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宋姣+熊祿全
摘 要:為進一步梳理民俗體育的起源與發展問題,研究立足民俗體育生存文化本相,運用文獻資料、例證分析、歷史比較等方法,對其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變遷進行剖析,研究認為民俗體育在起源、發展和現代時期分別呈現出求生、勞作、交往、求偶的生存文化本相,強族強種、交感巫術、神靈祈禱、宗教信仰的生存文化本相,競技化、商業化、娛樂化、習俗擴大與簡化并存的生存文化本相。但民俗體育各個時期表現出的生存文化本相的劃分并非絕對,各種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表現形式在同一時期或不同時期會存在兼具的狀況。
關 鍵 詞:體育文化;民俗體育;生存文化;本相;符號變遷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7)01-0026-06
Abstract: In order to further clarify the issue about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folk sports, based on the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ies of folk sports, the authors dissected the symbol changing of its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ies by using methods such as literature data, example analysis and history comparison etc, and put forward the following opinions: folk sports showed such a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y as surviving, working, communicating and courting, such a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y as national and race strengthening, sympathetic witchcraft, praying to Gods and religious belief, and such a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y as making things competitive, commercialization, making things entertaining, and coexistence of custom expansion and simplification, respectively in the originating, developing and modern periods; however, 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ies shown by folk sports in various periods is not absolute, the symbol expression forms of various survival cultural physiognomies may be in a concurrent condition in the same period or different periods.
Key words: sports culture;folk sports;survival culture;concurrent phase;symbol changing
“本相”意指本來面目。探索民俗體育的本相是對其內在本質進行梳理,包括民俗體育的起源、發展與變化等規律,但因何而起和怎樣發展又成為研究的核心內容。文化符號是民族、地域、國家長期沉淀下來的產物,包括事物、人物、地方及各種規則、風俗等內容[1]。同時各種文化符號也承擔著傳遞、展現和維持人類文化的功能。民俗體育因其起源于生存需要又服務于生活需要,而引證出其本相也是一種生存文化。從這一視角來看,民俗體育原本就屬于中華民族的一種文化符號,在不同時代其內容的變遷就是一種生存文化符號的變遷。
