出的愚蠢，數學專業丹·杰斯特則一言道破了，因為每個人都認為并相信房地產市場乃至美國經濟會永遠地「大而不倒」的個中原因。

參考文獻：

[1][美國]大衛﹒哈維.王欽譯.新自由主義簡史 [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

[2] [美國]約翰﹒珀金斯（Perkins.J.）.楊文策譯.一個經濟殺手的自白[M].重慶：重慶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