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也是智慧

陳陽

一直很喜歡陶淵明的詩，讀著讀著，讓人身心都安靜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一位微醺的、飄飄然的老人，沉醉于菊圃中，偶然抬頭，目光恰與南山相會。人閑逸而自在，山靜穆而高遠。有人說，那一刻，似乎有共同的旋律從人心和山峰中一起奏出，融為一支輕盈的樂曲。應該是那份從容安寧的心境，讓彼此都能讀懂。大化和諧，應該就是如此吧！教育，到底也是一場關系，彼此能懂，理應也是最高的境界吧！每天，課上課下，老師與學生之間，總是有著很多場，懂與不懂的測驗？

2016年元旦，學校承接了一個省級的大型活動，彩排前，我們再次檢查場地，大家都感覺節日氣氛不夠濃烈。幾個老師一合計，買來了很多的彩色氣球，一下子，我們忙開了，打氣的、打結的、捆綁的、傳遞的、粘貼的……好不熱鬧。這時，幾個孩子抬著大大的一面鼓進來了，接著，又一面，接著，非洲手鼓、康加、邦哥都來了。鼓，都不輕，平時我們打擊樂隊的演出，都是體育老師扛大梁的。今天，孩子們居然螞蟻搬家般的，把這些大家伙都弄下來了，真的不簡單。

因為氣球很多，我一聲招呼：“孩子們，來！每人獎勵一個氣球！”孩子們歡快地擁過來，從我的手里，一個個領走小氣球。這時，一雙小手另我很不愉快，它不是拿，而是抓走了一大把。順眼望去，小男孩一個，笑瞇瞇的。明明講好了一人一個，怎么可以這樣貪心呢？心里想著要好好教育一下，卻被其他事吸引了。當我再回過神來，看到的是，小男孩遞過來吹好了的小氣球……他不是貪心！是想幫幫老師們！頓時，我內心愧意翻騰，雖然沒有出口，但這樣卑劣的以為都讓我足以無地自容。在氣球的“給”與“拿”的測驗中，他明顯比老師我高尚許多。同時，感謝著自己的注意力被轉移，慢半拍的教育，沒有想到，受益最多的卻是自己。

我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還是他讀三年級的時候吧！

一天午飯后， 路過燕兒老師辦公室，見一黝黑男子對門而坐，怒目圓瞪，氣勢洶洶。同時，又瞥見旁邊那女子一臉木相，感覺情況不對，就走了進去。接下來，便與比亂麻還難理的人論理，比牛還要橫的人論情。為了不影響他們的孩子，把家長引到走廊上。哪知他們不能同理同心，硬是喉嚨粗，不通情理。走廊上很是熱鬧。我的孩子過來睡午覺，看到這場景，就站我旁邊看著，我輕聲交待他先去睡。哪想，他過去了一會兒，又過來了。我再次交代，他消失一下，馬上又過來了。如此反復，如同蒼蠅般揮之不去，我厭惡極了這典型的愛看熱鬧的習氣。最后出場，還扛一卷沒洗的席子，先散下來，又緊緊地卷起，扛起，站在我旁邊。我看著，恨得牙癢癢呀！最終，那兩位氣沖天的人平靜下來了，臨走還不忘向燕兒老師道歉，啼笑皆非！接著，我帶著孩子匆匆躺下，已經一點多了，存著怨氣，沒有任何言語。

下午，一位老師來到辦公室，見著我就說：“你不曉得你孩子有多可愛！他看到你跟那家長在吵，進來就拿掃把，要保護媽媽，被我接過去了。后來又來拿撮箕，我又攔住的。最后扛席子，還高呼：“‘賜與力量吧…… ”我一時無語。親愛的孩子！他之所以寸步不離，是因為擔心著爭吵中的媽媽受欺。出征前，還高呼著：“賜與我力量吧！”是因為他明了力量的懸殊！無所畏懼，一次次靠近，需要多深的愛，多大的勇氣！只可惜，當時的我，不懂！

有一句話，很長的時間我都讀不懂——“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現在，我略略明白，人總是有那么多的局限性，總是被自己的認知所束縛，這就是現實。不要那么急切地做出判斷，停下來，慢半拍，事物也許會更完整展現，你也許會有另外的理解。縱觀全局，方能深入秘境。孩子們看似錯誤的行為背后，也許有著正確，甚至無比高尚的理由。

不急，我們淡定從容，慢半拍。靜待，時光不語，有花開……

（作者單位：湖南省長沙市岳麓區實驗小學）