1 民俗體育與生存文化
1.1 民俗與民俗體育
界定民俗體育(Folk Sports)概念,首先得對“民俗(Folk Custom)”一詞的起源與內涵進行科學辨析。當前,學界對“民俗”一詞的源頭存在多種觀點。一是認為始現于我國春秋戰國時期,后來在歷代的各種典籍中都有所出現[2],如孔子所著《禮記·緇衣》“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安,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3]另外,在后來《史記·貨殖列傳》中的“中山地薄人眾,猶有沙丘紂淫地余民,民俗儇急,仰機利而食。”[4]《漢語·地理志》中有“民俗質木,不恥寇盜”[5],《魏書》有“八年正月丙辰,行幸鄴,存恤民俗。”[6]可見,“民俗”一詞很早就被我國古代典籍高頻次使用。二是認為民俗一詞源于周作人1913年的一首兒歌中,引進于日本,當前學界對此觀點較為認同[7]。三是認為近現代時期在翻譯英國民俗學的時候,為了尋找與之內涵相對應的詞匯而創造出來的[8]。基于以上觀點,筆者更加傾向于著名民俗學家鐘敬文提出的:“民俗”一詞作為學科術語最初應是來源于對國外著作的翻譯,即對Folklore的意譯。民俗是由Folk(民眾,民間)和lore(知識、學問、傳說)組成的新詞,意指民間的習俗文化,亦指研究民間習俗文化的學問[9]。
而對“民俗”一詞的內涵辨析也呈現出百家爭鳴的狀態,至今沒有形成統一認識。百度百科顯示:民俗即民間文化,是指一族群或群體在歷史的生產實踐和社會活動中形成的并被世代傳承的較為穩定的文化形式,其本質是一種流行的風尚或習俗。鐘敬文[10]從民俗學的研究視角對民俗加以闡釋,認為民俗是國家或民族中的廣大群體共同創造和享用的一種習俗文化,其具有鮮明的歷史性和傳承性色彩。也有將民俗分割為“民”和“俗”進行釋義的,認為民俗的主體是大眾群體(不同時期經歷過地主階級、資產階級、農民階級和工人階級之分的變化),客體即是被部分或全部群體共同遵守、繼承和發揚的文化現象[11-13]。不言而喻,民俗體育的概念界定也與“民俗”的內涵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體育科學詞典》將民俗體育闡述為“在民間的習俗文化中流傳來下的體育形式,是隨著人類需要的變化而產生、發展過來的文化形態。”[14]劉旻航等[15]認為“民俗體育是一種文化活動,其主要功能是通過民俗活動和體育運動形式來規范民眾的行為、語言和心理,其產生和發展也必須依賴一定歷史時期民眾的共同社會心理”。余萬予[16]認為“民俗體育是依賴于民俗活動、節日而產生發展起來的與健身、娛樂和競技等相關的體育活動。”臺灣民俗體育學者蔡宗信[17]將民俗體育定位為“族群經過長時期沉淀下來的身體文化形態。”所以,民俗體育是一種以體育運動形式為載體的表現國家、區域或民族風俗習慣的體育活動,屬于民俗活動的重要一元,具有傳承風俗和歷史文化的重要功能。民俗體育也是一種來源于歷史和生活的文化活動,具有競技性、娛樂性、傳統性、依附性的內在特性和歷史性、地域性、變異性、觀賞性的外部特征。
基于以上論述,本研究認為民俗體育既來源于生活,亦服務于生活,更是隨民眾生活習俗的變遷而不斷發展,因而其本質同屬于生存文化的范疇,其歷史變遷的過程即是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變遷過程。
1.2 生存文化與民俗體育
經過引證論述,初步斷定民俗體育變遷的本相即是生存文化(Living culture)的符號變遷。換言之,從特定視角審視民俗體育,其本相就是一種生存文化。而何為生存文化便成了研究民俗體育發展規律的基本問題。筆者通過各種渠道查閱了生存文化內涵的有關論述,發現其內容也是競相爭艷,至今未能形成統一認識。劉萬斌等[18]從文化學視角對生存文化的內涵進行了定義,認為“文化源于生活,是對生活事物或現象的真實記錄和反映,生存文化是指以解決生存障礙、延續人類歷史或現存文明為價值目標的一切文化形態的總和。人類的發展沒有停止,生存文化的內容就需要不斷擴大和豐富,總體上可將其分為物質和精神雙層面的生存文化,而體育運動在現今環境下理應屬于精神層面的生存文化。
