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人類在美好書店

安平:《OC》雜志簽約作家,各大門戶網站知名旅行作者、自由攝影師。新作《誰不想用自己的方式度過這一生》熱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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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地方給予人的歸屬感,是你總有地方可去,且能獲得精神上的飽足。

莎士比亞書店誕生于一戰之后。當時身在巴黎的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斯坦因等“迷惘的一代”都是書店的常客。


去年九月,跟原來在英國報社共事的葉葉約著去巴黎度周末,這是兩年后的重聚,我們都有點亢奮。
葉葉說,她在見面前激動過度忽然感冒,每天都在努力灌藥。我則在赴約前夕拼命補習了大量關于巴黎的電影,《天使愛美麗》、《午夜巴黎》、《巴黎我愛你》……到了巴黎,又跟葉葉每天拼命徒步十個小時來感受這座城市。
巴黎,這座城市有太多藝術,太多細節,一不留神,我就會仿佛走進了某部小說,或停在了電影里。走過塞納河岸的舊書攤,我們來到莎士比亞書店,這是我每次來巴黎一定要造訪的角落。
莎士比亞書店很神奇。它的外觀毫不起眼,內部空間也相當逼仄,可無論白天黑夜,都擠滿了人,即使這樣擁擠,讀者們依然能淡然地看書、讀詩不受干擾,分享會、誦詩活動也都正常進行。



電影《愛在日落黃昏時》的男主角Jesse就是在這里做自己的新書分享會的。他說:“故事里的男人,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一次冒險。他真正想要的是為某種理想而戰……”分享會結束,男人竟然看見了九年前愛上的巴黎姑娘Céline。大概,這種浪漫指數嚴重犯規的故事只能安排在巴黎。
踩著暗紅色木樓梯上樓,年代感滲入了書店的每一道縫隙——彎曲的木梁出現裂痕,被反復翻閱過的書籍擠滿了墻壁,打字機看上去足夠老舊,卻依然可供人使用。
莎士比亞書店誕生于一戰之后。當時身在巴黎的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斯坦因等“迷惘的一代”都是書店的常客。由于書店出版禁書,在二戰中曾受到納粹的騷擾被關閉,后又重開到現在。這樣說來,書店本身就是傳奇。
樓上還有一張大床,床前掛著大紅色的帷幔。聽說如果你是個窮光蛋作家,可以免費住到書店潛心創作。當然,在這期間你得幫店里打掃衛生,走前要留下作品和照片。我一直以為這是書店的老傳統,沒想到這次真讓我遇見了這樣的寫作者。那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子。她一身白裙,頗為精瘦,長發蓬亂。她坐在窗邊的小桌前,用力地在紙上書寫著,我站她身邊很久,她卻全然不理會。
離開的時候,我買了本情詩集,等待結賬的片刻,又抓了本王爾德,書店會為書蓋上莎士比亞書店自己的印章。兩本書的印章還不一樣。情詩集印了一個大大的“LOVE”。



其實,歐洲有很多像莎士比亞書店這樣的老書店。一個月后,我拜訪了位于葡萄牙波爾圖的萊羅Lello書店,這里曾被《孤獨星球》雜志評為“世界最美書店”;之后還曾探訪位于里斯本的伯特蘭書店,這是吉尼斯世界紀錄認證的“世界最古老的書店”……它們都經過了時間的洗禮,見證了時代變遷,書店本身已經超越了書本的意義。一個地方給予人的歸屬感,是你總有地方可去,且能獲得精神上的飽足。想想看,也只能在書店找到最充足的慰藉。
國內的大城市這些年變化得太快了,各種獨立書店的出現像雨后春筍。去北京,三聯書店里讀書的人隨地而坐,老書蟲里面全是外國人,穿梭在霧霾里,只覺得興奮,一心想再多逛幾個書店。
在南京,去先鋒書店,一眼看到黎戈(南京本土作家)的書,黎戈愛書成癡,寫書評精彩絕倫,我這一兩年讀的書幾乎都是她安利的。她微博里寫自己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去逛書店,買了太多書又后悔:“昨去美術書店,直奔字帖柜臺,拎了兩本書法教程就走,心里念著,目不斜視,再買剁手’,不小心還是瞄到一本打折的貢布里希……”
剛看了本關于書店的書《島上書店》,孫仲旭在譯這本書前說,這本書滿足了他的心愿,因為他可以譯一本關于書的書。讀完有點遺憾,小說算不上不精彩,書中的主人公書店老板討厭一切自傳、成功學、雞湯書,很遺憾,他所存在的這本小說,恰恰是他所不喜歡的那種。
不過可愛的是,在書里出現的每個人都愛書。他們探討書,爭論書,在書店長大的小姑娘瑪雅說“書店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阿米莉婭在給客戶的筆記里寫:“我全心全意地愛著小島書店,我不相信有上帝,我沒有宗教信仰,但這家書店對我來說,是最接近我這輩子所知道的教堂的地方。這是個神圣的地方。”
對于書籍的熱愛,就是這樣一種類似于信仰的愛。書店里的讀書人,大抵都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世界上的書太多了,書所涉足的疆域太廣闊了,任憑你的腳步再快,這輩子也追不上書里面所展開的一切。
看看吧,這眼前全是你打不下來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