就人類學角度來看,人的生存需要自然空間與社會空間的統一,兩者是絕對的、缺一不可的關系,所以說資源與社會的有機結合便構成了人生存發展的環境。所以,就狹義角度來講,人類在生存環境中創造的各種文化就是一種生存文化;從廣義角度看,由于文化本身就屬于人類在各種生存矛盾中積淀下來的精神表達,文化自始至終都屬于人的文化,人在社會中永遠都扮演著文化人的角色。人自出生開始就具有了自然與社會有機統一的生存屬性,故中國一切的傳統文化都可以被看作是廣義的生存文化。胡曉慧[19]根據文化人類學知識對生存文化進行了定義,認為文化是人類為應對環境危機而采取相應手段的適應過程,空間、時間和人構成了文化的三元素,而生存文化正是人類以“生存”為根本目的的文化模式,是人類各種文化為應對其生存危機而產生的一種文化形態。生存文化因其參與主體都是族群大眾,因而還具有典型的“草根性”特征,也正是其大眾性特征決定生存文化具有社情民意復雜、家族觀念濃厚、民間網絡組織發達、民間信仰和制度性宗教盛行等社會特征[20]。
民俗體育作為一種社會文化形態,其產生之初便抹上體現人類生存屬性的鮮明色彩。無論是產生之初,為狩獵、采食練習走、跑、跳、投等基本動作演變而來的西方體育項目,還是我國花樣百出的帶有各種意義的民俗體育活動(如傈僳族的上刀杠、土家族的擺手舞、漢族的劃龍舟等),都有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色彩。盡管這些民俗體育項目從產生到發展至成熟經歷“狩獵-采食-生產(勞作)-交往-生殖-祭祀-祈禱(信仰)-健身-娛樂-經商”等多元目的發展變化,但其諸多不同目的中卻存在一個共同集合點,即都是人類為了適應環境而創造的諸多文化,其歸根結底是為了維持現狀和繼續生存下去。所以,在不同歷史時期民俗體育意義變化的本質都只是人們生存文化符號表現形式的外在變遷,其內在本質仍歸結于生存這一根本目的。
2 民俗體育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演變
2.1 起源時期民俗生存文化的符號本相
事物起源的根源是揭示事物本質的有力材料,就民俗體育來講,探索其起源的原因和功能則是認識其本相的最優途徑。今天的民俗體育作為中華民族典型的生存文化符號之一,其因何而起?當時又發揮著何種作用?這是起源時期民俗體育本相研究需要回答的重要問題。
人類的各種需要決定民俗體育項目的產生,人類需要的變化發展又決定了民俗體育項目開展形式的變遷,即民俗體育產生之初都是對人類生存需要的鮮明反映。我國種類繁多的民俗體育項目中,有隨民俗節日而產生的,有依賴于民俗活動和祭奠儀式而興起的,也有日常勞動演變而來的,還有其他需求促進了民俗體育項目的產生[21]。盡管決定民俗體育活動產生的因素多種多樣,但縱觀其諸多原因可以發現,促使其產生的根本因素還是人們的生活(生存)需要。我國民俗體育項目產生之初,人類的求生、勞作、交往和求偶需要是其共同動力。“求生”意指設法避免各種生存障礙和危險,以維持自身生命的存在和延續,從而使自身生活狀態得以維持和發展。人類為適應自然環境而獲得生存,是促使民俗體育產生的重要原因。馬克思指出勞動是指人對外輸出勞動量或勞動價值的一種活動,是人類獲得生存的重要手段,分為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兩種類型。在民俗體育活動的產生過程中,人的需要始終是其重要的動力源泉。交往是基于族人之間的共同活動需要而相互接觸、復雜溝通的心理和行為關系,民俗體育產生的動因之一也包括族人之間最初的生活交往需求。求偶是指獲得異性(配偶)的過程,人類在創造豐富多樣的民俗體育活動的過程中,通過其達到強壯體魄﹑提升美感、戰勝競爭對手而獲得異性的青睞亦是民俗體育產生的重要原因。
弓箭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當今世界弓箭的流傳與發展歷史悠久。中華民族是使用弓箭歷史最悠久的國家之一。20世紀60年代,山西省朔縣峙峪村附近的舊石器晚期遺址中,一枚距今約2萬年的箭鏈被發掘,證明了中華民族是世界上最早掌握射箭技術的民族之一[22]。直至現在,我國民間仍舊流傳著許多有關射箭項目的神話故事,如后羿射日、紀昌學箭;也有憑借射箭而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如“百步穿楊”的楊由基、西漢時“猿臂善射”的飛將軍李廣,這些神話和史實足以證明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對射箭項目的喜愛。經過上萬年的發展,射箭項目雖然變得種類繁多,與原始射箭項目更是存在質的不同,但是追溯其歷史淵源,仍舊不難發現射箭產生之初的根源離不開族人求生、勞作、交往和求偶等目的。據歷史學家分析,在原始時期由于社會生產力水平極為低下,人類認識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十分有限,生存便極易受到自然災害和食物缺乏的威脅。當時人類為維系自身生命而繼續生存,不得不通過身體的運動設法在自然界中獲取生存的食物,于是原始弓箭便誕生了。可見,弓箭產生之初就是人類為維系和延續生命的手段,所以通過弓箭進行狩獵就是典型的求生、勞作所需。隨著社會的不斷變遷,人類便由最初的散居發展到群居的生活形式(氏族時代),這一時期的基本特征是人與人之間的接觸和交流不斷增多,生活資料的分配堅持平均原則,同一群體開始共同狩獵。于是弓箭獲取更多獵物便成為個人獲得族人認可和贊揚的重要手段,也成為與族人交往的機會和條件。同樣,原始時代的族人如果能夠獲取比周邊人群更多的食物,那么相對而言也更加容易得到異性的青睞,為自己得到配偶爭取更多的機會而實現種族繁衍。所以,射箭作為我國重要的民俗體育項目,其產生與興起的根源就是人類的生存需要,而當時射箭項目的求生、勞作、交往和求偶則是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反映。
2.2 發展時期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的符號本相
發展是事物產生之后一個不斷進步和完善的過程,是矛盾運動的最終結果,在此將民俗體育的發展時期界定為原始社會結束到現代社會開始的幾千年時間。自公元前21世紀夏朝建立至秦始皇一統六國再到新中國成立這段漫長歷史中,中華民族經歷奴隸制社會、封建社會和半殖民半封建社會,形成了豐富多彩的華夏文明。而民俗體育的誕生、成長、興衰以及在新時期被重新挖掘、改造和服務社會的變化過程,都是由項目本身在特定歷史時期的功能所決定的,也正是由于歷史上大眾不斷對其完善和傳承才得以流傳至今。既然民俗體育的發展和存在在不同歷史時期都獲得過社會大眾的認同,那么民俗體育由原始時期進入發展時期(奴隸制、封建和半殖民半封建時期)的生存文化符號必定經歷歷史變遷。
在漫長的原始時代,自然環境極其惡劣,人類認識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十分低下,此時人類的生存文化相對單一,一切生活模式中也只有相互模仿的簡單肢體動作,對于克服自然環境阻礙和主宰自然的迫切要求只能通過巫術、圖騰崇拜、神靈祈禱等簡單的形式進行表達。正是因為人類當時對自然界存在的恐懼感、神秘感和敬畏感催生出了原始藝術,這些藝術形式有身體文化的運動、精神文化的寄托和心靈文化的想象等。當人類進入漫長的奴隸和封建制度時期以后,社會生產力和認識水平得到快速發展,生存文化內容與表現形式變得較為豐富。在生存文化內容得到充實之后,人類在原始社會發展的一切簡單形式隨之迎來了新的發展,各種巫術活動、圖騰祭祀、神靈崇拜文化更加多樣,精神心靈寄托與生活融合更加緊密,中華民族眾多的民俗體育活動就是在這種生存文化得到極大發展時而繁榮起來的[23]。民俗體育文化符號在發展時期雖然依舊帶有起源時的文化色彩,但其主流亦隨社會認識水平和生產力的提高產生了諸多變化。自進入奴隸制社會開始,由于國家管理形式取代原始的部落群居形式,開始形成統一的領導管理體制,不同群居部落由于利害沖突,使得戰事頻繁,生活中民眾對神話創造、宗教信仰的追求更加積極,各種身體、精神和心靈的藝術需求不斷擴大。因而,發展時期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的本相雖然沒有改變,但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的符號代表卻由原始的求生、勞動、交往、求偶變為強族強種、迷信巫術、祈禱神靈和宗教信仰。
蒙古族那達慕是一項以博客、賽馬和射箭為核心的民俗體育項目,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草原游牧文化和整個世界文化的珍貴資源。那達慕不僅是反映蒙古族民俗風情、服飾特色和飲食文化的重要符號,更是記載蒙古族生存文化演變歷史的真實寫照。蒙古族搏克是一項含競技對抗和軍事訓練雙重性質的民俗體育項目,實戰中競技者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制服對手,直至對手失去反抗能力。而在發展的過程中,蒙古族搏克已演變為一項以不傷害對方為原則的民俗活動。歷史上搏克除充當過軍事手段外還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搏克服飾由藍色和紅色組成,其服飾色彩寓意既象征過“長生天”也代表過革命思想,現在內蒙古地區搏克的服飾色彩雖然發生了變化,但其文化寓意卻是大同小異。那達慕中賽馬同樣寄托著蒙古族民對生活和人生的祈禱,蒙古族人民之子從小參加賽馬鍛煉出強健的體魄,騎馬時的服飾色彩寓意對人生命運的祈禱[24]。射箭不僅在中原地區發展較早,蒙古族射箭的歷史也十分悠久,史料記載蒙古族在匈奴時期就將射箭納入“男兒三藝”項目之中[25]。后來,射箭項目不僅是蒙古族重要的娛樂活動,在歷史上還一直是軍事訓練的重要項目。綜觀歷史,那達慕在蒙古族生活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是蒙古族民生存文化發展的重要產物。那達慕曾是蒙古族民生存文化體系的反映,其中“男兒三藝”不僅是蒙古族生存文化的象征性符號,更是在軍事發展中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對蒙古族的發展壯大有著重大意義。蒙古族對那達慕三項目的熱衷折射出當時族民對人生命運的美好遐想和追求,彰顯出的強族強種、迷信巫術、祈禱神靈和宗教信仰是對其順應與反抗生存環境的集中體現,也是對蒙古族民眾生存文化的鮮明表達。
2.3 現代時期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的符號本相
新中國成立拉開了我國現代史的序幕,從此結束了我國百余年的被外來侵略歷史,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制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制度的確立,更是使整個社會面貌煥然一新,各項文化藝術事業欣欣向榮。我國民俗體育在現代時期經歷3個歷史階段,分別是是建國之初至1966年、10年文革和改革開放至今。在這幾十年中,我國民俗體育整體發展較好,遺產保護與開發工作取得重大進展。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全民健身計劃綱要頒布和農民體育健身工程、雪中送炭工程等的實施,使得戰時和文革期間被迫取締的眾多民俗體育項目重新回歸于民眾日常生活,民俗體育文化遺產得到了有效保護與傳承。所以,新時期開放的國度、開放的思想、開放的政治經濟制度為各地民俗體育發展帶來契機,民俗體育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形式,亦隨著整個時代生存文化內容的變遷出現新的變化。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現代社會環境的變遷勢必帶來民俗體育生存文化本相的符號變革,與此同時,新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環境必將賦予民俗體育生存文化新的符號色彩。新時期,民俗體育生存文化呈現出符號形式的變化便成為今后探索的重點。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社會建設取得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國民收入快速增長,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由此引起了民眾對社會文化需求的急劇變化。與此同時,我國市場經濟制度日臻成熟,經濟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帶來的影響逐漸凸顯。隨著西方文化與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交融碰撞愈發頻繁,我國民俗體育發展亦面臨著機遇與挑戰。機遇主要表現為傳統文化與外來文化的相互吸收、借鑒,以利于改變自身文化的劣性,國門開放利于中華民族民俗體育文化走出去,使之成為世界文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傳統民俗體育文化作為一項重要的文化資源更利于民俗體育文化價值的體現。挑戰,即外來文化不斷侵蝕使得國民對傳統民俗體育文化生存需求降低,致使民俗體育面臨著被遺忘和拋棄的危險,民俗體育受西方現代體育文化的沖擊,許多項目已經失去原有的傳統文化底蘊。在機遇與挑戰同存的背景下,傳統民俗體育文化已經不適應新時期民眾對生存文化的內容需求。民俗體育為適應社會大眾對生存文化的新需求,其文化符號便被刻上競技化、商業化、娛樂化和習俗化的現代記號[26]。而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符號的本相則是相對其存在形式和人的需求而言的,一方面是指民俗體育在新時代為繼續博得社會認同而實現自身發展,便走上競技化、商業化、娛樂化和習俗化道路;另一方面是指新時期人對生存文化的需要更加注重精神文明的消費和享受,由此民眾對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的訴求開始向娛樂、懷故、享受和刺激等需求轉變,民俗體育生存文化符號則通過項目的競技化、商業化、娛樂化和習俗化表現出來。所以,民俗體育在現代顯現出來的生存文化本相是民俗體育現代化的趨勢,是新時期人類對體育文化需求轉變的結果,亦是西方現代體育文化與我國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相互交融的產物。
龍舟競渡是我國重要的民俗體育項目,是中華民族生存文化在體育文化中的典型代表。作為我國民俗體育文化發展的縮影,龍舟競渡在新時期社會背景下同其他民俗體育項目一樣,遭受了所謂的現代化洗禮[27]。所以,龍舟競渡的現代化生存文化本相勢必是對新時期民眾生存文化轉變的鮮明反映。龍舟競渡又稱賽龍舟、劃龍船、龍船賽等,是中國歷史上帶有濃厚的漢族民俗文化色彩的群體性活動,同時也是一項對運動員體能、技能、戰術能力和心理能力要求很高的體育運動項目[28]。改革開放后,由于民眾生活水平的提升和思想觀念的轉變,使得傳統龍舟競渡所象征的神靈崇拜、祭祀祈福、大眾健身轉變為現代的競技化、商業化、娛樂化及習俗擴大與簡化并存的文化符號本相。隨著現代人對競技運動興趣的提高,龍舟競渡逐漸走向競技化,開始走出國門融入世界民俗體育文化體系之中。國家組織專業的龍舟競技隊,組織各式各樣的龍舟競賽以滿足大眾對龍舟競渡的參與需求。龍舟競渡的觀賞性、競技性、運動性特征決定了龍舟競渡成為現代人的一種喜聞樂見的民俗體育活動,其休閑娛樂的大眾化始終是人類生存文化的形象展現,今天的龍舟競渡更是以一種休閑娛樂的方式走進大眾生活。中華民族自古以來賦予自身龍的傳人,龍文化便是中華民族傳統生存文化的象征。而在現代社會,由于交通、通訊條件的改善,龍舟競渡的地域風俗便迅速擴大,已經由最初的荊楚一帶傳播到全國各地。龍舟競渡成為整個中華民族共有的民俗活動的同時,傳統的各種祭奠儀式活動也在不斷簡化,如各地龍舟競渡的舉辦儀式相比過去已經減少了許多。可見,民俗體育在現代生存文化內容急劇變革的形勢下,其本質上仍是一種生存文化,只不過是生存文化的表現符號發生了競技化、娛樂化、商業化和習俗擴大與簡易化的變化。
民俗體育是帶有民俗活動性質的體育運動項目,不僅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典型代表,更是對人類歷史生存文化形式變遷的鮮明反映。在人類生存需求格局急劇轉變的新時期,中華民族由于受到文化全球化的沖擊,生存需求的表現形式無可避免地被打上了西方現代文化的烙印。國內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的交匯使得民俗體育的發展進入了機遇與挑戰共存的時期,如今的民俗體育項目正面臨著傳統文化因子加快丟失、西方文化色彩沖擊加重的不利環境,表現為傳統文化遺失、民俗性脫落、群眾基礎薄弱、商業和競技化日益凸顯等諸多特征。在這種文化環境下,民俗體育文化的傳承與保護將成為民俗體育研究關注的焦點。面對新環境民俗體育的新特征,我國民俗體育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應從民俗體育本相的視角出發,立足新時期人類的生存文化特征去面對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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